第八十六章 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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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陰似箭,漸漸流逝。

    自寧墨離住在韓東家的對麵樓房之後,韓東便如同飛速運轉的龐大器械,全力以赴,不知疲倦,亦不願享有一絲一毫的休憩。

    哪怕累的力竭、休息之時,仍然觀摩狂暴雨落之術。

    兜兜轉轉,韓東仿佛回到了高考之前的日子裏,腦海裏除了練習武術,再無其他雜念。

    同學小聚,拒絕。

    與爸媽出門休閑,偶爾兩三次。

    即使練武回家之後,也仍然繼續練習樁功。

    當全神貫注以後,當堅毅恒心樹立,當心間再無雜念,當不為俗事困擾,韓東的武術進展,也呈現可怕的飛躍式增漲。

    ……

    首先是狂暴雨落之術。

    原本兩拳能有一拳打出意蘊的程度,轉為十有八九的成功率,隻要韓東出拳,基本就能打出意蘊。

    嫻熟運術,讓韓東實力大增。

    倘若再碰到一品品級的廉布,怕是一拳即可打翻。

    ……

    其次是二品品級。

    體內力量與氣血漸漸充盈,讓韓東感到身體飽滿,有一股踏踏實實的錯覺,估摸距離二品巔峰也不再遙遠。

    至於體內力量,早已無法估量。

    韓東曾經前往宏盧武館,稍微動用一點體內力量,便有將近兩千斤的可怕巨力,倘若全力爆發,難以揣測。

    ……

    最後才是心性與觀念。

    韓東愈加明悟自己目前的倚仗,正是武術力量。

    若非習武初成、有寧墨離作為師尊,他根本沒資格加上高良安的微信,也不可能讓董區寒費心幫助爸爸韓聞誌的生意。

    至於人際溝通,他不必憂慮糾結。

    隻要己身強大,便不需擔心欠下多少人情,因為他終將具有超凡武力,與這些相匹配。況且生活在當今社會裏,避免不了與人溝通,不可能為了練武切割所有關係,獨自生活。

    ——

    七月下旬、盛夏時節。

    嘰喳渣。

    清晨時分的鳥兒,盤旋小區綠化樹之上,時而啼叫兩聲,宣告黎明的到來。

    整潔規整的小區裏,偶爾有居民起床晨練,或是奔波生活工作,更有兩三輛車子,相繼啟動,駛出小區。

    韓東家的臥室。

    呼哧。

    呼哧。

    略顯低沉的喘息聲,蘊涵渾厚磅礴的力道,正是維持完整版陽極樁的韓東。

    他那雙眼眸,黑白分明,與之前相比愈發清澈通透,宛若一塊打磨之後的玉石,蘊涵堅不可摧的信念,與清澈眼眸相比,臉龐卻流淌薄汗,顯然到了極限。

    陽極樁練的太久,韓東也撐不住。

    呼哧!

    韓東鬆開樁功,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強勁氣流般,神態疲憊,眼眸卻湛耀精芒:“將近三個小時的站樁,效果不錯。等會先跟師尊對練,然後再與溫錚前往那處私人收藏。”

    近日以來,他的生活比較規律。

    基本由熟悉術的運用、尋找灰白氣流、練習完整版陽極樁,三件必不可少的部分組成,占滿所有時間。

    啪嗒。

    哢哢。

    韓東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活動拳腳,疏通略微緊繃的筋骨。

    徘徊之間,雙腿下盤猶如行雲流水,氣血潺潺流動,體內力量好似潛藏大地之下的磅礴巨石,奠定渾厚根基,蘊涵可怕力道。

    體內力量宛若生生不息的源泉。

    幸虧有寧墨離的磨礪,否則韓東自己很難嫻熟掌控這麽恐怖的體內力量。

    千斤巨力,已非常人。

    三千巨力,更是蠻橫。

    而如今的力量層次,至少在八千斤以上,甚至達到萬斤也說不準。

    韓東眼裏劃過思量:“師尊有言,一品凝合氣血與力量,才勉強堪稱基礎武力,遇到妖魔鬼怪亦有自保之力。”

