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連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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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的晚上,寧疏接到了陸錚的電話。

    她本意是不大想接的, 不過陸錚很固執, 斷了一次, 又打了第二次, 沒人接,好,再打。

    一路上她手機都在嗚嗚嗚地震動,電量耗了大半。

    寧疏終於妥協,接了電話, 開口第一句:“你送我弟的水果x,周一來學校,我把錢還給你。”

    她還為著這件事,生氣。

    陸錚意態悠閑, 漫不經心:“沒幾個錢。”

    寧疏堅持:“不是錢的事。”

    “寧疏, 你覺得我脾氣很好?”陸錚聲音聽起來也有些不爽了:“敢這樣跟我說話?”

    不不不,他脾氣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是個控製**極強的男人,所以她必須乖乖聽話。

    那是上一世, 現在她怕個鳥?

    “還有事,掛了。”

    懶得跟他多說。

    陸錚聽到寧疏電話那邊傳來路邊商店“jingle bells”的歡快樂曲, 他問:“你在外麵?”

    “嗯。”

    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時間不早了,你還在外麵做什麽?”

    “我跟傅南生約了吃飯。”

    “......”

    陸錚那邊至少沉默了十秒鍾, 接著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他先掛斷了電話。

    “少爺, 公司年會已經開始了,陸先生讓你收拾一下......”

    管家話音未落,“哐啷”一聲巨響,陸錚一腳將麵前的桌子踢翻。

    他臉色直降零下冰點。

    少爺失態的時候不多,但也有,管家陸簡心理素質良好,麵不改色。

    “下去等我。”陸錚閉上眼睛,平複胸腔的怒意。

    寧疏下了公交車,還要走上一段,才能到約定的飯店,傅南生給寧疏打了個電話:“還沒到?”

    “快了,今晚擠公交的人特別多,好幾次都沒擠上去吶。”

    “那我先幫你點菜,要吃什麽。”

    “今晚想吃咖喱雞。”寧疏說完這話,突然頓了頓腳,回頭,她背後陰暗的小巷子裏,好像有兩個黑色的人影。

    那兩個人隔著的距離比較遠,一開始寧疏還真沒注意到,不過後麵剛好吹來一陣風,寧疏從風的訊息裏,敏銳覺察到了凶險。

    那兩人,來者不善。

    寧疏壓低聲音:“有人在跟蹤我。”

    傅南生拿著菜單手微微一頓:“是不是人?”

    “不是人就好了。”寧疏加快步伐往前走:“不是人的東西,我還能對付。”

    “降魔杖帶了嗎?”

    “沒有。”

    想跟傅南生吃個飯,總不至於全副武裝過去,所以降魔杖和法印,她都沒帶。

    “幾個人。”

    “應該隻有兩個。”

    “你在什麽位置?”傅南生已經收拾東西匆匆往外走:“我來接你。”

    “福生路。”

    “你怎麽走福生路?”傅南生聲音有些急:“那邊全是沒人的巷子。”

    “就是遲到了嘛。”寧疏說:“怕你久等。”

    “你傻逼。”

    風度翩翩的傅南生第一次沒忍住爆了粗口。

    不過他立刻道:“福生路離這裏不遠,我馬上過來,別怕。”

    “我不怕。”

    傅南生掛掉電話之後,匆匆走出了飯店門,然而剛出去就被腳下什麽東西絆倒,險些摔跤。

    “喵。”

    一隻黑貓從他的腳下溜走,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

    “大花,你怎麽在這兒?”傅南生愣了愣。

    大花是他的夥伴,跟了他好多年,一隻成了精的老貓子。

    那隻黑貓又“喵”了一聲,轉身跑開了。

    傅南生微微蹙眉,然後從包裏摸出幾粒小石子,往地上一灑,石子鋪開。

    他喃喃道:“乾西,坤東,紫薇在北,大凶,死別。”

    那隻黑貓走了過來,伸出爪子撓了撓地上的石子,警告地看了傅南生一眼,突然開口說話:“你要去救她,非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傅南生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大花講話的腔調,他將它腦袋瓜擼開,撿起地上的石子,喃道:“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個人走夜路遇上壞人,我能不去救她?”

