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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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睡夢中,她好像見到了他。

    他穿著一身軍裝,臉上很髒,隻能看清他那黑亮的眼睛,在他們對視時,忽然……她看見……一顆子彈、從他的身後射了過來……

    “啊……快閃開”隨著這一聲驚呼,周淑傑從夢中醒來,雙手緊緊地拽著被子,過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

    自語道:“是夢嗎?原來不是真的,太好了。”

    ……

    她不知道。

    在離她萬裏之遙的叢林中,幾名士兵正緊張地圍著他們的長官,擔心的問著:“長官你怎麽樣?傷哪了?”

    一邊,還有一個稍顯年輕的小兵垂著頭,流著眼淚自責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長官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受傷。”

    捂著胳膊的孫金柱,看了他們一眼,說:“我沒事,都起來吧,繼續戰鬥!”

    士兵們問:“長官,你真的沒事兒嗎?”

    孫金柱擺了擺手,說:“真沒事,就是擦破了點兒皮。”說完,抬起左臂給他們看了一下被子彈帶下去一條肉的胳膊,傷口因為子彈的灼燒並沒有流血,孫金柱就用布條胡亂的纏了幾下。

    這時,遠處的槍聲再次響起。所有人已經顧不上這些,全部都拿起了槍,再一次投入了戰爭中。

    而,一個年輕的士兵握緊了手裏的槍,眼神堅定地跟在戰友們的身後衝入了戰場之中,再也沒有了剛入戰場的膽怯與猶豫……

    ……

    這一場大雪,洋洋灑灑的下了三天。

    平地就有一米深,山邊和背風的地方,被風刮起的雪甚至有一米半深。

    周淑傑家的院子裏堆著一堆堆白雪,從遠處看,像她在院子裏擺了一個個大白饅頭似的。

    這要不是她掃的勤,現在肯定都推不開門了。

    當太陽掛在空中,和地上的雪交相輝映,晃的人眼睛發花的時候。

    村子裏響起村長老叔召集眾人的喊話聲。

    “大家夥注意聽啊…這雪下的、啊…把道封了,啊…咱們每家,啊…出兩個壯勞力,啊…一天給你們算一個工,啊…有想去的,啊…半個點兒以後,啊…拿著工具,啊…在村東頭集合,啊…我喊完啦!啊……”

    這村長老叔的喊話聲,真是有特色啊,周淑傑聽了就想笑。

    這大冬天的,清雪可不是好活,現在穿的鞋子都是千層底的,一點兒都不防水,在雪地裏呆個半頭午就得濕的透透的,這要是在後世肯定不會有人去幹這個活。

    現在卻不一樣,沒聽說嗎?每家隻有兩個名額,家家都搶著去呐,就因為一天給的那一個工。

    現在的這一個工,跟過去記工分的那一個可不一樣,現在一個工到秋天會給算20斤糧,所以隻要隊上有活每家都搶著去。

    過了一會兒從每家院子裏都走出了兩個人拿著工具。呼啦啦的這一大幫人,就從村口開始清掃。

    這時的土路,隻有三米多寬。五個人為一排,間距為五米,這樣一排排的往前排,越排在前麵的人越累,因為他們要從一米深的雪裏趟著走過去,據後來村民回來說隻走路比掃雪還要累。

    全村大約400人,一天就把從村子到縣城的50裏路給清了出來。

    村民們往回來時,甚至還好心情的將堆在道兩邊的雪,用手裏的鐵鍬修理光滑拍實成了,站在山上往下看就像一個光滑的大滑梯,好像你隻要坐在這裏就能飛速的滑到另一頭一樣。

    周淑傑和村子裏那些沒去掃雪的婦女一樣,都把自己包裹得如同企鵝一般。拿著筐,一筐一筐往出跨著院中的雪。

    別的人家人口多,大一些的孩子都會幫忙,掃雪的速度就比較快,沒用上兩個小時就都掃完了。

    周淑傑家卻隻有她自己,如同螞蟻搬家一般再往出倒騰著。

    婆婆在屋中幫她看著兩個睡醒了,玩兒的正歡的兩個孩子呐。

    周淑傑把院子裏的雪,清出去了一小半,出了一身的汗都有點幹不動了,這時候來了援兵。

    是郭嬸兒,帶著她家一幫男兵女將,來給周淑傑幫忙來了。

    郭嬸兒笑眯眯地問周淑傑:“怎麽樣,柱子媳婦兒,是不是都幹不動了。”

    周淑傑笑著回了郭嬸兒的話。:“可不是嗎!這雪也太大了,你們要不來啊,這雪今天我就不清了,留著明天慢慢兒幹,實在是幹不動。”

    郭嬸兒笑著說:“今年這雪是挺大,好多年都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不是有句老話說好嗎!嗯!是…什麽雪什麽年來著?”郭嬸兒低頭沉思著,就是怎麽也想不出來那句話。

    周淑傑和郭家的嫂子們,笑著對視了一眼,齊聲說道:“瑞雪兆豐年!”

    郭嬸兒一拍巴掌:“對!就是這麽說的,你說剛才就在嘴邊兒,我就說不上來了。”

    郭嬸話音一落,院裏的人就都哈哈的大笑出聲。

    人一多起來幹活就特別快,說說笑笑中就把剩下的雪清了出去。

    笑談中,周淑傑聽郭三哥說起;過兩天要上山看一看,如今這大雪封山,山裏的食物吃光,野物就會慢慢的走出深山找吃的。

    郭三哥他們則在附近的山頭山邊兒上都製造了一些陷阱和暗套。

    每隔十天八天去一次,就會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收獲。

    當村子裏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出去掃雪開路的男人們一個個說笑著回來了。

    各自進了家門,就馬上脫掉濕透了的褲子和鞋子,坐在炕頭披著棉被瑟瑟發抖。

    其實,消汗之後早就冷了,卻一直忍著,怕在鄉親們麵前丟臉。

    一進了家門,在家人麵前就不用假裝了,這一放鬆下來冷的上牙和下牙磕的噠噠噠直響。

    那被凍得硬邦邦的一雙鞋子,脫下來往地下一扔,竟然都能聽見當當的金鐵交鳴聲。

    最好笑卻是那身上穿的棉褲,把這凍硬了的棉褲脫下來,往炕上一立,竟然不倒!

    這一幕把家裏的老婆孩子們逗得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女人們也各自拿出了家裏準備的,去寒薑湯或白開水讓男人喝下去。

    男人們身上圍著棉被,喝著這手裏的熱湯,用溫柔帶笑的眼睛看著身邊的妻子和滿地亂竄的孩子,感覺凍木了的身體好像也不那麽冷了。

    周淑傑的家裏,雖然跟其他人家有些不同,卻也一樣的溫馨。

    周淑傑覺著雪天喝點熱湯會更好,晚飯就準備了熱騰騰的熱湯麵條。

    她和婆婆倆每人喝了三碗,又用筷子占了一點點麵湯,放到了兩個饞的直流口水的孩子的嘴裏,讓他們嚐嚐味道。

    看著兩個孩子吧噠著小嘴兒,有滋有味兒的品嚐著嘴裏那一點點麵湯,周淑傑臉上的笑容這一晚上就沒有落下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