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群策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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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霜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隨即她冷笑道:“連黃楊老人都沒有法子,王爺難道還會有什麽法子不成?”

    曲維晟隻是淡淡一笑。

    他道:“晟曾經給寒姑娘拜了幾封帖去,晟所言是真是假,寒姑娘還是看過那些帖子再來說道罷。”

    寒霜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她不信曲維晟能有什麽好主意,但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還是讓春風將曲維晟曾經遞進來的拜帖都找了出來。顧懷淵的性命更重要,在這個檔口上,她自然不會讓她對曲維晟的惡感而影響顧懷淵,讓他失去一個沒準兒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那些帖子找出來,單看都不見什麽,寒霜看了許多次,字裏字外的,終於讀出來一句:“廿一別莊見麵。”

    寒霜氣得將那些帖子都撕了。

    這麽裝神弄鬼,誰知道曲維晟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她將曲維晟的事情放到一邊,轉而想起來上官繡的事情。

    現在應該如何辦才好?

    這幾日,曲飛泠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模樣,曲如是已經接手了京中權力,壓住了蠢蠢欲動的一堆世家。曲如是當然不會怎麽用雷霆手段,但那些世家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放肆的時候,雙方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寒霜冷眼旁觀,知道若是曲飛泠再沉睡個半個月,這京城的天怕是就要變了。

    而不管到時候是誰取得勝利,怕是為了讓自己師出有名,有嫌疑迫害曲飛泠的上官繡都決計活不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曲維晟又給她遞了一張帖子。

    這次不拿顧懷淵說事了,直接說了上官繡,上麵張揚地寫著七個大字:

    要不要上官繡活?

    寒霜捏著曲維晟遞進來的帖子,麵上沉如水,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她才終於決定,廿三的時候,去找一趟曲維晟。

    不管怎麽樣,現在她走投無路,曲如是現在對她頗為心情微妙,加上上官繡的這事兒,曲如是壓根就不肯見她。寒霜從曲如是那邊找不到機會為上官繡說話,隻好劍走偏鋒,去會會曲維晟。

    廿三那天,寒霜到了和曲維晟約定的地點。

    曲維晟看來也是等了很久的模樣,笑著抬了抬手,請她坐了下來。

    同時抬了抬手,止住了寒霜想要說的話,道:“先喝茶。寒姑娘嚐嚐這茶的味道如何?”

    寒霜看了他一眼,將茶水端了起來。

    她看曲維晟沉默,道:“霜的來意王爺想必再清楚不過。霜不願繞圈子,還請王爺有話直說,若是想要霜做什麽,也請直說。”

    曲維晟哈哈大笑,“寒姑娘,晟既然請了姑娘來此,自然是要好好地給姑娘一個交代的,姑娘先請喝茶,在這之前,晟另有一件事想要同姑娘說個明白,還請姑娘坐穩了。”

    寒霜端著茶盞沒說話,看他要耍出什麽幺蛾子來。

    曲維晟手中的折扇打了打,說道:“姑娘可知道,今上可不是先皇的mèi mèi。”

    寒霜猛然抬了頭。

    她看著曲維晟,道:“王爺,話不可以亂說。”

    曲飛泠在稱帝之前,一直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是當時唯一一個能以女兒之身入主朝堂的人,若她不是康帝的女兒,誰會將自己朝野之中的兵力盡數放到她?最後導致曲飛泠貪心不足,肖像帝位?

    曲維晟笑道:“寒姑娘,莫心急,聽本王慢慢說完。”

    寒霜遂不再多言,隻是抬了抬手,等著曲維晟解惑。

    曲維晟嗤笑道:“按照康文帝那樣軟綿的性子,是怎麽能夠在皇帝寶座上坐上七年的?你也不是沒有見過康賢王曲柏,難道還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貨色?連曲柏這樣的人都有圖謀天下的心思,難道當年其他皇族沒有?難道當年的幾大家族裏麵,就沒有不服管教,想要偷天換日的?”

    寒霜道:“最後康賢王的寵妃不是謀反了麽?”

    曲維晟笑道:“寒姑娘就不曾想過,怎麽就一個單單寵妃事成了呢?旁的家族皇親,難道還不及這麽一個寵妃不成?而且這寵妃,為什麽好死不死地拉上了陛下當時的駙馬?就他們兩個人,竟然也能在京中偷天換日,難道寒姑娘就不曾想到這其中很是有些貓膩麽?”

