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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漸漸下沉至地平線, 安卡拉城迎來了燈火熹微的夜色。

    言奕抱著懷裏睡著了的小仙女進入城區後, 又立即換了一輛出租車, 擔心弄髒她,在貨車上一直抱著, 下車後不想吵醒她, 繼續抱進出租車內, 放在他腿上坐好。

    過了一會, 安昕醒來後還是渾渾噩噩的,頭靠在他肩窩裏, 麵頰緋紅,嘴巴抿著不出聲。在言奕看來, 他的寶貝安昕被他這麽一親,親呆了。

    土耳其夏季溫差大, 白天40°高溫, 晚上降至12°。言奕脫下迷彩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怕她受涼, 仔細幫她扣好紐扣, 他一手摟著她打電話確認,隊裏是否聯係拖車公司將那輛越野車送去維修。

    言奕掛完電話,有幾件事提醒安昕, 關於她的護照問題, 等她表演結束後, 他帶她去領事館補辦簽證, 加急申請在七天內能完成, 這七天她先住酒店。

    這周他在安卡拉總軍營處理事務,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找他。最重要的一件事,晚上記得吃醫生開的腸胃藥。

    “安昕,我說的這些,都記住了?”他注意到她眼睛發直的盯著某一點看,已超過三分鍾。

    安昕點點頭,“嗯,我都記住了。”

    言奕又問,“我說幾號見麵去領事館,你還記得?”

    安昕愣住,等等,他剛才說幾號來著,怎麽瞬間忘了?

    言奕輕笑了一下,拿過她的手機,幫她設置好提醒事件,存好他的手機號碼,大使館號碼,軍營聯係電話等,又將手機放回她手裏,看著她眼睛問,“剛才我跟你說話時,你想什麽?在想我嗎?”

    瞧她一副完全被他說中的挫敗表情,他嘴角的笑意更深,逗小貓似的伸手點了一點她的鼻子。

    安昕分明想去摸鼻子,手一抬,卻摸上了嘴唇,她立即從他腿上下來,坐在他旁邊。言奕目光一動,盯住她躲開的反應,沒有強迫她,也沒有說話。

    她扭過頭,將車窗打開。

    她需要吹吹風,將混沌的腦子吹醒。為什麽言奕能鎮定自若,她卻潰不成軍,安昕覺得自己很沒出息,重逢後的第二天,一個吻就讓她腦子裏全是他,其他事情都不能思考。

    “安昕,怎麽不說話?”他黑眸裏閃過一點微光,盯住她的側臉,又問一遍,“你會想我嗎?”

    “……”她的眼睛仍看向窗外,心跳聲靜悄悄的。

    言奕抬手撐起額頭,再放下來,看她一眼,又看她第二眼,視線不動,等她回眸。

    半晌後,言奕終於忍不住問,“我把你親怕了?”

    安昕心裏一驚,她都沒來得及做好準備,他這麽不管不顧的親下去,姑娘家心都炸了。

    可她這一路還沒想明白,也不確定是否就這樣與他戀愛,她要這麽答應了,接下來的兩年異地戀可怎麽辦,她心裏亂得很,怕說什麽都是錯,幹脆不回答。

    言奕的問題不斷拋過來,“不理我了?這次打算多久不理我,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一個月?我約你出來,也不想出來,是嗎?”

    他的目光執著而堅定,這種逼迫感即使不對視,安昕用眼角餘光都能感覺到,她身旁有一雙狼眼似的銳利眼睛盯住她,仿佛盯著他的食物。

    她轉過頭,沒有看他的眼睛,小聲說道,“言奕……我要想想,你別問了。”

    “好,我不問。”言奕的視線落在她微顫的睫毛上,小仙女有一顆柔軟而倔強的心,也有一雙看著他說話不會說謊的眼睛。

    不論她的回應是什麽,言奕的態度不會變,他永遠都寵著她。

    出租車一路開到希爾頓花園酒店,言奕將她送至酒店大廳,看時間晚上七點,她去歌劇院彩排還來得及,直到顧萱萱的出現,他禮貌性的和她朋友寒暄幾句,又叮囑她注意身體,最後才離開。

    *

    顧萱萱遠遠瞧見安昕那件迷彩服時就很詫異,一看言奕醒目的高個,光是他往那一站,便是提升周圍顏值水平的存在。

    等言奕走後,顧萱萱轉臉就對安昕說,“你男神幾年沒見,簡直帥掉渣了。”

    安昕沒作聲,顧萱萱發現她那臉蛋紅得不正常,“我的安昕,你幹了什麽,臉這麽紅?”

