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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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行之一路安排了障眼法,雖然曲柏和軍師在發現他們逃走之後就緊急追蹤,但卻根本連曲行之與寒霜的影子邊兒都沒碰到。寒霜心道:“果然是幫曲飛泠暗中成事的人,這一手反追蹤的能耐,整個錦繡怕是也沒幾人。”

    他們一路向東,而後折向北方,等於繞著錦繡繞了一個大圈子,最後再回到京中。

    曲行之身上的傷頗有些嚴重,偏偏又是在外疾行,曲行之的傷口一直不曾得到妥善處理。

    寒霜道:“王爺,叫您的侍衛上來給您上藥吧?”

    曲行之卻非常排斥,“哪有那麽嚴重?不過是些小傷罷了。”

    這哪裏是小傷?

    寒霜心中對這話很是不讚同,卻又不便多說,於是隻好閉了嘴。想著若是曲行之自己忍不住了,總會叫侍衛來給他上藥的。

    卻不想曲行之的耐性比她想的好多了。

    寒霜等了好幾日,也不曾聽曲行之開過一句口,叫侍衛拿藥來。

    但他身上的傷口又那樣猙獰恐怖,又哪裏是能說不管就不管的?

    寒霜無奈,好脾氣地勸道:“王爺就叫侍衛進來上藥罷,霜避開就是了,斷然不會損了王爺的形象,也定不將此事說出去,如此可好?”

    曲行之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寒霜百般勸導不成,隻好閉了嘴。

    卻不想不過兩日,曲行之竟發起熱來。

    寒霜本也是同他在馬車上,旁人卻都不允上來。寒霜看他麵上有些紅色,甚是奇怪,於是不免多看了一眼。湊了過去,喚道:“王爺?”

    卻不想曲行之雖是人不甚清醒,但大抵是因著一直練武的緣故,所以對外界的感知甚是敏銳。察覺寒霜靠近,當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寒霜扯了扯,卻發現扯不開了。

    “王爺?”

    但曲行之哪裏聽得見?

    無奈,寒霜隻好用那一隻手去探了探曲行之額頭上的溫度。

    這一探,她卻才發現曲行之整個額頭都已燒得厲害了。她當即慌了手腳,用力去推了推曲行之,“王爺。”

    曲行之抓緊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拽過來,靠在了臉頰邊上,輕聲喚了一句:“凝生”

    寒霜聽見了。

    這語氣有些別樣的熟稔,寒霜聽著這樣的語調,心中突然一動。

    她向下低下頭,看向了曲行之。

    他閉著眼睛,那雙仿佛隨時都在勾人的眼睛,這會兒卻是見不到了。寒霜一眼望下去,隻能看到他被燒得有些紅的臉,以及閉著的眼睛。

    睡著的曲行之出人意料的平和,當他麵上那些不正經的神情都收斂了去之後,他麵上的溫潤風度也方才展現了出來。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神情……

    寒霜突然有些怔愣。

    她的手腳都不動了,像是被凍住了似的,凝在了原地。

    她好像看到在一個冰天雪地之中,有個小姑娘正在奔跑,跑啊跑啊跑啊,天地間都是白色,隻有那個小姑娘是個黑點兒。

    她心頭猛然一顫。

    那些冰雪都頓時不見了蹤跡,寒霜看著她和曲行之交握在一處的手,像是猛然驚醒,連忙掙脫開了他的手。

    寒霜撩起了簾子,吩咐外麵的侍衛道:

    “快進來看看,你家主子發熱得十分厲害,恐怕要立即吃藥才是。”

    侍衛聞言,不敢耽誤,連忙上來看了曲行之的病症,說道:“寒姑娘,王爺這是因著身上的傷口感染了,所以才如此。王爺先前一直不肯上藥,所以這病症方才來勢洶洶。為今之計,怕是要當即找個地方,好好靜養幾日才是。”

    寒霜心道:“曲行之這是什麽毛病,身子難過也不肯上藥,先前我還提過好幾次,這人不是都當耳邊風了麽,如今真是自作孽。”

    她心中少不得有些埋怨,然後再想想,卻又隻能歎道:“曲柏的人甩掉了麽?”

    那侍衛道:“早已甩掉了,修養幾日倒是無礙。”

    寒霜聞言,道:“那便就近找地方安置。”她吩咐了之後,下巴點了點曲行之,問道:“你家王爺一向不喜歡上藥?”

    那侍衛一路跟著他們過來,自然知道寒霜這話是什麽意思,更不要說王爺早前還跟他們都打過招呼。

    那侍衛低下頭,道:“寒姑娘,若是上藥,可否請寒姑娘幫幫忙?”

