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能和誰共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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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她也知道了我把腎捐給了許雲婧?雖然許聯答應過我不告訴她,但是難保沒有說漏嘴過。如果蘇綿綿真的已經知道了,那她是怎麽想的呢?許聯就是害死我爸的凶手這件事,她知情嗎?
一股濃濃的疲憊湧上我的心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不想再猜來猜去,便直接問蘇綿綿,“綿綿,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蘇綿綿神色頓時變得遊移不定,連目光都不敢與我對視,含含糊糊道:“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我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床頭,一臉平靜地望著她,但藏在被子的手指卻無意識地蜷縮起來,緊緊地捏成一團。
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就算這兩年我過得卑微,但是我那毫無用處的自尊卻依舊被我惜之如命,就算在蘇綿綿麵前,也不願意丟掉分毫。
我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同情,甚至是憐憫。
就在這一恍神的瞬間,蘇綿綿說了句什麽,我沒有聽清,“什麽?”
蘇綿綿唉聲歎氣道:“本來你生病,我不應該煩你,但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詫異地看著她,“你不是……”
蘇綿綿等了半天,不見我往下說,奇怪地道:“我不是什麽?”
我搖了搖頭,雖然鬆了一口氣,但心卻仍舊吊在半空中晃蕩著,就像一個要被執行死刑的囚犯,雖然僥幸逃過一劫,那卻明白懸在頭頂的閘刀遲早還是要落下來的。
蘇綿綿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苦惱地道:“我懷孕的事情被雲婧知道了,她現在鬧脾氣鬧得很厲害。我和老許實在是治不住她,所以才想著讓你幫我勸勸。你知道,雲婧向來很聽你的話。”
我吩咐周姐倒杯水給蘇綿綿,“雲婧為什麽鬧脾氣?”
蘇綿綿重重地唉了一聲,“可能是覺得我生了孩子之後就威肋到她的地位了吧,擔心老許以後不愛她。她在家裏天天又哭又鬧,飯也不好好吃。你知道的,她……”她說到這裏,覷了我一眼,將話繞了過去,直接道:“老許擔心她這樣下去會出問題,所以我才厚著臉皮來求你幫忙。”
許雲婧和我一樣,隻有一個腎,許聯的擔心不是沒道理。但是現在和原來不一樣,許聯現在已經是我的仇人了,我怎麽還會願意幫他。
可是……
看著蘇綿綿明媚的臉蛋被愁雲布滿,我終究還是心軟了,答應了下來,說等出院之後就去看許雲婧,或者讓民帶著許雲婧來看我。
蘇綿綿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抱著我,在我臉上蹭了蹭,“璐璐,你真是我的天使。”
我任她抱著,垂下眼瞼沒有說話。雖然我還沒有想好怎麽樣對付許聯,但是卻是打定主意要報複他的,到那時候,不知道蘇綿綿還會不會覺得我是她的天使。
蘇綿綿又陪著我坐了一會,見我臉色不好,以為我累著了,叮囑了我幾句後就離開了。她走後沒多久,沈鈞就來了。
這三天,沈鈞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守著我,到了早上再換身衣服,匆匆趕去公司。我和他一直沒有怎麽交談過,就算交談也是一些毫無營養的對話。我和他都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個諱莫如深的話題,當作它不存在。
沈鈞進來後,將身上的羊毛大衣脫下來,放到沙發上,問我,“今天好點了嗎?”
我沒有像之前那樣冷淡地應付他,而是懶懶地回道:“本來也沒有什麽大事,是醫生太大驚小怪了。”
沈鈞意外的同時,唇角也揚起了一抹笑,看起來很高興的模樣。他走到床邊,彎下腰,用手在我額頭上探了探,“摸著是不燙了。”
我將他的手拿下來,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放開,而是握在手裏,抬眼望向他,“昨天就不燙。沈鈞,我想問你一件事。”
沈鈞一向喜歡處於主導地位,見我這樣,反手將我握住,開門見山道:“你是想問我二叔有沒有和許聯勾結?”
我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是。”
這幾天,我睡不著的時候,一直在回想我認識許聯的始末,還有他和沈二叔的關係。我相信在我爸被陷害這件事情上,沈二叔一定充當了某個角色,不然許聯不會和他那樣熟稔。甚至還帶著隱人耳目的意思。
因為我剛才試探過蘇綿綿,蘇綿綿說許聯和沈二叔從來都沒有打過交道。如果不是見不得人的關係,許聯又何必連蘇綿綿都瞞著呢。
沈鈞道:“這件事情我給不了你答案,因為我沒有實質的證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有幾個和沈二叔相熟的官員是許聯介紹給他的。”
我將自己的手從沈鈞手心裏掙出來,一時間沒有作聲。過了會,我直直地望著他,淡聲道:“我想報仇。”
沈鈞喉結微動,“你想怎麽報仇?”我沒說話,他又道:“你爸已經去世,案件算是結了,如果你想用誣陷來定許聯的罪,那是不可能的。”
是啊,我要怎麽報仇,找到許聯和沈二叔勾結的證據嗎?就算那樣,他勢力那麽大,我又怎麽扳倒他呢?
沈鈞突然道:“我可以幫你。”
我怔了幾秒,靜靜地看著他。
沈鈞繼續道:“不過你想過後果嗎?蘇綿綿已經懷孕了,如果許聯入獄,她又該何去何從?”
想起蘇綿綿告訴我她懷孕時嘴角那抹甜蜜的笑容,我的心頭泛起一抹澀意,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鈞見狀,沒有再和我繼續討論下去。
晚上,他辦完公,關了燈後,躺到了沙發上。沙發太短太窄,他那雙筆直的大長腿沒有可放之處,隻能委屈地彎曲起來。整個人如同蝦米一樣,蜷縮在那張小小的沙發上。這幾天他陪我的時候,總是這樣睡。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因為沒有休息好,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
其實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作出這副樣子給我看。我抿了抿唇,在黑暗中看著他,輕聲道:“你回去住吧,沒必要在這裏委屈自己。”
沈鈞淡定自若地道:“沒有什麽可委屈的,我應該做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便沒有說話,而是翻了個身,側身望向窗外。輕薄的窗簾在臨睡前被沈鈞拉上了,卻沒有嚴絲縫合,有一絲黯淡的燈光從細縫裏射進來,投在地上形成一條細細的線。
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接著沈鈞上了床,從背後摟住了我。我輕輕掙了掙,卻被他按住了。
“別動,我什麽都不做,隻是想抱抱你。”
我垂下眼瞼,看著他按住我的那雙骨節分明,修長的雙手。
沈鈞的手輕輕摩娑著我的,低沉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溫情,“寶璐,我知道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來,其實毫無意義,因為它完全撫平不了你受的苦,也解不了你受的委屈。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表達我心中的悔意。我不期望你會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讓我陪在你身邊,就當補償你。”
我眨了眨眼,低低地問道:“沈鈞,我不需要同情或者憐憫,那比……失去一個腎,更讓我覺得受傷。你真的愛我我嗎?還是隻是因為同情而產生的錯覺?”
沈鈞將我摟得更緊了些,“是不是愛,餘生我們有許多時間可以來驗證,隻是……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嘴角往上提了提,澀澀一笑,“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就算這樣你也不介意嗎?”
“沒關係,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我欠你的,也會全部償還給你。”
我拿起他的手,放在靠近心髒的位置,笑笑著道:“沈鈞,感受到了嗎?我的心受過太多的傷,已經沒有愛人的能力了。不過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因為除了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還能和誰共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