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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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周二哥是黑著眼圈兒推開的房門,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沒睡好。

    當然是因為他爹的那一段話了。

    心裏告訴他,那些話都是對的,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腦子卻告訴他,那些話是不對的,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一會兒又想著,在他的印象裏那個,每次給別人拿東西都笑著的姑娘,不像是個嫌貧愛富的。

    一會兒又想著,如果真成了,村子裏離縣城五十裏山路呢。

    他真的無法保證,每天能送人家準時去上班。

    反正他就在那兒這種想,一會兒眉毛又皺上了,一會兒眉毛又鬆開了,這一晚他是翻來覆去的真沒睡好。

    推開房門,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

    看著外麵晃眼的陽光,還有那牆頭的枯草,在微風的吹拂下露出根部點點斑雜的綠色。

    還有在院子裏和大黃狗互相追逐著地小牛犢。

    剛把牛牽回來那兩天,大黃狗還衝它們叫呐,在卻跟朋友似的來回追著玩。

    一直到大黃的三個孩子睡醒了,從狗窩裏跑出來去給它娘增援,小牛犢一看打不過才跑回牛棚裏去找它娘了。

    這三個胖呼的小狗崽,是初冬時大黃生的,現在已經長到大人的小腿高了。

    昨天爺爺還說要挑最厲害的那個,給妹子抱去幫她看家護院。

    站在外麵感覺精神了一些的莊二哥,揉了揉臉拿起了門口的塞子,走到了牛圈旁的草堆,給牛塞了一槽子草。

    這牛自從牽回來,都是他們哥倆照顧,一看有人給它添草,就先衝著人叫了一聲才低頭去吃。

    以前吧,也經常趕著大隊的牛車去趕集,可能因為不是自家的,並沒覺得怎麽樣。

    現在再看那低頭吃草的牛,就覺得特別稀罕人,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它頭上的兩隻角。

    放下了手中的塞子,又拿起牛圈旁的掃帚掃起來院子。

    三隻小狗崽兒也來湊熱鬧,一隻把著他的腿,兩隻跟著掃帚來回跑。

    掃完了院子,看了一眼大哥那屋緊閉的房門,就想到大哥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因為嫂子懷孕了,娘一高興就讓大哥陪嫂子回娘家住幾天,也讓他幫丈母娘家幹一些活。

    打掃院子掃出的垃圾堆到牆角的框裏。又去把雞架門打開,裏麵的雞鴨鵝都等不及了,一聽見外麵有人走動聲,就在裏麵嘎嘎直叫,現在一打開門兒就爭先恐後地跑了出來。

    一到院子裏,大鵝先伸著翅膀來回跑了兩圈兒,舒展了筋骨才又收起翅膀,像個高傲的先生那樣巡視著它們的領地。

    鴨子則是點頭哈腰的,邊叫邊打著招呼。

    小雞兒則是走到打掃好的院子裏,看著那些新掃出來在小石子兒,一個一個的叨著吃盡了肚子。

    “二子,吃飯了。”這是周大伯娘喊周二哥吃飯的聲音。

    “哎,知道了。”周二哥應了一聲。

    走到了爺爺那屋的窗戶下,隔著窗戶看著已經起來,坐在炕沿上抽煙的爺爺。

    叫了一聲:“爺爺,吃飯啦!”

    “哎,我知道啦!”

    爺爺吐出口中的煙霧,拿著煙袋鍋子在炕沿上梆梆磕了兩下,揣在了兜裏出了門。

    農家的早飯,頓頓都得有抗餓的幹糧。

    一碗鹹菜,一碗醬這是桌子上每天常備的東西。

    東北人還不愛喝粥,除非是家中有老人或者是糧食不夠吃,要不然他寧願做點野菜湯也不喝粥,總覺著那粥是又浪費糧食,又不頂飽的玩意兒。

    隻有一樣例外,那就是玉米麵糊塗粥,這還是從來山東人身上學來的,剛開始喝時總覺著沒滋沒味兒的不好喝,喝習慣了覺著也挺香的。

    今天,周二哥家的早飯就是兩盒麵兒的饅頭,玉米麵糊塗粥,一疊的鹹菜一碗大醬旁邊放了幾個毛蔥。

    端起二大碗,唏哩呼嚕一碗,唏哩呼嚕又是一碗,再就著鹹菜吃幾個饅頭,一頓早飯就結束了。

    吃完了早飯,周大伯娘自己在屋裏收拾著。

    爺三個到了院子裏,周大伯和周二哥進了倉房,把買牛帶回來的和以前自家的兩個木犁抬了出來,又把每年做農活用的工具都搬了出來。

    周爺爺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逗著狗,還用他的經驗指揮著周大伯和周二哥修理這些東西。

    頭些年大煉鋼,有的人家連菜刀都是豁牙的,現在雖然好多了,但這農具畢竟是鐵家夥,也還都挺貴的,農村人又仔細,每家都節省著用。年年拿出來修一修,磨一磨,就又能用一年了。

    要說這木犁既然有拖拉機了,為什麽還要修的呢?

    那是因為這時的拖拉機帶的農機具,還隻有種小麥的播種箱,沒有種黃豆的,每年種黃豆都是前麵用牛拉著木犁劃條溝兒,後麵跟著人往裏撒,最後麵再跟著人埋土。

    去年沒有牛,種的那些黃豆就是用人拉的木犁劃出來的溝兒,特別辛苦,每年春天種完地,人都得掉一層皮,這回有牛了今年就能輕巧很多。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咱也來表表這要給人保媒拉線兒的劉書記。

    同樣吃過早飯的劉書記,騎著自行車從家裏出來,兜裏揣著昨天老周給他拿的錢,讓他買上門兒的四盒禮兒。

    他出村的路線,正好路過老周家大門口,過的時候看見爺三個在院裏修著東西,打了聲招呼就過去了。

    劉書記騎車子過去倒是沒什麽,周二哥聽見他打招呼,抬頭看了一眼之後心就沒根了,正拿著錘子往鎬把上釘釘子呢,一下子就砸手上了。

    砸了個手指甲大的大血泡,疼得他無聲的在那兒咧著嘴抽著涼氣,也沒敢喊疼,怕他爹聽見了罵的沒出息。

    坐在一邊的周老爺子卻看見了,他也沒出聲,就是嘿嘿地笑了兩聲,心想;誰都有少年輕狂時啊。

    這一天周二哥都沒進屋,就在院裏和大道上,兩邊兒來回晃。

    晃到了中午,劉書記沒回來!

    晃當到他娘都喊的吃晚飯了,劉書記竟然還沒回來!

    這回,周二哥的心裏可就沒底兒了,晚飯都沒吃幾口就回他那屋躺著去了。

    他昨晚就沒睡,好今天又精神緊張了一天,躺著躺著竟然就睡著了,所以他也錯過了那個給他送好消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