    “我雖是二品,但更勝一品。”

    “哪怕一品武力再怎麽凝實,也擋不住我一巴掌。”

    這並非自傲,而是對己身實力的篤信,況且還有狂暴雨落之術的增幅加成,必定遠超尋常一品。

    沉吟片刻。

    韓東看向自己的雙掌,緩緩攥緊,眼底綻放清澈精光:“最近麵對師尊的磨礪,一直束手束腳,眼下也合該釋放真正的力量。”

    “武術世界——”

    “我應該有資格接觸了。”

    ……

    上午時分。

    炎炎夏日高懸藍天之上,明澈無雲,灑照熾熱。

    雲通河河畔的公園,遊人稀少,隻有鳥兒與夏蟬爭相啼叫,而在一處僻靜角落裏,樹林圍繞,中間有著一片空地。

    噝。

    寧墨離優哉遊哉地抽著煙,眯起雙目。

    韓東在一旁照常練習,熟稔狂暴雨落之術,但與以往不同,他熱身完畢之後,便看向師尊。

    他有信心,篤定自己的實力。

    尋常二品沒資格接觸武術世界,但自己不同,當體內力量臻至難以想象的程度,打破品級桎梏,也實屬順理成章。

    “怎麽,何事。”

    寧墨離抬了抬眼皮,淡淡問道。

    韓東嘴角勾勒一絲微笑,雙臂向兩側舒展,旋即以重合姿態擱在身前,右腳向前踏出一步,下盤略微彎曲,宛若勢不可擋的高山。

    “師尊。”

    他那雙眼眸,昂揚磅礴:“徒弟以為,自己已經有資格接觸武術世界,還請師尊考校。”

    噝。

    寧墨離吸了口煙,耷拉著眼皮:“嗬嗬,是嗎。為師想知道是誰給你的自信。”

    韓東朗聲道:“請師尊考校。”

    “有趣,有趣。”寧墨離褶皺老臉扯了兩下,淡漠抬頭,不見絲毫喜怒:“那讓你先出手。別怪為師不給你機會,若你輸了,便準備臥床半月。”

    “好!”

    韓東低喝一聲,右腿開始緊繃,調動悉數體內力量。

    為了此刻,他準備已久,日益熟稔的狂暴雨落之術,再加上恐怖的體內力量,便是他的倚仗。況且狂暴雨落這門術,比其他術更適合韓東,能讓他淋漓盡致地發揮出體內力量。

    咚!

    韓東右腳猛地陷入泥土地,肌肉彈動,炸出無與倫比的巨力,如同離弦之箭,精神氣勢集中一點,衝向寧墨離。

    此時此刻,仿佛一輛疾馳高速的汽車,轟隆啟動。

    甚至公園地麵上的落葉,都在翻飛,那灑落樹葉縫隙的光斑,照耀著好似獵豹的韓東,二十米的距離轉瞬而至。

    “打!”

    韓東低喝一聲,體內力量噴薄而出,借著狂暴雨落,登時轟出一記攜帶加速度的直衝拳,打的藍色短袖迎風而動。

    “氣勢不錯。”

    寧墨離淡淡點評了一句。

    那褶皺老臉仍舊淡然,口裏猛吸了口氣,吸盡香煙,緊跟著枯瘦手臂向上抬起,似乎提捶,似乎單鞭,抽飛韓東的直衝拳。

    啪!

    一聲輕響,直衝拳偏向上方。

    韓東眼底劃過精芒,掌控向上拋飛的右拳,重心一提一落,渾身力量登時集結於右拳之上,狂猛無邊地砸落。

    驀然間,寧墨離左腳向前一蹭,右腿猶如蛟龍出海,直踢韓東腹部,毫不留情。

    若是命中普通人的腹部,不死也重傷。

    “雨落之砸!”