    “她生的是逢凶化劫的天命,而你,卻是個衰人命,你救不了任何人。”

    傅南生的確在猶豫,思慮了幾分鍾之後,他還是固執地朝著福生路方向走去。

    “管他呢,媽的衰了快二十年,也沒見閻王爺把老子的命收了去。”

    那隻貓看著傅南生遠去的背影,默念:“三,二,一。”

    “嗖”的一聲尖銳刹車,人行道上的傅南生猛地往邊上一退,一輛車闖了紅燈,差點將他撞飛,幸虧他躲閃得快,躲過這一劫。

    傅南生也是豁出去了,邊走邊罵:“有什麽都來吧,老子都活到現在了,怕個球。”

    寧疏已經開始一路狂奔,就在她即將跑出巷口的時候,轉角居然又跑出來兩個男人,跟身後兩人成前後夾擊的局勢。

    寧疏回頭看了看,身後兩人很快追了上來。

    進退不得。

    天上一輪明月已經躲進了雲層中,冷風陰嗖嗖地吹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寧疏摸了摸書包,書包裏有幾本書,還有一遝上課無聊畫的符紙。

    沒有防身的物品,總不能把符紙拍人臉上吧。

    寧疏暗自有些後悔,這些年一直琢磨著對付死人,現在遇上跟蹤綁架殺人滅口,她竟然沒轍。

    她不會打架,雖然身體不錯,那也僅限於跑得快,跳得高,秋季運動會的時候,還拿了個長跑冠軍。

    這前後夾擊的局勢,她也跑不了。

    前麵的兩個牛仔褲男人已經從包裏摸出了匕首。

    寧疏隻好壯著膽子,衝他們喊道:“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

    那些人沒說話,朝她走過來。

    “求財求色,好歹吱一聲。”

    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啊。

    媽的。

    寧疏撒丫子拔腿開溜,卻被前麵的人直接懶腰抱住,她死命掙紮,可是那四人一起湧上來,撕衣服扯書包。

    看起來並非求財,而是劫色。

    不不,還是求財,男人拿到寧疏的書包,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倒出來,翻找著。

    他沒找到想要的,一把揪住寧疏的衣領:“東西呢?”

    “什麽東西?”

    “雙魚玉佩。”

    “我不知道什麽雙魚玉佩!”

    “搜她的身!”

    另外幾人開始撕扯寧疏的衣服,寧疏蹲下來將自己抱成了團兒,死死捂住衣領:“滾蛋!滾!”

    就在這時,前麵黑乎乎的巷子口有了腳步聲。

    有人跑了過來!

    寧疏大喊:“傅南生!我在這裏!”

    那人將撕扯寧疏衣服的男人拉過來,抬腿就是一腳,猛地踢上他的下身。

    寧疏看清了他,居然不是傅南生,是...

    陸錚。

    他像一頭暴怒的野獸,麵前四人拿著匕首朝他刺來,可是他毫無懼意,怒吼著朝那幾個人衝過去,將一人撲倒在地,操起拳頭狠揍他的臉,一下又一下,發泄著胸中的怒意。

    而身後有人拿著匕首朝著陸錚後背紮去。

    “陸錚!”

    寧疏聲嘶力竭大喊:“小心後麵!”

    陸錚往側邊一滾,躲開了那人的匕首。

    正在這時,巷子口又冒出來幾個人。

    “少爺!”

    那幾人應該是陸錚的保鏢。

    見有人過來,幾個歹徒朝巷子另一端拔腿就跑。

    “抓住他們!”

    保鏢得令,跟著那幾人追了去。

    陸錚衝到寧疏麵前,脫下衣服將她包裹起來,環進懷裏,大口喘息,心顫不已。

    “我的寶貝。”

    “寶貝。”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無語倫次,就叫她寶貝。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在她身上用力的時候,他也叫她,寶貝。

    最珍貴,最愛惜的寶貝。

    陸錚的身體也在抖,他嚇壞了,他比寧疏更害怕,害怕她出事。

    “我要殺了他們。”他聲音顫抖,又狠戾。

    寧疏的臉一整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感受著漫過襯衣單薄的布料,他的熾熱的體溫,還有他紊亂的心跳。

    “陸錚,我沒事。”寧疏還得反過來安慰他。

    “真沒事兒,你鬆鬆,抱得我喘不過氣了。”

    陸錚又用力抱了她一下,才鬆開。

    “嚇壞了吧,該死的,我會殺了那幫人。”他撫摸著她的臉,呼吸有些急促:“我帶你回家。”

    他牽起寧疏的手,卻發現她手裏黏噠噠的,竟然有血跡。

    “流血了!”

