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外，這片世界，仿佛籠罩一層層莫名枷鎖，當韓東深入研究，就發現有著壁壘，隔絕了他的認知。

    那是什麽壁壘，他不懂。

    “據傳聞……”

    “有至高做過實驗……”

    “輪回世界的生命到了星空，理解不了何謂高，隻知有長短，卻不識其高，似乎被蒙蔽心智。”韓東猜測他遇到的困難之處，大概如此。

    一邊移動，一邊觀察，韓東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蒼茫氣流的內部。

    他隱隱感到，氣流之內，有著一條條魁然絲線，貫通上下左右，覆蓋四麵八方。

    有的氣流，絲線極少，而且總是閃爍，看似極其不穩定，有的氣流，絲線較多，蘊涵著無窮真理。

    偶爾有絲線重疊，形成了一個個虛無節點。

    絲線與節點之外，是清濁二氣，構成混沌，散發著神奇顏色，似乎是黑白色，又似乎是紫青色，以韓東的思維，難以識別得了。

    “我的天。”

    韓東不敢再觀察。

    單單是真相的輪廓，就已經令人驚心動魄：“太像了，太像了，這與空間結構很吻合。”

    昊穀所說的，至少這部分，是真的。

    一道道蒼茫氣流，究其本質，可能是時空雛形。

    而韓東觀察左右，意識所至的範圍之內，至少上萬道氣流：“上萬個宇宙星空？不可能，不可能。”

    雖然不太懂四維世界的體係，但直覺告訴他，宇宙相當稀有，想誕生，沒那麽容易。

    於是。

    他繼續移動，大約是在前進。

    漸漸地，通過觀察，韓東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這片世界，毫無變化，就好像靜止不動。至於那些蒼茫氣流的飄動，是因為他動了，導致相對位置發生了一些改變。

    太寂靜！

    太壓抑！

    太荒涼！

    若有永生者至此，等同滅亡。因為永生者的內在核心，永恒不朽，幾乎固化，沒有損耗，這就會造成永生者失去自主的清醒的思維意識。

    “我……”

    韓東愈加沉默。

    這一路，他觀察的景象，是一條條蒼茫氣流，盤旋著，遊曳著，除了這些，便是虛無。

    他也曾大膽猜測，虛無之處，估計是四維生命的棲息之地。

    他也曾端詳氣流，分析結構，可惜一次次無功而返。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片世界沒有時間的概念，可是韓東自己有，他終於察覺到了思維意識的輕微消耗，照這麽下去，總有那一刻，他必須麵臨死亡：“我懂了！”

    昊穀所說的三維觀察者，韓東總算明白了。

    天尊候選人，置身於四維世界，然而候選人的意識本源，依舊是三維，所以他隻是四維世界的過客，除了觀察，什麽也做不了。

    為什麽世界靜止？

    是由於二維生命不可能跳過‘三維世界才可以任意改變的高度’，直接去觀察‘時間’。同理可得，三維生命不可能跳過‘四維世界才可以任意改變的時間’，直接去觀察四維世界的計量單位。

    而他要做的。

    便是觀察這一片對他而言、處於靜態的四維世界，尋找星空的缺失。

    “天尊之路，最難之處。”韓東對刀痕天尊，萬分敬佩，作為第一個回歸星空的修煉者，沒人指點，沒人告訴經驗，刀痕天尊能成功，簡直是一場奇跡。

    那麽。

    為什麽限定候選人必須是宙合境巔峰？

    是由於宙合境，既有心力，又達不到永生者的層次，如此，才能以犧牲壽命為代價，在旁觀察。

    “唔。”

    韓東看向一道道氣流：“這些氣流的內部，分明是三維構造……而星空漏洞，到底是三維構造，還是四維構造……這麽重要的信息，刀痕天尊沒說啊。”

    雖然韓東相信刀痕天尊絕不會隱瞞欺騙，可還是有點驚慌。

    他的著重點，是觀察這些氣流，還是觀察那些虛無之處？

    “唉。”

    韓東決定，齊頭並進，全都不漏過。

    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尤其是意識能力，限製更多，隨著韓東的一次次臨摹觀察，意識的消耗程度也開始增漲。