    他厚著臉皮把這句話說完,感覺自己頗有些像個老鴇,想方設法地騙寒霜同自家王爺親近。

    這簡直太為難他了,他漲紅臉說完這句話,覺得實在沒眼看自己剛才的模樣,於是又連忙說道:“寒姑娘,屬下妄言了,請寒姑娘萬萬不要往心裏去。”

    說完根本不敢看寒霜的表情,連忙找個由頭下去了。隻有聲音傳過來,“寒姑娘,屬下去前麵看看,還有多久入城。”

    寒霜看著那侍衛紅臉,又著急忙慌的下去,心中卻是茫然。她心道:“怎麽曲行之身邊的人都跟他似的,瘋瘋癲癲的?”

    她沒多想,隻是看著塌上的曲行之,看了好一會兒,卻還是耐不過心裏的無奈,拿了藥,將他胳膊上的傷口都上了藥。但是再向裏,她自然不再動手了。

    當日晚間,到了休息的城鎮。

    侍衛上來帶著曲行之下了車,對寒霜說道:“姑娘,這兒不是州府,所以簡陋了些。另一位侍衛如今已去往州府,去跟地方上報備了。”

    寒霜揚了揚眉,“這兒的州府是哪兒了?”

    那侍衛答道:“鹽城。”

    鹽城距離冀州就不遠了,再往就是京城了,難怪曲行之的侍衛要去報備了。

    寒霜點了點頭,看著那侍衛將曲行之送進去了。

    她站在外麵立了一會兒,春風就陪著她立著。

    過了好一會兒,春風才聽她問道:“京中顧府可有了消息回來?”

    春風搖了搖頭。“還不曾,姑娘。”

    寒霜在原地默然站了許久,感到夜風從她的身體裏穿堂而過,將她整個人都凍了個哆嗦。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說道:“走罷,進去了。”

    曲行之在之後的幾日都很少醒來。寒霜懂一些醫術,但到底不算精通,隻能找到那為曲行之看病症的那侍衛,問他是怎麽回事。

    那侍衛道:“王爺此番身子有些受損,又恰逢遇上舊疾複發,所以嚴重了些。”

    寒霜如今一聽“舊疾”二字,就不免想起顧懷淵的病症來,當即就愣住了。

    過了半晌,方才澀著聲音問:“可……可嚴重麽?”

    那侍衛不妨她反應這樣大,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倒不是什麽大問題,王爺的這個病症沒人知道怎麽辦,但每次這病症發作的時候,都是一直昏迷,過幾日便也就大好了。”他道,“沒人知道這病症因何而來,又是怎麽治療,連黃楊老人也不知。隻是因為這病症發作起來的時候隻是昏迷,旁的卻無礙,所以也便不理會了。”

    不知為什麽,寒霜聽聞此言,心總算落了地。

    她在旁看了會兒,見曲行之整個人因著發熱有些發紅,仍是不免擔心,問道:“那他這熱什麽時候能退?老是燒著,腦袋會不會燒糊塗?”

    那侍衛道:“退燒的藥物已經用下去了,隻是恐怕因著舊疾複發的緣故,尚還不及退熱。”

    寒霜問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那侍衛遲疑了一下,道:“屬下實則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不知……”

    聲音便逐漸小了。

    寒霜:“……”

    她心道:“果然不能指望曲行之的人有多靠譜,能這樣為事,也實在是心大。”

    她卻不知道,那侍衛已經尷尬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他看著自己被曲行之摁紅的手,默默地收了回來,終於補了一句:“寒姑娘,若……若寒姑娘尚且有空,不知可否照顧一下王爺。”

    寒霜挑了挑眉,正見那侍衛卻是一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她心道:“我就那麽可怕?”

    一麵卻又歎了一口氣,將此事應承了下來。

    他都這樣說了,自己再拒絕,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侍衛連忙退了出去,走之前還特意關上了門。

    寒霜在床邊坐下來。

    她用帕子隔了一層,去探了探曲行之的臉,還是滾燙的,於是打濕了帕子,重新給他換了換。

    曲行之的腦袋動了一下,“凝生”

    寒霜的手一頓,沒有應聲。

    她手上動作不見停,給曲行之換了藥,便用浸得半濕的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和脖子,準備給他降了溫就走。

    卻不想曲行之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喚:“凝生”

    聲音一波三折,寒霜的手不免頓了一下。

    “鬆手。”

    她開口道。

    曲行之當然不放。

    寒霜伸手去掰他的手,掰不動。

    “曲行之,我知道你醒著,放手。”

    但曲行之就像跟她杠上了一樣,打死都不鬆,也不睜眼,也不說話,要不是他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寒霜還真當他昏睡不醒。

    寒霜都要被他氣笑了。

    “曲行之,你這算什麽意思?肆意玩弄別人感情,很好玩麽?”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