    寧疏攤開手,檢查了好久,才意識過來,這是陸錚的血:“你的!”

    陸錚的手臂有偌大一條口子,衣服都被匕首劃成了條。

    “去醫院!”寧疏扶起陸錚:“我帶你去醫院。”

    陸錚任由寧疏攙扶著,心裏還挺是滋味,笑眯眯地問道:“關心我啊?”

    寧疏板著臉沒好氣說:“衝上來幹什麽,你會打架嗎?”

    “怎麽不會。”陸錚說:“一挑十,沒問題。

    醫院裏,醫生給陸錚包紮傷口,管家陸簡站在邊上,臉色低沉著,一言不發。

    上一世寧疏是認識陸簡的,他是陸錚的親信,忠心耿耿,幫著陸錚拿下了陸氏集團半壁江山,很有能力,平時不苟言笑,分外嚴肅的男人。

    他原名不姓陸,隻不過因為跟了陸錚,入了陸家,一生服侍,改姓陸。

    陸錚看似漫不經心,說道:“這件事不要多嘴,如果問起來,你應該知道怎麽說。”

    “是,少爺。”

    寧疏知道,陸錚可是千金貴體,跟古時候太子爺差不多,家裏人要知道他受傷了,鐵定會一查到底。

    上一世陸錚都盡量避免家裏人知道寧疏的存在,這對她而言不是好事。

    “那幫家夥追到了嗎?”

    “抱歉,少爺,讓他們跑掉了。”

    陸錚臉色冷下來。

    “一個都沒抓住?”

    “抱歉,少爺。”

    良久,陸錚重重喃了一個字:“查。”

    “是,少爺。”

    寧疏到走廊門邊給傅南生打電話,一連好幾個電話過去,他都沒有接。

    最後一個電話,在寧疏即將掛斷的時候,接通了。

    “寧寧。”他聲音有些啞。

    “我沒事,你不要過來了。”寧疏道:“陸錚已經過來了。”

    “那就好。”傅南生鬆了口氣,又問:“他們是什麽人?”

    “不知道,但他們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我聽到說什麽雙魚玉佩。”寧疏的手摸進兜裏,突然摸到那枚魚形玉佩:“不會是為了那枚玉佩來的吧!”

    傅南生想了想,沉聲道:“最近見一麵,你別出學校了,我來找你。”

    “噢,好,那明天?”

    “明天不行。”傅南生想了想:“兩天後吧。”

    “好。”

    掛掉了寧疏的通話,傅南生的手機便掉在了地上。

    狹窄逼仄的出租屋裏,他平躺在床上,腦袋上有血,手臂和脖子上,全是血。

    會想起剛剛驚險刺激的連環奪命事故,現在還心有餘悸。

    一開始是車禍,讓他躲了過去,接著路過一堆爛尾房便有瓦片從天上掉落,正好砸中他腦袋,頭破血流,這還沒完,緊接著前麵又是一輛醉駕的轎車直接撞破了路邊欄杆,朝他飛過來...

    堪比真人版‘死神來了’。

    能撿回這一條命,實屬不易。

    那隻名叫大花的黑貓優雅地立在窗台邊,冷嘲熱諷:“不信邪,連環劫,讓你逞英雄。”

    傅南生歎息一聲。

    “不過你還真挺多情,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還惦記著給你的情敵打電話,通風報信。”

    他搖搖頭:“就我這樣的,還有資格說個情字?”

    奢侈。

    黑貓爪子往前,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嗬欠:“麒麟配鳳凰,天生一對。”

    傅南生摸到床頭櫃上的香煙盒子,哢嚓,點燃打火機。

    “鬼個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