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皇上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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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拿到大理寺一查,抽絲剝繭地挖下去,才發現承陽王和寒家人都說得是真話,那些他們彼此狀告的事情全都有。曲飛泠怒極,指著承陽王的鼻子罵:
“身為一個皇族,自己都不能以身作率,朕留你何用?還和寒家的人互相攀扯,他們家已經沒落了,你這樣把自己給攤進去,犯得著麽?”
手邊的折子一本一本地往承陽王身上砸,簡直恨鐵不成鋼。
承陽王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反抗。隻能任著那一摞一摞的折子砸他身上。
曲飛泠看著他在下麵沉默,過了很久,方才說道:“這京中你也不必待了,下個月,你直接去雲州罷。”
承陽王猛然抬了眼。
雲州地處偏遠,曲飛泠雖然麵兒上說是讓他去雲州,其實與流放何異?
“陛下”
曲飛泠冷眼看向了他。
“不要尋我求情,這事兒是你自己引出來的,現在你身上也四處都是破綻,就算朕要留下你,京中的世家,錦繡的百姓也斷然不肯。”
她擺了擺手,“來人,送承陽王出去。”
承陽王囁嚅了一下,最後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承陽王被曲飛泠流放雲州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寒家自然也沒在這其中討得好去,曲飛泠各打五十大板,當著朝臣的麵兒說了寒家的不是,雖然再沒別的懲罰,但算是真真地把寒家從一流世家中除了名,寒家眾人知道,卻也隻能咬牙不吭聲,然後將這些事兒都算到了承陽王的身上。
無論如何,寒家和承陽王狗咬狗的鬧劇算是終結了。朝臣看著這一場大戲,雖然各自都緘默不語,但心中都不免都跟著這事兒轉,甚至其中還頗有不解之處。
比如說,承陽王從前犯下的那些事兒,寒家從前不知道,後來狀告的時候就知道了呢?
他們瞪著眼睛在京中互相看,各種小圈子交頭接耳,最後把目標定到了寒霜的身上。
曲飛泠自然也察覺到了寒家當時送上來的折子恐怕不是寒家自己的手筆。
群臣都能想到的事,她自己也能猜到幾分。她手中拿著當時寒家地上來的折子,裏麵提到了不少地方上的事情。寒家也是在京中根基較廣,在地方上的線遠不能鋪陳得這樣寬廣,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隻有在地方上待了十六年的上官繡了。
這背後有上官繡的手筆。
但又並不完全,倒不如說是寒霜的手筆,上官繡拿了這些證據和事件來,從旁輔佐罷了。
曲飛泠屈指敲了敲自己麵前的桌麵。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寒家已然敗落,但曲飛泠依然讓承陽王離開京中的原因。
畢竟終究算是曲明玉對不住上官繡在前。
她拿著折子,看了好幾遍。
然後她的目光看向了身邊侍立著的完顏昭。
她看著完顏昭批折子,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說,讓寒霜回朝,怎麽樣?”
完顏昭手上的筆一頓。
連帶著心裏也是一顫。
但她沒表現出來,隻是再正常不過地放下了筆,轉過身來問道:“陛下為何突然想讓寒霜重回朝堂了?”