    ——

    宇宙邊界，一位位天尊退出，回到各自的殿堂。

    時間飛逝，一切如常，宇宙運行無異常。星空萬族卻變得靜悄悄，因為有一則消息，空前絕後，火爆至極，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大半個宇宙空間，驚動了無數強者。

    “那人死了，死了！”

    “那一位絕代凶人、韓東遭到白鳳始祖的襲殺，當場擊斃，屍首完整，現已拿到星宙霄！”

    “真的假的，我不信。”有曆經遠古時代的永生者冷笑道：“星妖膽量很小，做不出這般事。再說它們敢羞辱韓東，就不怕天尊出動，新仇舊恨一起算？”

    很多強者，爭論不止，一時間沒個定論。

    星際網絡沸騰，輿論如同風暴，全都在等著星宙霄給個說法。

    隨後。

    還不到半個星年。

    星宙霄發布聲明，它們驗證了人族韓東的隕落、全額支付賞金、給了星妖整整百萬座恒星係，甚至與冥族談判，將這些星係擱在冥族疆域的底部，隻允許星妖常住，不歸冥族管轄。

    星空之妖，是至高冥族的從屬。

    冥族居然答應了！

    “什麽？”

    “冥族可是至高族，再說了，統治從屬生命族是冥族的事，合法合理，星宙霄無權幹涉！”聽聞這則公告的無數強者驚呆了，徹底震撼。

    白鳳始祖擊斃了韓東，拿到星宙霄，領取懸賞。

    星宙霄破例，賜予全額懸賞，並勒令冥族，禁止侵占那些恒星係，與韓東隕落相比，似是後者，更為轟動，引起了軒然大波。

    同時。

    韓東之死的影響也不小：“太不公平了，那白鳳始祖貴為法則元君，襲殺一個宙合境，無恥，無恥。”

    “至暗星空，生死無常，哪有公平可言。”

    “瞧著吧，以人族的霸道，這事還沒有落幕，那白鳳殺了韓東，領了懸賞，也得看看是否還有命享用。”

    “不管怎麽說，韓東隕落，是真的！”

    “可惜了，他可是宇宙公認的宙合境戰力第一啊，同境界亙古天王，隨便屠殺，恐怕天尊也做不到吧……這一代命運反抗者仍然失敗，與之前，沒什麽區別……以後的命運反抗者，更沒指望了。”

    通訊發達的區域，都在議論，有的憐憫歎息，有的客觀評價，還有幸災樂禍的，歌舞慶祝的，這一刻世間百態。

    ……

    與此同時、荒古殿堂、中央之處的刀河。

    嘩！！

    驀然間刀河顫動。

    嘩啦啦！！！

    這一片絢爛刀河，被一記紫電，硬生生撕開。

    時空炸裂，紫煙盡染刀河，瞳孔冒著怒火的紫明天尊降臨在刀痕天尊的身旁。

    “刀痕。”他怒聲問道：“你先前答應按照我的方法，現在又怎麽回事，白鳳始祖擊斃了韓東，星宙霄驗明屍首，你真是夠狠呐，韓東他的利用價值沒了，用完了，就扔了！”

    “當初是怎麽說的！”

    “我們首先是人，然後才是天尊生靈，我看你是不想做人了！”

    紫發老者盯著刀痕天尊的背影。

    刀痕天尊吐息著，背對紫明，肩膀微動。

    下一刻，見刀痕不動，紫明天尊又怒道：“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否則——”

    唰！

    刀河乍起，好似江海倒灌，逆流而起的圍牆，遮住時空，隔絕宇宙，便看到刀痕天尊慢悠悠轉過身，嘴角掛著笑意：“紫明，你以為，我為何選定韓東？”

    “因為韌性天賦，恰好符合候選人的選拔標準。”紫明天尊冷冷道。

    “錯！”

    刀痕天尊站起身。

    唰！唰！

    一寸寸刀光刀芒，盡皆倒立，彌漫著無窮天威：“韓東他這樣的人，至情至性，一旦出去，很可能抵達外界的那一刻，就要陷入崩潰，思維開始瓦解。”

    “那你還選擇韓東？”紫發老者瞪圓了眼睛。

    萬籟俱寂。

    光線、聲音、物質運動乃至於時間空間全都停止了。

    刀痕天尊輕聲道：“我選他，是因為一個人。”

    “誰？”

    紫明天尊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