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篇·岩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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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二二年十月十三日

    荒島·西部·臨時營地

    喉部聲帶震動模擬器!

    我想到這裏,如同恍然大悟!迅速從背包裏翻出喉部聲帶震動模擬器,那是一件模擬哺乳動物聲帶,能與哺乳動物進行簡單的語言交流的精密儀器,但它還有一個巨大的用處,向哺乳動物求救!

    我迅速地將它遞到嘴邊,猛的吹了一口氣,喉部聲帶震動模擬器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叫聲。那河鱷似乎被嚇了一跳,連著退了好幾步。它分心了,但我並不能借此攻擊它,它還很強大。

    生與死,就在這一瞬間!

    寂靜的等待,焦灼的氛圍。時間暫停,冰冷氣息。生命與死亡中徘徊,凝結與融化中期盼。生死兩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望著遠處的荒野,我竟有些絕望了。恍惚之間,我忽然聽到我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希望!

    我向著那傳來腳步聲的方向看去,同時用餘光撇了撇遠處饑餓的河鱷。河鱷靜靜的蟄伏著,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一雙墨綠色的渾厚的瞳仁緊緊的盯著我,鋒利的尾巴滯留在空中,似乎什麽時候會掃過來一樣。

    那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腳步聲也越來越重。等我仔細看清楚了,原來那是一群麋鹿,為首的正是將我們再到營地的那頭麋鹿!麋鹿群以我為中心緊緊地圍成一圈,為首的公麋鹿怒目地瞪著前方的河鱷,一副居高臨下的威嚴姿態。

    麋鹿生來的健壯的體格,大鐵蹄一蹄就能踏碎河鱷的鱗甲,那鋒利的鹿角能夠刺穿河鱷的鱗甲。如此彪悍的動物,連山師都要敬畏三分,更別說隻能呆在水裏的河鱷了。

    那河鱷似乎還不肯放棄,墨綠的瞳仁從沒有離開過我,倒剪起來的尾巴從來沒有放下去。但它不得不放棄,它那執著的眼神終於從我身上移開,兩個爪子緩慢地往前推,身體慢慢的向水下移動,它迅速轉過身用到倒剪起來的尾巴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麵,猛的轉入的水中!在一陣水波紋和一串氣泡之中,河鱷消失的無影無蹤。

    望著河鱷那遠去的身影,我不禁歎了口氣,癱坐在草地上,身體仿佛被抽幹了一樣虛弱,漸漸的睡意朦朧。

    恍惚之間,耳邊一聲低沉的鹿鳴聲仿佛將夢中的我搖醒,我睜開了疲乏的眼睛,用手托起低沉的腦袋,看了看那傳來鹿鳴聲的方向。

    那些小麋鹿不停地向後蹄著的蹄子,仿佛在向我要求些什麽,那為首的公麋鹿似乎比它們更成熟,更加的鎮定,隻是警惕的看著遠處那河鱷消失的方向。

    我從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麵隻有為數不多的鹽,我拿了一小撮出來,正想遞給鹿群時,旁邊的小麋鹿一個躍起,恰巧撞到了我的手,鹽撒了一地。

    那為首的公麋鹿看到此景,迅速衝過來,自己龐大的鹿角猛的撞了那小麇鹿的頭,並用濕熱的舌頭舔著我那受傷的部位。

    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替我扛了滅頂之災,我卻連一點最基本的報酬都給不了,我尷尬的摸了摸頭腦,用喉部聲帶震動模擬器與它說道:“很抱歉,我已經沒有鹽了!”

    我原本以為那麋鹿聽到這話會跟我翻臉,想不到它卻走向另一邊,嗅了嗅我的背包,似乎露出了一副開心的笑容,一邊跳躍著一邊用低沉的鹿鳴告訴其他小麋鹿。

    那些麋鹿仿佛被吸引了,乖乖地朝我背包的位置靠了過來,靜靜用那黑色的瞳仁靜靜的看著我。

    我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樣的東西有如此大的威力,能讓這些麋鹿迷得神魂顛倒的?我翻開我那背包,裏麵有一個精致小巧的木盒,上麵刻著一些沉香木魚雕,兩邊是兩個精致的黑色白玉環,中間是一把雙扣碧玉鎖。我將它輕輕的撥開,原來裏麵藏著的是原先的那些種子!

