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公寓之後，我和沈鈞就沒有見過麵，當然也沒有通過diàn huà。偶爾他打diàn huà過來，我不是不接，就是全當沒有聽見。

    或許是因為我不想理他的態度表現得太明顯，所以聽到我要留下吃飯，他才會感到意外。

    不過，沈鈞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看了眼蘇綿綿，對我道：“我讓廚房加幾道你愛吃的菜。”

    我假裝沒有看到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淡淡地回道：“不用那麽麻煩了，隨便做點就好。”

    蘇綿綿正在吃西瓜，聽見我們的對話，將嘴裏的瓜籽呸地一聲吐出來，誇張地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搞錯？你們兩個是夫妻，又不是比陌生人熟一點的朋友，要不要這麽客氣？！”

    我嘴角輕輕抿了抿，下意識地看向沈鈞，不小心對上他那雙幽深沉靜的眼睛，又忙不迭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蘇綿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鈞，突然正色道：“沈鈞，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把正牌老婆趕出家門不說，還把不三不四的人請回來當菩薩供著。不要說寶璐生氣，放到我身上，我把家燒了都有可能。”

    誰生氣了？！我對蘇綿綿的口無遮攔簡直要無語了，啐罵道：“吃你的西瓜吧，哪來那麽多話？！”

    沈鈞麵無表情地任蘇綿綿數落，好像被罵的人不是他似的。

    蘇綿綿理都不理我，繼續討伐沈鈞，“你是不是腦子進水，有點拎不清啊？”

    沈鈞慢條斯理喝了口咖啡，“蘇綿綿，你要是不想留在我家吃飯，門就在那邊，好走不送。”

    蘇綿綿瞬間氣炸，手掌用力地往茶幾上一拍，柳眉倒豎的樣子看起來打算要破口大罵。

    我擔心蘇綿綿罵起來，真的會被沈鈞掃地出門，趕緊走到她身邊，皺眉道：“好了，不要鬧了。”

    蘇綿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滿地喊道：“林寶璐，我為了你鳴不平，你胳膊肘竟然還往拐？！”

    我用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記，衝她使了個眼色，同時道：“賣我個麵子，一會還要吃飯呢，你別氣飽了。”

    我之前和蘇綿綿商量過，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好試探一下白靜姝母女，如果她真走了，我一個人不見得應付得了。

    蘇綿綿可能聽懂了我的暗示，雙臂抱胸，衝我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就是護著他。原來這樣，現在還這樣。”

    沈鈞和蘇綿綿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原來的時候，每次他們兩個鬥起來，我都若有似無的護著沈鈞。為此，蘇綿綿很是不爽，並且常常為此忿忿不平。沒成想，她今天又舊事重提。

    雖然知道她這句話為了找個台階下故意說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有點尷尬，尤其是看見沈鈞那雙含有深意的眼睛，心頭就一陣陣發慌。

    我實在有點呆不住了，便隨隨便便找了個理由，跑回了二樓房間。剛呆了沒一會，房門便被敲響了。

    蘇綿綿進我房間從來不敲門，用她的話說，我身上有幾顆痣她都一清二楚，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的敲門。雖然我沒弄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不是蘇綿綿，那應該就是沈鈞了。我不想見他，便沒有應聲，想著他應該會走。

    誰知道，沈鈞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見我不開門也不應聲，竟然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進來後，他看見我窩在沙發上，微挑了一下眉峰，淡聲道：“原來你在房間，我以為你不在。”

    我漠然地掃了他一眼，平淡無波地回道：“以為我不在，不是直接離開嗎？怎麽你倒好，反而直接進來了。”

    沈鈞來到我麵前站定，聽見我的質問，麵不改色地換了個借口，“我想著也許你沒有聽見。”

    我嘴角往上提了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邊往門外走，邊道：“上來叫我吃飯？那走吧。”

    經過沈鈞身邊時，他卻一把攥住我的胳膊，然後繞到我的前麵，目光深沉地打量了我片刻，“你要和我賭氣到什麽時候？”

    賭氣？我有和他在賭氣嗎？我隻不過是不想見他而已。

    我將他的手從胳膊上捋開，用手指撣了撣袖子，語氣平淡地說道：“你想多了，我犯不著和你賭氣。”

    沈鈞看見我的動作，嘴角用力抿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你和蘇綿綿來這裏有事？”

    回來拿東西的借口哄得過白母，我當然不會以為也瞞得過沈鈞，便坦蕩蕩地看著他，回道：“綿綿說想來看看白靜姝，算是探望病人吧。”

    沈鈞眉心蹙了蹙，他和我一樣了解蘇綿綿的性子，以我和白靜姝之間不共戴天的模樣，蘇綿綿對白靜姝肯定不會有那麽好心。

    他沉默了一會，竟然直接問道：“蘇綿綿打算找靜姝麻煩嗎？”

    我微微笑了笑，注視著他，“有你在，綿綿就算想找她麻煩，隻怕也落不到好吧。”

    沈鈞籲了一口氣，“寶璐，我不是你的仇人，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尖銳？”

    我聳了聳肩，故意曲解他的話，“你的意思是說，綿綿找靜姝麻煩的時候，你會選擇袖手旁觀？如果這樣的話，我替綿綿謝謝你。”

    沈鈞眉毛皺得更緊了，一言不發地望著我。

    也許是這些年久居上位，沈鈞習慣於號發施令，身上自然而然就多了一層威嚴，尤其是冷著臉的時候，威嚴更重。被他這樣看著，我心裏忍不住升起一絲怯意，不自然地撇開了頭。

    沈鈞這才開口，“我以為我們在靜姝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我盯著放在五鬥櫃上的油畫，不去看他，粗聲粗氣地回道：“什麽共識？我怎麽不記得？”

    沈鈞的冷靜似乎因為我的話迸出了一道大缺口，語氣略顯不耐地道：“寶璐，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我因為沈鈞的問題不由冷冷一笑，扭回頭看著他，雙手一攤，“沈鈞，這句話你應該問你自己才對，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咬了咬嘴唇，不等他回答就轉身下了樓。

    其實我更想接著問他，問他有沒有想過，他對白靜姝真的隻是因為自責和內疚嗎？難道他的心裏對白靜姝就沒有感情嗎？

    如果沒有，他為什麽時時刻刻關心的都是白靜姝，而不是我這個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說重要的人。

    等我回到客廳，蘇綿綿覷了一眼我的臉色，又看了看二樓的房向，悄聲問道：“怎麽了？又吵架了？”

    我輕輕搖頭，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咽進肚子。這茶是之前泡的，這會已經冷了，又苦又澀，連帶我的心也跟著變得苦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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