    安昕摸了下發熱的耳根,“下午太陽大,曬紅的……”

    看安昕一臉不自然,顧萱萱笑得更加不懷好意,“言奕對你做了什麽,你們遇見後難道沒發生什麽?”

    安昕呼出一口氣,“沒有,我要吹空調……”

    剛進房間,安昕脫下迷彩服軍裝外套,突然愣了一秒,她穿了言奕的衣服,那今晚上言奕穿什麽?剛才竟然忘記把衣服還給他,今天她腦子宕機了?

    安昕捏了捏臉上的肉,先去洗把臉,一看鏡子裏的自己,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嘴都被言奕親腫了!

    壞蛋!

    大壞蛋。

    心裏偷偷的罵他,嘴角卻無意識的彎起,安昕擦去嘴上的水,光一想那個激吻的時刻,好像嘴唇還留有他唇間的餘熱。

    顧萱萱瞧見她站在衛生間裏,對著鏡子一個人發笑,這種‘迷之微笑’的出現,顧萱萱好奇地問,“安昕,你戀愛了吧?對方是言奕對吧?”

    安昕低頭洗臉,默不作聲。

    顧萱萱分析得頭頭是道,她記得雪卉臉上出現迷之微笑後,一個星期後就談戀愛了,阿音臉上出現迷之微笑後,很快就在朋友圈曬恩愛照。

    “因為戀愛時,心是幸福的,所以微笑自然的出現,自己不知道,別人已經發現你的‘迷之微笑’。”

    萱萱說得安昕無力反駁,和言奕在一起時,就像他說的很幸福,她也一樣,可離開他呢?讓她怎麽熬過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光?

    安昕很羨慕萱萱一開始就想得很清楚,“我要像你那麽堅定就好了,三年前你拒絕了韓森,不用經曆失戀,現在也不必糾結。”

    提到韓森這個人,顧萱萱臉色瞬變,連忙岔開話題,“這樣想啊,就算言奕不服兵役,他現在在國內,你常駐倫敦大劇院,不還是異地戀?先別急著悲觀,也別太慢,大家都成熟了,一歲年齡一歲心,你們不會像三年前那麽任性了,愛情保鮮的辦法,難道不是更成熟的經營?”

    安昕想了想,“……萱萱,你應該開個公眾號去寫雞湯文。”但被萱萱這麽一開導,她清醒了不少。經曆過一次失戀,她會更謹慎,但愛情並非理性能控製。

    顧萱萱給她加油打氣。“別糾結了,你們分開三年,今年來土耳其巡演,這都能遇到言奕,這不叫緣分叫什麽?姻緣天注定,兜兜轉轉還是那個人。”

    安昕晃晃腦袋,“不行不行,讓我再想想……”

    嘴上這麽說,眼睛卻不自覺的在看微信,她糾結著要不要主動微信言奕說還衣服的事,但想到補辦簽證時還會再見麵,沒必要多此一舉。

    她沒有微信言奕,而直到彩排結束後,言奕也沒有微信她。

    安昕心裏有些失落,才分開一個晚上,就開始想他……

    心裏有些煩,煩得她又想瘋了似的練舞,練到天明,這樣半夜不必想他而輾轉反側。

    顧萱萱和北北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要說旁觀者清,北北有一丟丟的憂傷,“安昕談戀愛了,我們閃閃三人小分隊以後隻剩二人轉了。”

    顧萱萱看了一眼韓森發來的微信,沒好意思告訴北北,說不定以後就隻剩北北你一人轉。

    *

    翌日晚上八點,安卡拉大歌劇院上演黑天鵝芭蕾舞團帶來的現代芭蕾舞劇《倫敦之夜》,共有三十人表演,安昕負責的角色是一名辦公室白領,演出服共三套,雖然是配角,每次演出安昕都盡全力做到最好。

