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二年十月十四日

    荒島·西部岩洞·洞口

    那岩洞，口徑不大，左右約摸五米、上下高約十米。一根根晶瑩剔透的鍾乳石柱倒掛下來，幾滴水珠沿著石柱悄無聲息的墜落，敲擊在光滑的岩洞底石上，發出陣陣攝人心魂的淒音。幾隻蝙蝠在洞中盤飛，墨綠色的瞳仁折射那微弱的光芒。水從洞壁流下，洞內不時亂來幾陣寒風，吹起朦朧的水霧，曼妙人心。

    “恕我直言，西奧，我是個粗人，”歌利亞頓了頓，說道，“咱們要到這個洞裏頭去嗎？”

    “對，”西奧奮力地張開那疲憊的雙眼，說道，“岩洞裏說不定藏著什麽未知的秘密！”

    “可是西奧，你的手……”瀅楠帶有一絲傷感的哭腔，說道。

    西奧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愈來愈嚴重，已經慢慢的開始向邊緣擴散，在汗液與劇烈運動的刺激下，傷口處開始生成的紫黑色的腐肉，開始發炎、潰爛，隻要輕輕地動一下，腐肉中就流出許多黑色的血液，並伴隨的劇烈的疼痛，西奧此時已經耳鳴頭昏，隨時都可能有倒下的巨大生命危險！

    “我沒事。”西奧努力的想要站立起來，但撕裂的傷口帶給他的疼痛，又迫使他盤坐下去。

    “對不起，連累你們了，”西奧似笑非笑，露出一絲傷感，“唐胥，我以隊長的身份命令你！由你帶好這次的探洞任務！”

    “是。”我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西奧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繼續獨自體會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們準備了一些火把，火把是用一根細柳木做成的，上麵纏繞著用羊脂油浸濕過的紗布，可以燃燒很久。還有幾根中型登山杖，上麵是一個可供人支撐的海綿把手，下端是一根鈦鋼合金支架，周圍有可伸縮的金屬支撐彈柱。外加一根粗製尼龍麻繩，用渡金屬的尼龍細繩擰成一股。外加幾把鋒利的鐵木小刀，刀柄是用柔軟的藤木條纏繞鐵木做的，尖端則是削尖的彎曲的鐵木。外加一些礦泉飲用水和食物和緊急醫療包。

    雖說已經是早晨，但岩洞內又暗又潮，還異常的濕滑。才進洞內不久，我的鞋已經不止一次打滑了，而且那洞壁上的鍾乳石根本就抓不住，隻能勉強依靠登山杖來固定自己。

    從洞口處向洞內走了大約十餘分鍾，洞壁逐漸的向下傾斜，形成一個傾斜的豎井，洞內也開始越發越變得潮濕，水汽占了空氣中的絕大部分，令人窒息的感覺襲來。

    走了大約三十分鍾時，洞開始向下劇烈的傾斜，洞也變得越來越狹隘。不知何時身邊進長出了一些青藤，依照著火把的亮光望去，那青藤生長得很詭異，像人的手幹枯之後奮力的掙紮，而且越靠近洞內，生長的青藤數目就越多，青藤的形狀也越發越覺得詭異。

    大約走了一小時，傾斜的豎井終於到底了，在微弱的火光的照耀下，前麵露出一段異常狹小的洞路，僅僅隻是容一人蹲著腰才勉強通過，而旁邊的青藤則長出了鋒利的葉片，不時地刮著我的皮膚，疼痛難耐。

    下午二十時，那段狹小的、難熬的路途終於走完了，我身上好幾處被那青藤的葉片割傷了，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洞廳！

    那洞廳少說也有幾百立方米，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淡水湖泊，幽藍色的水中暢遊著各種魚、蝦。兩旁是一條寬約一米的還繞洞廳的道路。那青藤的根基就是從大湖中央長出來的，蔓延了整個洞廳，深深的紮根在洞廳的岩石上，仿佛寄生在岩石之中。

    “胥哥，這是什麽呀？”楊韻指了指那湖底。

    我看了看那湖底，似乎發出了一種幽深的淡藍色的光芒，說道：“這洞很深，小心點。”

    “嗯！”楊韻說道。

    言畢，我便向前走去，忽的腳底下踩到了什麽東西，是一個圓形的堅硬的顆粒。我彎下腰將他撿拾了起來，原是那之前碰到的種子！

    但，我馬上就發現了驚奇的一點，那種子紅核上的黑點正對著大湖的中心，也就是那淡藍色的光，湖底下似乎暗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時，歌利亞將手伸進那湖水裏，便馬上縮了回來，湖底下那藍色的光芒閃爍了一下，立刻黯淡下去。

    “這水好冷！”歌利亞一邊說道，一邊不停的搓著手，水裏呼著熱氣。

    “小心。”煜爚一聲大喝，將我嚇了一大跳。

    頓時，湖底的湖水如噴泉似的爆發，水位不斷的上升幾乎快要沒過膝蓋，四麵都是不停的躁動聲。恍惚之間，一道巨大的水柱從湖底射向洞頂，噴湧而出的水霧使我感到一陣的窒息。我捂著臉，不停的幹嘔，劇烈的咳嗽著仿佛要將五髒六肺全部咳出來似的。一陣眩暈之中，我猛的發現，那湖中居然出現了一些發光性的大型生物！

