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愁緒有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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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皇家內院。新月照、羅幕掛,珠簾卷,霏霏細雨,飄灑如煙。

    一端莊麗人輕皺眉頭,注視院中雨打芭蕉,半響歎道:

    “如此說來,竟是無法轉圜了麽?”

    那皇家法師沉吟片刻,遲疑道:

    “倒也並非絕無生機,或許將此人如同前任一般處理,能扭轉定數,也為未可知,畢竟龍脊隻是初破,還未成勢,就此曇花一現,也是有的,不過。。。”

    “不過什麽?”

    法師終於說出擔憂:

    “目前太子的耳目隨處可尋,隻怕落人把柄。。。”

    麗人轉過頭來,姿容絕世,卻是冷口無情:

    “誰敢威脅我兒性命、前程,一律死!無論是誰!”

    法師當然明白“誰”指何人,兩人再次密密斟酌,良久,法師終於退下。

    ......

    ......

    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大皇子既沒有再來花舞坊,也沒有召喚藍衣到府,這讓汪泉很有些失望:

    “唉,果然未瞧得上眼,罷了,罷了。。”

    遂將此事放在一旁,自去想折、另走他路。

    天氣逐漸變涼,幾場秋雨落寞之後,寒露白霜愈發的凝重起來。

    藍衣依然著薄紗獻舞,汗濕未散、間夾風寒入侵,抵受不住,終於病倒。

    汪泉卻在此時被招去大皇子府。

    一進書房,撲麵便是一股藥草香氣:

    如此秋瑟,必是防備不及,著了風寒麽?

    抬眼望去,卻見大皇子正低頭看本章,但麵色晶潤,並無任何頹廢之意。當下問候之後垂立一旁,便不敢輕易開口。隔了半響,大皇子終於放下手中的公務,慢慢說道:

    “秋寒難防,百姓疾苦,也是我朝地方官員目前扼待解決的難題啊!”

    汪泉一愣:

    難道是,知曉我有歸去地方任職的打算,念我盡心盡力多年,有意派任前往麽?

    心下暗喜,便靜聽吩咐。但等了半天,仍不聞大皇子再次發話,正疑惑間,隻聽大皇子語氣淡淡的又道:

    “汪編修最近貌似繁忙的很呐,必是詳查民情去了?嗯,不錯,不錯!”

    口中稱讚著,眼中卻是一副審視的樣子,語聲平淡無奇,但汪泉卻覺得有一絲寒意從那眼中射出,他剛要開口解釋,心頭忽然一凜,暗道:

    大皇子生性沉鬱,有事從不明說,即便想要的事,也不多言,一切任由手下人忖度著辦,辦好便罷,辦不好。。。輕則丟官離職,重則墊背入獄常有。。

    自己之所以在門下生存至今,全在於時常能揣摩到他的內心所想。。。

    那他最近所想是什麽呢?

    他心念一動,忽然想起,昨日在雲仙樓聽那祺媽媽嘴裏慶幸念叨:

    花舞坊素語的搖錢樹,恐怕再也搖不出銀子來了,藍衣病倒了。。。莫非是這個原因?

    想到這裏,兩下裏一對景,愈發覺得準數七七八八。不由得感慨自己:

    也就是我汪泉啊,不然,有誰能懂廟堂之人掩藏在九曲十八彎中的情懷呢!

    於是,起身告退道:

    “王爺,在下即刻去整理一份民情報告出來,請容先行告辭。”

    說著躬身退下,出得大門,直奔花舞坊而來。

    ......

    ......

    花舞坊內,雲生把一條熱毛巾敷在藍衣的額頭,又端過藥碗一勺一勺的喂著他,他對藍衣的做法不以為然:

    “你這麽作賤自己的身體,不等血刃仇人,自己就先折騰垮了!”

    藍衣燒的滿臉通紅,兀自念叨: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再次注意到我,再接近他,將來也才能有機會對他下手。”

    “你敢保證你這樣會引起他的關注?像他那種凶殘的本性,怎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舞者生死?”

    “他會的!”

    藍衣眼神堅定:

    “他的龍脊已經破體而出,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

    先生說過,隻要龍脊破體三次,他定會魂飛魄散,必死無疑!”

    雲生沉默不語:

    事情豈會如此簡單!

    喂完藥後再次給藍衣掖緊被子,卻換上夜行衣悄然出樓去了。

    ......

    ......

    冥界,薛均房內,些微的尷尬在薛均的臉上浮現:

    若是被白芍瞧見了,卻怎生是好?

    包芷妤明顯感覺到了那絲不安,於是豁達的鬆開了他的手,起身道:

    “明日,我自會同家父和崔判護相求,少殿下安心等候消息便是了。”

    薛均連忙稱謝,送到門邊,不想,包芷妤又轉過身來似有難言之隱,斟酌半天,仍是未出口,於是繼續送出門來。

    今夜的冥界,磷光燈竟比平時明亮許多,一身月白衣衫的白芍站在階前的涼亭裏,正細細的打量著,對比著:

    冥界的天空究竟與天界的天空有何不同?

    纖纖身影立在當下,清醒,亮眼。

    聽到門響時,正巧回頭,看到薛均和包芷妤站在那裏,一時之間,三人均愣住了。。

    還是包芷妤先開口解釋道:

    “我是突然造訪十殿少殿下的,少殿下並不知情。請白芍仙子不要誤會。”

    白芍微微一笑,道:

    “包郡主多慮了!即便不是突然造訪,憑著郡主與少殿下的婚約,隨時看望,也是應該的,您又何必與外人解釋呢?”

    薛均此時如百口莫辨,當著包芷妤的麵,他無法對白芍解釋自己的計劃,隻有默不作聲,任兩人自在那裏微笑寒暄。

    終於,白芍做出困乏的樣子道:

    “兩位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了,叨擾了。”

    說著欠欠身,自回房內休息。這裏,包芷妤微笑著勸薛均道:

    “我看白芍姑娘必是誤會了,還請少殿主背後多幫我解釋才好。”

    薛均此時無話可答,隻得幹笑兩聲遮掩過去,送包芷妤走出十殿殿堂。

    反身卻匆匆忙忙來到白芍的房前,急切的喚道:

    “白芍!白芍!包郡主的確是突然造訪,你走後,我便聽到敲門聲,原以為是你,我才欣然開門。怎料想竟是她。

    我雖與她有婚約在身,但對她並無愛戀之意,隻等此間事了,我便請求父親退婚!”

    一番解釋卻令得,殿裏殿外、天上、地下的仙子、郡主愁腸百結,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