    《倫敦之夜》芭蕾舞劇講述發生在倫敦一間酒吧裏的愛情故事,從城市之隅看人間百態,悲歡離合的故事裏,每個角色感情演繹都很重要。

    現代芭蕾舞更強調舞者傳神的表情與肢體語言的表達,用自身的表現力去感染觀眾,讓觀眾去理解角色的喜怒哀樂。

    不能過於浮誇,也不能過於膚淺,舞蹈的美在於恰到好處。

    黑天鵝芭蕾舞蹈團的成員們都深諳其道,安昕也不例外,她的出場姿態優美,動作洗練有力,表情飽滿,有張有弛,拍點時的爆發力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她仿佛渾身散發著美麗的光芒,光走到哪,言奕的視線就跟到哪,想起他初見時她的舞姿與神態,青澀褪去,他的安昕是真的長大了。因時間磨礪,在成長中美得更堅韌,美得更有力量。

    言奕坐在觀眾席裏,第一次看她現場演出,心中百感交集。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在倫敦芭蕾舞學院裏,她在教室裏剛練完舞,一回頭看到是他,額頭冒汗穿著蓬蓬裙跑出來的模樣……

    言奕的眼眶忽然濕潤。

    思緒退回至最初,最初的相見,在那個尋常的下午,奶奶家的老房子裏,她旋轉著,自言自語著,像一個快樂的小仙女。

    閃閃發光的可愛,他在第一麵就斷定,此生不會再遇見第二個這樣的女孩。他的安昕,獨一無二,所有的心跳都是獨一無二,不能接受非她不是的女孩。

    或許這叫一見鍾情,也叫孤注一生。

    一生隻愛一人,言奕沒想過他的愛情會是這樣,而所有人都不能決定將來會遇到什麽人,與誰相愛。但高興的是,他遇到的女孩,是一個叫‘安昕’的女孩。

    五年時光匆匆一晃而過,現在看她跳舞跳得這麽棒,看那雙腿在舞台上從容彈跳,言奕的心尖揪痛,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她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悲慘日子,在輪椅上抱著芭蕾舞鞋痛哭流淚時,這些全都刻在他腦子裏,抹都抹不掉。

    這是安昕人生的一部分,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遺憾的是,陪她重新站立時,他不在她身邊。無可奈何,人生有好多無可奈何。言奕長歎一氣,心中內疚,午夜夢回時都能夢見他那通電話後,她哭到絕望的臉……

    第一次看她演出,看到淚眼朦朧,言奕自認他不是感性的人,卻不得不用定力克製住眼淚。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他垂下雙眸,沉默良久後,轉身走出了表演大廳。

    韓森正納悶表演結束了,言奕怎麽不走上去獻花,而往外頭走,他拿著手裏兩束玫瑰有點懵逼,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著頭皮朝舞台上走去。

    舞台上,無數亮片閃著細碎的光,紛紛揚揚的落下。

    安昕一身湖藍色連衣裙站在一排舞者中,她臉頰流淌著汗,向後輕點足,俯身答謝全場觀眾,抬頭時,眼前出現一大束粉色玫瑰花,她詫異的望著韓森,開口便問,“言奕呢?他沒來嗎?”

    韓森瞅了眼顧萱萱驚奇的目光,先跟自己媳婦解釋,“我幫言奕給安昕送花啊,萱萱你可別多想,言奕他……他上廁所去了吧?”

    安昕撲哧一笑,不管他在哪,他來看她演出,她喜出望外。舞台謝幕後就急忙給他打電話,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見一麵?

    電話接通,她聲音裏掩蓋不住的焦急與迫切,“言奕,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對這家劇院比較熟,你別動。”

    電話那頭,言奕怔了怔,嘴角略微一彎,淡笑。

    “想見我?”

    “嗯。”

    “如果我說明天見,安昕會不高興嗎?”

    “會。”

    “你回頭。”

    安昕一愣,恍然間回眸,人群中他黑白兩色,穿一身正裝西服立於彼方,帥得人神共憤,眉眼間卻雲淡風輕,他就站在那,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眼中帶笑的望著她。

    電話裏,他的聲音繼續,“你說的,我不動,你過來找我。”

    安昕低頭一笑,像一葉藍色蝴蝶,匆忙飛撲進他懷裏,言奕接住這隻小仙女,抿起唇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