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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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殷府,公子內院,旖旎風光無限好。

    兩隻寬大的浴桶擺在同一裏間,漢卿甫一脫衣,猛然渾身一震,轉過頭來,隨即吩咐侍立一旁的仆人,撤去中間的屏風間隔。

    而文軒經過多日的訓練,已不如初遇漢卿時那般羞澀,脫光上衣抬腿邁進浴桶,抬眼望去,卻見漢卿已褪去衣物走來,瞬間凝住文軒的視線:

    “你。。。我。。。”

    他心狂跳,隻能低下頭拚命往臉上身上撩水。

    “你著衣洗浴,能舒服麽?”

    說著,漢卿就伸進水裏摸索到文軒衣物一角拉扯起來,文軒死命的拽住,抬起頭時,卻見漢卿的雙眼有種異彩發出,心中不免有些驚駭,

    “漢卿兄!漢卿兄!”

    漢卿神思似頓了頓,也就罷手,坐進相鄰的浴桶與文軒邊洗邊聊。

    此時文軒才得知,殷家祖籍也是山西,現在京城做各種生意,且經營規模不錯。不過,殷家殷父這一支男丁單薄,目前隻有漢卿與兩個妹妹。漢卿的舅父乃兵部侍郎,很受皇上的賞識,目前正得寵。而文軒也介紹了自己,文人世家,有一經商的兄長操持裏外,祖父曾是翰林院學士。但因病早已告老還鄉。家族也經營些生意,不過不如殷家規模龐大。

    越聊兩人越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對於應考,漢卿是持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但父母卻認為一定要中,看看舅父皇恩正盛,殷父希望自己家族也能有舅父家那般榮耀。

    而文軒父母則希望文軒能繼續祖父的驕傲,光大門楣。不過,文軒自己倒是沒有父母那麽強烈的願望,順其自然罷了。

    直到家人來告知飯菜已備好,兩人才從浴桶中出來。當文軒躲在屏風背後脫掉濕衣時,漢卿眼中的異彩又再次出現。

    會考日期將近,兩人也隨便翻翻書,甚是無聊。這一日,漢卿隨父母到舅父家做客,遲歸。

    文軒便在案上揮毫研磨,準備臨摹打發時間,正鬱悶間,漢卿帶著幾分酒意自外麵興衝衝進來

    “來,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將手中之物放在桌上,是一塊綠黃玉石。但中間卻凹陷進去,漆黑一團。

    “研台?”

    “是。這是我母親祖父傳下的。本在舅父那裏,臨近會考,舅父贈予我希望有個好兆頭。”

    說罷,重新拿起示意給文軒看

    “細看,這是一整塊玉石雕琢而成,中間的墨色是玉石本身的顏色,並非墨珠渲染”

    “哦?真是難得!”

    文軒不由得拿過來細細觀摩。玉研打磨十分細滑,宛如美人之凝脂肌膚,觸手嬌嫩溫潤,黃綠的部分在燈光的襯托下肌理清秀透明,而中間的墨色則渾不見絲毫起伏,暗黝黝似靜水深潭、沉澱凝重。

    “來,我給你研磨,你來作畫”

    說著,漢卿取出一方墨在玉石凹槽裏添加幾滴水,輕柔旋轉。文軒慚愧:

    “這。。豈敢!我的手筆怕是玷汙了如此好研,還是我來磨墨,你來作畫如何?”

    “不妨,來。。。”

    漢卿從筆架上挑選一上好狼毫,放進文軒手中,卻不鬆手,他握著文軒的手,用他手中的筆在玉研中浸飽墨汁,對著早先鋪平的宣紙揮毫,另一隻手則環住文軒的腰將他摟緊貼住自己前胸。

    “漢卿兄,漢卿兄。。。”

    文軒愈掙紮,漢卿愈是收緊手臂,同時薄唇已親吻上了文軒耳邊

    “自那日途中初見,便傾心思慕,文軒若姣花秀月,令人如醉如癡!有朝一日若能與你雙宿雙飛,共天長地久,便是拿個狀元來換,我必不相理會!文軒心中所慮,我也略知一二。但人活一世求的是痛快自在,所謂塵世俗禮盡是些折磨人的虛妄枷鎖,你若介意則易陷入囹圄,你若視為無物,它便不能將你捆綁。。”

    火熱的氣息熏麻了文軒的半邊身子,漢卿的話也激蕩了他一直壓製的心情,顧慮既去,手則一鬆,筆掉在宣紙上飛濺出一片斑斕的墨花。

    他閉上雙目任由漢卿摟抱親熱,卻似在無形間,自己的唇舌也招搖撫弄。

    漢卿打橫抱起文軒,走進臥房,身後遺留下一道暗影,飄然離去。。。

    ......

    ......

    夜色並非是純黑,像是深藍色前籠罩著一層黑霧,黑霧月前滑過幾縷,若有若無地遮蔽了光線,遠處鍾聲悠然,更為靜謐的夜增添一絲詭美的色彩。

    白衣男子獨坐在花園一角,手舉玉杯,眼卻望著西方正一動不動,似要將那裏看穿。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看來賢弟是在怨歎今夜的月不圓、不亮麽?”

    花影疏離處,藍衣人歎聲走了出來,白衣男子回頭一聲輕笑,道:

    “想不到,你並未放棄你冥界力量的進修,來的好快!隻是,你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了。”

    藍衣人眼神如飄如渺,瞬間越過重重院落,進入公子的內院,那廂房內,兩具年輕的肉體正自纏綿無狀。

    “唉!你何必如此,不過是俗世人生,刹那芳華而已,他們並非普通的魂靈,一旦回歸,不會在意俗世發生的一切。”

    “不會在意?”

    白衣男子眼中亮光一閃,道:

    “是啊,佛說:世間萬物皆為空!既然是空,那又何必在意世間的戲是演給誰看的呢?”

    藍衣人勸道:

    “其實,放不下的,隻是心中的執念罷了!”

    話聲未落,暗問自己:卻是說與誰聽?

    白衣男子仰頭一杯飲盡,慨然道:

    “若無執念,佛必不能成為佛!若無執念,三界又從何而來?若無執念,混沌必不能初始!”

    藍衣人默然。

    兩人正自相對無言,白衣男子忽然心有所動,幾個起落登上城牆。

    黯黯夜色中,一個婦人懷抱著嬰兒四處奔跑躲閃,後麵人形鬼影緊追不舍,若不是婦人脖子上所掛一串飾物隱隱發出的寶光護著,否則早已身首兩地了。

    不料,白衣男子見此情景,冷哼一聲,藍衣人一時攔阻不及,隻見一道白光掃過,婦人脖子上的飾物斷裂,落在地上,光華盡失,人形鬼影陰刀揮出,婦人及懷中嬰兒盡皆斃命,一道影子慢慢地浮出,卻是薛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