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虹月入天,劍似故人。心有所悟,墨色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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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訣心中卻是不懼,甚至還期待著這位近乎瘋狂的中年人即將使出的劍法,他的身影不斷變換著,手中的劍也盡是虛招,似是在激怒那人。

    他知道對方之前無心傷他,他也在不斷試探著,高手過招,本就在毫厘之間,而那人似乎隻是想趕走幕訣,並不想下shā shǒu,幕訣更是無奈才提劍相對,兩人皆留有餘地,這場劍法對決也隻能算是一場切磋比試了。

    顯然那人不想就此僵持下去,他大喝一聲,手腕轉動,鐵棍在空中旋舞幾勢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向幕訣攻去,幕訣想看清他的出招,身形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心中一驚,他連忙閃避,卻也被那人的劍氣劃傷。

    幕訣手臂被劍氣所傷,滲出絲絲血意,那人現已被激起了戰意,舉起鐵棍還要攻來

    此時屋中傳來一陣清笛聲。

    “啊啊啊,我在幹什麽?我是誰?我”那人丟了鐵棍,一臉痛苦的抱著頭。

    幕熠聞之抬眼看向屋內,原來,就是她。

    隻見那人掙紮了一番,僅是片刻,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幕訣感覺得出,他與之前不同了,他的目色變得清明了許多,青筋也不再暴起,他還揚起笑容,對著幕訣真一笑。

    “嘿嘿,臭子,我這招虹月入是不是很厲害?”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不料越理越亂,他不耐煩的哼哼兩聲,索性不理了。

    “前輩確實厲害。”幕訣認真答道。

    “哼,你這個臭子,你之前分明是在試探我的功夫,我可不厲害,我一點都不厲害。”那人忽然變臉,轉身向屋內走去。

    在他經過幕熠身邊時,幕訣瞬時神經緊繃,見他對著幕熠齜牙咧嘴了一番又繼續往裏走,幕訣不禁一笑。

    這個江湖稀奇古怪的人還真是多。

    “笛丫頭,笛丫頭!”

    笛正守在婆婆身邊,一臉悲戚。

    “鬆叔叔,婆婆走了”她不停的哽咽著,一雙眼睛哭的通紅。

    那人看見丫頭哭泣,心中無措,急的在屋中走來走去,忽然,他麵色一喜,衝出竹屋,抓著幕熠就往裏帶。

    幕熠忍著一聲不吭,就這麽任他拉著往裏走。

    幕訣心中輕歎一聲,也走進了屋子。

    “鬆叔叔,你你快放開他,你抓到他傷口了!”笛急道,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哦哦,不好意思啊。”那人趕緊放開,還順手拍了拍他抓過的傷口。

    幕熠的臉色仿佛又白了幾分。

    幕訣盯著那人,生怕他再做出什麽動作。

    “臭子,你盯著我做什麽。”那人回瞪幕訣。

    幕訣不自然的移開目光,一臉冷酷。

    “笛姑娘,對不起”幕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是玘書樓幕熠,今日所有的變故都是因我而起,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都彌補不了你,但請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笛搖了搖頭,正欲開口。

    “玘書樓?誒?呃”那人先是驚喜的叫了一聲,又仿佛沒什麽印象,撓了撓頭,做思考狀,雙手不斷抓著自己早已淩亂的頭發。

    幕訣向之投去疑問的目光。

    此人之前對於他的劍法表示驚訝,又對玘書樓感到驚奇,再加上他在與他過招時感覺到的絲絲熟悉,他心中疑慮叢生。

    笛見到鬆叔這般,心中亦是驚奇,在她很的時候,鬆叔就陪在她身邊了,婆婆看他總是帶著幾分沉痛與惋惜,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叔叔受了刺激導致神智反常,婆婆從未講過他的來曆,但她總覺得,婆婆待他如同親生,定是以往相識的。

    她本是想拒絕幕熠,見鬆叔這般,她又猶豫了。婆婆死了,鬆叔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願見他一輩子就這樣瘋瘋癲癲,她沒有出過這片竹林,但是她知道,鬆叔不屬於這裏。

    她走近鬆叔,手輕理他的發絲。

    “早上婆婆才幫你梳好,你怎麽又弄成這樣了。”

    那人抬起頭,一臉迷茫,“笛丫頭,我總覺得,這個玘,玘書樓,我好像在哪聽過。”

    笛輕笑,柔聲道:“鬆叔聽過那肯定就是聽過,咱們去看看,好不好?”

    幕熠看見笛笑臉,心中既是憐惜又是沉重,“多謝姑娘,在下一定好好照顧二位。”

    幕熠的手緊緊握了握,又掙開了

    笛點了點頭,喊上那人一同去處理老婦人的屍首。

    屋內隻剩下幕訣與幕熠二人,幕熠仿佛鬆了口氣,癱倒在竹椅上,目色空洞。

    幕訣一雙黑眸神色不明,“玘書樓身在江湖,棄劍如同戰士棄甲,必有傷亡。”

    幕熠蒼涼一笑,“是啊,這個江湖刀光血影,墨色難掩,書生無用啊。”

    書生無用,這話他好像在十年前就聽過。

    幕訣一言不發。

    幕熠又道:“大俠見笑了,今日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他掙紮著欲起身行禮,被幕訣攔住。

    此人武藝高強,想來應該看不起他這等無用書生吧?幕熠第一次覺有自慚形穢,多年的光環也因今日而全然崩塌,他意識到,出了玘書樓,他就是魚肉。

    “本是一家,不必言謝。”幕訣斜倚在門口,“你有你的傲氣,江湖有江湖的規則,錯不在你。”

    幕熠心中一震,“你是誰?”

    “幕訣。”

    簡言二字,卻令幕熠有些激動。

    “行劍探花皆恨晚,唯我少年引狂瀾?”幕熠喜道。

    終於見到他了,當年他拉著應闕去探討了一番,發現應闕並不擅長詩文,後來才知道,這是他師叔之子所作,他早知道自家師叔是個頂立地的大人物,虎父無犬子,他也一直在期待著與幕訣相會。

    “恩”

    “哈哈,太好了,沒想到是你!”幕熠一掃壓抑,爽朗一笑。

    幕訣也甚是開心,“我與二師伯有約,學成下山後一聚,今日我在玘書樓前看見一位公子神色有異,便多心跟了上去,幸好你無事。”

    若是幕熠出了事,二師伯肯定會傷心還好,還好。

    “可惜我的好友還有笛的婆婆都因我而死,我曾經未見江湖黑暗,都是因為玘書樓和我爹,若是沒了他們,我又有何資格傲氣?”幕熠低落道。

    眼前人既是幕訣,他也無須隱瞞,在他心中,幕訣是他十年前就想結交的人。此次遇險恰巧被他所救,也是緣分。

    他心中感激,也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