    我拿了一些種子出來,大約三五顆的樣子,遞給它們,原先為首的那公麋鹿仿佛也不是那麽鎮定了,跟著那些小麋鹿一起癡癡地望著我手裏的種子,眼神總是滯留著,遲遲不敢移開。

    看到它們這樣子,我心裏不免有些想笑。我低吼了一聲,那麋鹿群仿佛被嚇了一跳,連著退後了好幾步。我將那些種子遞給它們,我原本以為它們會如同狂風卷殘雲一般瘋狂爭搶這些種子並把它吃掉。出乎意料的是,像輸入某種特定的指令似的,它們整齊的排好隊,每隻麋鹿到我手中領取種子的時間非常漫長,它們隻是小口小口的吞食著種子,仿佛在完成某種特定的莊嚴的儀式。

    等到它們小心翼翼地吞食完這些種子,各自分散離去之後,隻有那公麋鹿還站在我的麵前,它仿佛像隻被注入高級智慧的動物,用一個標準的紳士禮向我低頭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我此時不免有些震驚,當我反應過來時那麋鹿已經離開了好久了。

    這時,我忽然記起了西奧。我趕忙跑到他身邊,隻看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碧綠的草地上,與我們一起前行的六位探險家正在一旁壓製著他的傷勢。西奧雙眼緊閉,眼圈發烏,嘴唇泛青,肩上赫然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皮肉外翻,紫黑色的血液汨汨流出,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了。

    “胥,你怎麽才來呀?”瀅楠抬起那沉重的頭,用疲憊的眼神看著我。

    “剛剛遇上了河鱷,幸好有那幾隻麋鹿。”我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

    “河鱷,河鱷是什麽東西啊?”楊韻一邊說道,一邊嘟起了小嘴。

    “那是一種巨獸,有‘水中萬獸之王’之稱!”歌利亞解釋道。

    “這樣啊!”楊韻頓了頓,說道,“胥哥你好捧啊!”

    “停一停,聽我說完,”西奧奮力地坐起身,抬起那沉重的頭顱,說道,“胥,那種子呢?”

    “剛剛給麋鹿了!”我說道,心中似乎有種不安湧上心頭。

    西奧直接用手捂住了臉,說道:“還剩多少?”

    “還剩三分之一。”我說道。

    西奧便沒有說再什麽,擺了擺手,我趕緊把那盒子遞過去。他奮力的抬起那顆疲倦的頭顱,從我的盒子裏隨手掏出了一顆種子,我竟驚愕地發現,那種子內的紅色種核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那黑色的小點斜向一邊,不偏不倚,正好是那麋鹿群消失的方向。

    我也隨手挑了一顆,拿起那種子,正好我是背著那月光,我趕忙朝向身後轉去,那種子內的小黑點竟然轉移了方向,但依舊正好是那麋鹿群消失的方向!

    西奧抬起他那蒼白的手臂,說道:“絕對沒有錯!絕對沒有錯!照這個方向走!”

    “可是,可是,你現在最緊要的就是休息!”瀅楠說道,“你的傷口就要開始發炎了,如果處理不好就會潰爛!依我看,就讓唐胥帶隊去吧?”

    “不行!這一次可不能讓的丫頭亂來了!”西奧一邊說道,一邊閉上了雙眼。

    “你以為我願意跟你一起嗎?你不就是帶個黑色勳章嗎?你還不如胥哥呢!”楊韻有些驕蠻似的說道。

    “行了,別廢話了,”西奧頓了頓,說道,“那種子的導向能力,很快就會消失,我們得趕快!”

    說著瀅楠慢慢扶起了西奧,我們一行人就匆匆忙忙的上路了。一路上,西奧因為傷口的發炎,小聲的shēn yín著,但他並不想大聲的喊出來,以免擾亂了人心。

    我們向那方向走了很久,大約走到清晨。遠處稀樹草原變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我們的前方,屹立著一座巨大的山峰,雄偉高大,健壯威武。

    那森林越往裏走越茂密,我們用的鐵木斧開辟出一條條小道,周圍長滿了各種各樣前所未見的奇怪植物:腳下一從從彎曲的絨毛組成的巴掌形葉子、身旁,火紅火紅的花瓣包裹著高玉米棒子似的鮮黃花蕊、遠處葉片張開如傘,樹冠剛一個屋頂一樣大的樹!周圍遍布著不少荊棘與毒藤,上方盤旋著一些粗壯的藤蔓,如同原始的森林公園一般。

    我們深入其中,撥開各種芭蕉與毒藤,扯掉那些煩人的藤蔓。幾經周折,我們居然發現了一個陷下去的大洞。

    這裏竟然是一個天然的鍾乳石洞。

    一根根細長光滑的石柱自洞頂垂下,乳白,淡黃,淺紅,各式各樣的天然石灰岩雕塑五彩繽紛,繁雜交錯,鍾乳石洞穴石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洞窟。細細的水流,折射著遠處射過來的光芒,散落在岩石洞壁上,發出陣陣燦爛的光芒。

    這時,遠處的一雙眼睛正悄悄的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