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樓外江湖,自我天涯。流音幽夢,冷落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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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詞風一轉,“我欲求劍而獨行,斷浪淘沙。”

    撫琴之人一愣,心中卻是一喜,琴境轉而暢達。

    “樓外江湖,自我涯。”

    那層層阻礙的高樓轟然倒塌,琴音縱情涯,有人這才感覺到境界的變化。

    “心劍對弈,早成一家。”

    以心悟劍,以心聞琴,劍意相溶,琴聲亦是叩擊心靈。

    “苦雨禪,獨見君。”

    流音細膩流出,靜思中所見,多了幾分溫情。

    幕訣自身也憶起那日在苦雨中,他迷茫的模樣,恍惚間看見了那提劍驚風之人,方才解開了心中劍意。

    他聲調忽高:“江湖不義豈多殺?”

    琴聲亦是陡然提高,彈出幾個突兀的音,像是在問世人,江湖不義豈多殺?

    “莫愁,君本為俠。”

    又似是向眾人解惑,琴聲潺潺流出,如清水一般,淨而不爭。

    詞盡,一曲終了。人們都還沉浸在這美妙琴聲之中,唯有幕熠,心中默念:“江湖濁,獨我愁君本為俠。”

    原來,不必愁。

    幕霄看著幕訣,心中亦是感慨萬千,“劍行劍意樓外樓,江湖濁,獨我愁。愁係江海一葉舟,舟遠,陌道莫尋幽。”提及的是自己三師弟的心情,果然是父子啊形容的如此貼切,連他這個做師兄的都不曾想到。

    “我欲求劍而獨行,斷浪淘沙。樓外江湖,自我涯。心劍對弈,早成一家。苦雨禪,獨見君。江湖不義豈多殺?莫愁,君本為俠。”這一段則是寫的自家侄兒的誌向,甚至還有他與師弟的對話。

    不等他開口,那清風道長與若瀾大師已同時稱道:“妙,妙哉!”

    若瀾大師站起身來,“多謝幕樓主邀約,我們才能看到如此精彩的琴詩共和。”

    清風道長也緊隨其後,捋了捋胡子,道:“貧道這一生,信奉‘道法自然’,隨心而動,隨心而為。這一句‘君本為俠’,可謂是到貧道心中去了,這位俠士年紀竟有如此造化,不凡呐。”

    “哈哈哈。”那醉散遊俠發出一聲怪笑。眾人的眼光都集聚在他身上。

    “本就不凡,又有什麽好大驚怪的?對吧?清風老兒?”

    清風道長笑著搖了搖頭,“竟是被你繞進去了,這次,你的在理。”

    幕訣對著幾人禮貌的點頭示意,轉頭見那白衣公子還緊緊盯著他看,心中生出一絲異樣,又躍向台下,斜倚著樹,繼續觀看。

    幕熠與那白衣公子也回到台下,幕熠先是疾步行到笛身旁,見她呆呆愣愣的,在她耳邊輕聲喊道:“笛?笛?”

    “啊?公公子。”笛反應過來,含羞帶怯道。

    那白衣公子也湊近,一臉狡黠:“姑娘,你在想什麽呢?”

    幕熠瞥了他一眼,“歌兒,不許胡鬧。”

    沒想到笛見到這白衣公子卻是麵色凝重起來,一臉尊敬、行禮欲跪,幕歌連忙將其攔下,“姐姐你可別嚇我,有什麽事咱們好好。”

    這一急分明是個女子的聲音,笛頓時也呆了。

    幕訣向此處瞥了一眼,正好遇上幕熠無措的目光,心生別慮,走過來與他們相聚。

    鬆叔見到幕訣,頓時眉開眼笑,“哎呀,臭子,終於又見到你啦!”

    幕訣亦是回之真誠一笑,見笛欲言又止,一臉慎重的模樣,他問幕熠:“怎麽回事?”

    幕熠看了看幕歌,幕歌無奈:“我也不知道啊。”轉而向笛正色道:“請問姑娘為何對在下行此大禮?”

    這分明又是個男子聲音。

    笛眸光泛著幾分激動,“我乃流音閣沈清徵之女沈清笛,拜見少閣主!”

    幕歌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幕訣,腦中迅速反應著,該如何解釋呢?

    “好好,今日大會開場便是幾篇佳作,敢問還有何方豪傑文士上台來讓我們多欣賞欣賞這華美盛宴啊?”幕霄暢然笑道。

    幕訣的出場已令他驚喜萬分,他如今隻想早早結束這所謂的“鬥文盛宴”,他好與他的好師侄一同回到幕府共敘江湖了。

    “既然幕公子讓大家見識了流音琴,那女子就這流音琴作一首詩,請各位品鑒。”二樓雅閣傳來一名女子婉轉悠揚的聲音,如夢似幻,令人神怡。

    “好,姑娘請。”幕霄道。

    “白露秋分寒露霜,停弦顧影思幕郎。庭院桂花幽芳盡,冷雨淚彈閉瑣窗。”

    女子略帶哀思,聲色動人。樓外不少人已是沉浸在其詞境當中,遙想的是一位美麗柔弱的女子倚在窗前,撥弄琴弦三兩聲,又停下來思及情郎。望著窗外那棵幽芳的桂花樹,心中悵然,再是淒婉動人,那幽芳也傳遞不到情郎心上。冷雨簌簌,不由涕零而下,唯有關上那瑣窗,阻斷這無妄相思。

    江湖俠士豪放直接,亦是俠骨柔情,皆忍不住歎好,更別那風流文人,懂詩文,更懂美人。此詩一出,自然獲得台下眾多稱讚之聲。

    幕訣與幕熠對視一眼,幕訣沉默不言,幕熠亦是搖了搖頭。

    “她的不對!”笛似乎在替那詞中女子鳴不平,臉色有些微紅,眸光卻是堅定。

    幕熠不禁心中一動。

    笛對著幕歌道:“少閣主,她的不對,對嗎?閣主是行俠下的江湖女俠,怎麽會對著一棵桂花樹獨自流淚呢?”

    幕歌正想解釋流音琴的事,聽到此詩,她心中也是有幾分不舒服,見笛如此認真的模樣,她亦是正經道:“對,拂衣姑姑不會如此,琰叔叔不在,她會棄琴而走,會去找他!絕不會整日在家中做那些無意義的事!”

    “兄弟,你的很好。”幕訣對幕歌認真言道,一笑示好。

    幕歌沒有想到這看似冷酷的少年笑起來竟是如此好看,心中開心道:“那是,訣的事,我早已關注許久了。”

    她麵上卻是如常,她對笛和幕訣都點了點頭,爽朗一笑,“我看啊,應該是心訣江湖攜琴去,隻與知己共疏狂。”

    笛聞言眼睛一亮,“少閣主真厲害!”

    幕訣也拍了拍他的肩,以表讚同。

    幕歌視線有些不自然的四處飄蕩。

    身邊的鬆叔不解,一臉迷茫道:“你們在什麽哇?我就覺得臭子跟那個那個彈琴的那個好看!”

    幕熠笑著問道:“鬆叔,你覺得我的詞不好嗎?”

    鬆叔撓了撓頭,“寫給我們家笛丫頭的嘛,那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