曲飛泠心中想著事情,倒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她笑著道:“哪有君王會希望如此有才能的人流落民間?寒霜若能入朝,實是大有裨益。”
不管是之前南州的事情,還是在夜華的作為,亦或是隱於幕後給承陽王挖坑,隨後最後一點她並不讚同,但卻依然是寒霜能力的證明。沒有哪一位君王不想著名垂千古,而要名垂千古,賢臣良將則必不可少矣。
完顏昭沉默了一會兒,她摸不清曲飛泠到底是怎樣的打算,於是沉默了一下,說道:“微臣以為,寒霜的能力確有其實,隻是微臣有時候還是會惶恐。”
惶恐什麽,她沒說,曲飛泠卻知道。
她笑了一下,複又看了看手中的折子,笑了。
“朕既有心讓她來朝,自然有法子能治住她。”
她想了想,對完顏昭說:“你跑一趟吧,這次去江南探訪,讓寒霜也跟著一塊兒去。”
完顏昭愣了一下,隨後恭敬地應了。
“喏。”
得了皇命,完顏昭自然很快就將此事告訴了寒霜。
寒霜先是謝過了她的告知之情,抬手請她坐下,問道:“去江南的人不是早就定好了麽?怎麽陛下突然要叫霜也一並跟著。”
完顏昭倒是也不隱瞞。
“陛下是知道了寒家和承陽王府之爭是你在後麵推手,雖無責怪的意思,但到底也不會放任你在外麵行事,否則成了與朝堂對立的民間勢力,就不好了。”
完顏昭這話說得有趣,寒霜忍不住眯眼笑了起來。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她又同完顏昭說了一會兒話,知道了曲飛泠最近關注的事以及她的一些想法。二人一直說到華燈初上,寒霜留著完顏昭用了晚飯,方才將她送了出來。
“有勞完顏姐姐來府一趟了。”
完顏昭隻是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扶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
南巡的事兒很快定了下來,除了出行的人員裏麵多了一個寒霜的名字以外,旁的都沒有絲毫變動。但京中消息精通的人卻都已知道了這一點,對寒霜的評估,自然也遠非平日。
因著南巡的事早先宮中的人已經安排好了,這會兒將寒霜放進去,她倒不用放心思索要做些什麽,隻要按照早先定下來的步驟走就是了。南巡的隊伍從京城出發,先往冀州走,走到黃河偏下的位置便換船,一路順著大運河往南邊去。
曲飛泠掌管國事的這些年,民間的經濟發展得不錯,連帶著國庫也非常充盈,所以便派人把先前修得運河又往南邊延伸了一些,浩浩湯湯地貫穿了南北。這也是曲飛泠一生的得意之作,運河修建完成這邊也才不久,但曲飛泠便已經想趁著這春暖花開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往南邊走一遭了。
小黃門把之後幾個月南巡的行程給她,笑著說道:“陛下說了,寒姑娘就當是去散散心,旁的事,沒有需要寒姑娘特別注意的,姑娘屆時就跟在陛下身邊就是了,陛下對寒姑娘也是有著很深的感情呢。”
寒霜笑著謝過了那個小黃門。
幾日之後,南巡隊伍出發。
寒霜跟著隊伍上了馬車。
她和曲如是和完顏昭在一個車廂裏,她們年紀相仿,之前也都是長聊過的人,坐在一起,倒也能有些話可以說。
不過三個年歲都不大的姑娘家,聚在一塊兒,卻鮮少會談論政事,尤其是現下朝中沒什麽大事的時候。
榮安問寒霜,“說起來,上官家的事兒也算畢了,你和回之什麽時候打算成親?可不要一直這樣拖拖拉拉的,成什麽樣子呀。”
寒霜沒想到她先問的是這個,頓時愣住了,囁嚅了一下,“我,我還沒想……”
曲如是便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戳了戳她的腦袋,“你也是心大。正好最近沒什麽大事,早早地把這事兒定下來不是麽?那你今日也不必守著男女的防線,還能同回之坐一輛馬車。”
寒霜被她說得臉紅,從桌上隨意拿了本書,移到邊上去,“你再這樣,我不同你講話了,哪有你這樣的呀,總是打趣我。”
完顏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不免都望向了她。
“完顏,你呢?”
完顏受不住榮安這催婚的架勢,連忙擺了擺手,“我們是出來散心的,怎麽就都扯到了婚姻大事上來?何況就算說,怎麽是我們說?”
她隱晦地看了一眼曲如是的肚子,“可不要總是打趣我們了,倒是說說,怎麽這麽久,還沒一點兒動靜?還是……”完顏往上指了指天,“……的意思?怕你有了身子,便不好在朝中做事了?”
曲如是道:“這倒不是,隻是現下確實都還沒動靜,我也交了大夫過來看,卻也不曾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摸了摸肚子,笑著說了句:“想來是緣法還未曾到的緣故。”
寒霜看了看她平坦的腹部。
是了,上一世,榮安也從來未曾有孕。她們的關注力一向在變法上,對身孕的這些事,早先是不甚在意,後麵想起來了,也因著變法事忙,便說一切等變法結束之後再談。
那個時候曲如是已經不是成親一兩年的時候了,她和賀三思那會兒成親已有五年之久,卻一直不曾有孕。
寒霜垂了垂眼睫。
賀三思本身就是個有別的打算的人,會不會,是他在裏麵做了些什麽呢?
她對曲如是道:“此番既出來了,便在外麵好好看看罷?先前我看了一冊書,說南邊有個村莊的女子知道怎麽能……”她說到這兒臉就紅了,聲音也變得極輕,“……想來是有什麽偏方,應是可以一試的。”
曲如是“噗嗤”一聲,笑了,伸出手來,碰了碰她紅紅的雙頰,“好,好,便聽你的,去看看好好,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寒霜垂著腦袋,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