    震驚！

    幾隻碩大的粉紅色的巨型水母，張開著那異常巨大的傘蓋。墨綠色的梭魚，脊背上的突刺有半個人那麽高。金色的獅子魚長開著那恐怖的巨型的毒脊刺。身旁還有幾隻巨型的黑色角鯊，露出那可怕的巨齒。銀灰色的狼魚蠢蠢欲動的看著我們，發出一串串巨型的氣泡。引人注意的是那神奇的海洋動物下麵還盤旋的一隻巨大的大西洋巨型刺鰩，那浮動的鰩翼上藏著一根根令人心驚膽戰的倒刺，巨型的尾巴一晃一晃，儼然是這裏的王者！更引人注意的是在那些海生動物的中間，還有一隻大型的藍色章魚！六十四條觸手揮動著，超過上萬個毛孔在伸縮，十六隻眼睛同時轉動著，它就是這個湖泊的統治者，神之帝王一般的存在！

    它們雖然各有體型、各有顏色、各有分種，但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它們的皮膚近似於透明，同時攜帶大量發光性細菌！

    我原本以為我自己是在做夢，猛的捏了一把的大腿，才反應過。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這些海洋生物對我們充滿了敵意，發出一些低沉的聲音和一連串的氣泡來恐嚇我們，那章魚不時揮動著觸手，似乎在宣示它對這塊地盤的絕對權威與最高統治。

    “唐胥，你不是能動物說話嗎？”歌利亞顫顫巍巍地說道。

    “可是……可是……那也隻能跟哺乳動物交談啊！”我頓了頓，說道，“沒辦法隻好一試了！”

    我便掏出喉部聲帶震動模擬器與它們說道，“我們並沒有敵意，我們隻是路過，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可以立刻就離開。”

    那些海洋生物還是不停的吹著氣泡，顯然沒有聽懂我的話語。

    “完了！完了！那是不是就要完蛋了！”哥利亞說道。

    “隻能聽天由命了，如果它發善的話可能會饒我們一命。如果他把我們當作敵人的話，那麽隻能，淪為它的盤中餐！”我一邊說道，一邊蒙上了眼睛。

    “胥哥……”楊韻抽泣著說道。

    這時，那隻大章魚的揮出觸手，我機靈的向兩邊一閃。觸手猛的捶打在石壁上，砸出一個十個拳頭大小的凹洞。那大章魚是似乎激怒了，不停的揮著觸手，身上的藍色也逐漸變成了猩紅的血色，似乎怒不可遏的樣子！

    這時，章魚柔軟的觸手完全暴露在我眼前！那巨大的觸手一顫一抖，毛孔快速張開、閉合。但，它離我隻有十厘米遠！

    時機！

    我用此生最大的力氣，掄起鐵木斧向章魚的觸手飛去！我原來以為，那章魚定會因觸手斷裂而慘叫。可沒想到的是，鐵木斧劈到之處，章魚的觸手竟用同樣速度、同樣體積快速凹陷下去！

    如此一來，物理攻擊根本無效。

    “讓我來！”原本一直沉默的煜爚這時走到最前麵，直麵對那大章魚！

    “你幹什麽！會沒命的！”我著急的怒吼道。

    煜爚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從懷裏掏出了一件東西。我原本以為是什麽dāo jù、劍槍，看清楚了才知道，那是一把豎琴。

    隻見煜爚盤腿在湖邊坐下，離那大章魚隻有十米距離。將豎琴抱在懷中，支在膝蓋上。隻見煜爚用細瘦的手指撥弄著琴玹，動作很輕很快，煜爚閉上眼睛，仿佛很陶醉的樣子，隨即便是一曲攝人心魂的曲子彈出。令人驚奇的是，那大章魚和那海洋生物仿佛被感化了，身上的顏色漸漸從猩紅的血色變成了溫和的綠色。我也有一樣的感覺，輕鬆舒適，我一生中聽過那麽多曲子，還沒有一首曲子帶給我有這樣的感覺。

    “煜爚，這是什麽曲子？”我驚奇地問道。

    “終章交響曲。”煜爚說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仿佛被雷劈了一樣。終章交響曲是已經絕跡了一千多年的曲子，相傳為海神所做，具有馴服萬物的能力。多少人從夢寐以求的想彈奏它，它並沒有消失，它在這個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身上傳承了下來，終章交響曲！

    這時，煜爚放下豎琴，向那大章魚走過去。那大章魚並沒有顯露出之前的攻擊性，而是溫順的呆在水裏並向煜爚靠過去。

    煜爚摸了摸它的觸手，說道：“讓我們過去好嗎？我們並沒有惡意。”

    那大章魚竟然近似於人類的點點頭，觸手一揮，在我們麵前猛的出現了一個洞穴。洞穴不深，似乎隻有十餘米，我們很快便走到了洞穴那頭，那大章魚見我們走了出去，便安心的潛伏到水裏去了。

    洞穴的那頭是一個小盆地，有各種各樣的樹木花草，比如:像木、金合歡、白樺、鬱金香、羅蘭、針茅……各式各樣的動物，比如：牛、羊、鹿、雞……這裏有一個巨大的特點，就是沒有大型掠食動物！是絕佳的生存秘境！

    這時，我點了一下人數，隻有七個人。我以為是沒有算到自己，又點了一下，還是隻有七個人。這時我才猛然發覺——楊韻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