    韓東體力浩蕩,氣血流動。

    那記右拳攜著呼嘯風聲,先發先至,令韓東似乎矮了一點,強勢右拳砸中寧墨離的腳麵,洶洶力道,強勢止住踢腿,更讓寧墨離雙目閃過一絲驚詫。

    韓東竟然沒退!

    以往凡是寧墨離出腿,韓東根本擋不住,僅能閃避。

    電光火石間,韓東依憑體內力量,向下狠狠一拍,借著升騰之力轟出雙拳,猶如猛虎下山般,身軀前傾,重心置於前半身,匯聚在雙拳之上。

    嘭嘭嘭!

    生生不息的雙拳,仿佛傾盆大雨。

    那雙蘊涵可怕力道的拳頭,飽滿如若雨滴,快如疾風,無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凝滯,與寧墨離的枯瘦手臂激烈碰撞,連連對轟。

    密不透風,連綿不絕。

    若有普通人目睹,恐怕都看不清韓東的出拳。

    “呼哧!”

    韓東吐息勻稱,一口氣打出三十多下直拳,身軀向後一落,雙腳再次紮根泥土,下盤穩重如巨石。

    “好小子。”

    寧墨離淡淡讚了一句,右腳欲要抬起,作勢踏出。

    但韓東猛吸氣,雙腿忽然沉落泥土地,憑彈動之力,配合不知多少的強橫巨力,咚地轟出左拳,熊熊向前,右腳趁勢靠向寧墨離。

    啪!

    寧墨離手掌迎拍而上,擋下韓東左拳,肩膀同樣一落一動,與韓東撞了個正著。

    咚!

    一聲悶沉巨響。

    好似飛馳汽車相撞,巨力洶洶,崩裂了韓東的短袖肩部——藍色布條,紛紛炸裂!

    此等量級的力量碰撞,哪怕寧墨離尚未動用真正力量,也淩駕一品之上,二品根本擋不住,但韓東豈是尋常二品,僅是渾身一抖,恢複正常,貼身連打。

    狂暴雨落,本無固定招式。

    意蘊乃是唯一根本,具體招數,皆要時時變化應對。

    韓東雙眸愈發清澈,對武術世界的渴望轉為熾烈之情,拳腳呼嘯鳴響,連綿不絕,凶猛狂暴。

    左右劈拳,橫擊肘擊,砸落推掌,瘋狂打出。

    宛若烏雲遍布的藍天,終究下了一場狂風驟雨,降臨世間,浩蕩無止。

    正當此時。

    韓東抽出空擋向後暫退,僅退半步,卻渲染出了一股烏雲正在重新凝聚的氣勢,仿佛真正概念的黑雲壓城城欲摧,眼底隻有唯一一道熾熱念想——竭力無悔!

    轟隆!

    體內力量瞬間奔騰不息,猶如潺潺溪流轉為洶洶瀑布。

    以無比蠻橫的巨力,作為基礎,再輔以狂暴雨落,以及雙腳彈動之力,先是雙腳爆發,勁道炸開髒兮兮的運動鞋帶,炸裂剛穿半周的運動鞋,向上湧入。

    旋即是腿部、腰部、肩部。

    沿著這麽一圈,韓東向前半撲半撞半靠,右臂橫肘,架在當前,便仿佛完成加速了的車輛,轟隆一下,抵達寧墨離身前。

    “師尊!”

    “你也給我退上半步!”

    韓東拚盡全力,再無分心,亦無留力。

    正常而言,一品與二品的力量凝聚度,差距巨大,可韓東的體內力量太強,活生生彌補了力量分散的弱勢。

    轟!

    一道巨響,回響周圍樹林。

    甚至有數片日益枯黃的樹葉,震得掉落,打著轉兒,飄落半空。

    寧墨離的褶皺老臉,彌漫驚愕,屢次欲要抬步踏前的右腳,不知不覺間,竟然已是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