    寒霜不想跟他玩你猜我猜的遊戲,她靜靜地看著曲維晟,不開口。

    曲維晟倒是不覺得尷尬,隻是小聲道:“寒姑娘,容本王提醒你一件事,當日造反的那個寵妃,跟當今陛下,有七分相似,笑起來,更有九分。”

    寒霜猛地抬頭看向了他。

    她第一反應是當時那位寵妃矯詔,但隨即卻發現有些不對,若是如此,那曲維晟最初說的,曲飛泠不是康文帝親妹的話,又是為何?

    她不開口,反正曲維晟一定會給她解惑,於是頗為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曲維晟見了她這幅模樣,反倒笑了。

    “寒姑娘的耐心,可真是好極了。”

    他笑,“本王最喜歡這樣的人,不至於大呼小叫的,心理能藏得住事。”

    也不知道是褒還是貶。

    寒霜不曾理會,卻聽得他道:“今上不是康文帝親妹的事,先帝也十分知道,並且兩人眼中還頗有些別的糾葛。”

    曲維晟道:“先帝那寵妃憑著一張臉,從平民入宮,但在宮中時,卻不免為康文帝心動。然則康文帝心中隻有一人,這一個寵妃,雖然麵上看著風光,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替身,因著正主斷然不是康文帝所能下手的,所以隻好找一個人替代她。並且將人死死地藏在宮中,沒有往外朝將這個消息給透露出來。是以眾人隻知有這樣一個寵妃,但她是什麽容貌,什麽性子,卻沒人知道。”

    “隻是康文帝低估了女子嫉妒的心思,這事兒自然瞞不過陛下,也自然瞞不過那女子,幾人見了幾麵,那寵妃便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她先是震驚,後來卻又發現了康文帝和今上彼此的愛戀,後來便怒火中燒了。”

    曲維晟手中的折扇晃了晃,“寒姑娘以為,這位寵妃,會怎麽做?”

    寒霜沒有說話。

    隻是問道:“王爺何以知道得這樣清楚?”

    曲維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隻是將那扇子收了回來,在自己的手心處點了點,道:“那寵妃心有不甘,便想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於是當即去查了今上的消息。”

    寒霜不曾打岔,隻是聽他靜靜講述這件往事。隻是那在汝窯上一直滑動著的手指,才能顯示出她內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曲維晟道:“這一查,卻才知道原來華傾公主位高權重,手段更是高超絕妙,甚至,朝中的安穩,都是因著她在暗中震懾,康文帝的皇位才尚且穩著,沒有因著他懦弱軟綿的性子而被人奪了去。”

    “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又嫉妒又羨慕,那寵妃一麵覺得今上頗有能耐,一麵卻又覺著有這麽一個真品珠玉在前,自己怕是再無出頭之日。她原想著便這樣放棄算了,卻又因緣際會地聽見宮中有人說:若非長公主曲飛泠在京,怕是京中早就翻了天了。長公主被稱為戰神,委實不是假的。”

    “她心中便生出幾分陰狠的心思來,便靜靜等著長公主出京去的機會,同時和長公主的駙馬聯係上了,二人將未來一通合計,那駙馬也是個極有野心的人,全因長公主壓住了,這才不曾表現出什麽來。但既然機會已經送到了眼前,他自然要好好地把握住。”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當即裏應外合,等著長公主出京去的時候,便將京中掀一個底兒朝天。”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在長公主出京的第七天,估摸著長公主已經到了封地,而駙馬也早已在那邊安排了事情,讓長公主無論如何也趕不回來,隨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政變。”

    他抬頭看向寒霜,道:“這裏你就應該知道了,這就是錦繡朝中最著名的皖花軒政變。”

    “寵妃與駙馬以薄弱兵力,竟然圍住了京城,將康文帝圍困其中,而後寵妃因愛生恨,將康文帝和其太子齊齊殺害,而後假傳聖旨,朝野頓時一亂。”

    曲維晟說到這裏,閉嘴不言了。

    從皖花軒政變開始,後麵的曆史寒霜自然也記得清楚。曲飛泠手中數十萬兵馬直指京城。那寵妃和駙馬不過耀武揚威了幾個月,便被曲飛泠斬於刀下,而後鞭屍數百下方才將人丟棄在亂葬崗,使其死後也不能入土為安,可見是真的恨到了極致。

    寒霜的手動了一動。

    曲維晟的本意當然不是給她重溫當年的曆史。

    寒霜抬起頭來。“王爺,你的意思,是今上與先帝早已知道彼此身份,並且暗通曲款,可是如此?”

    曲維晟手中的折扇點了點桌麵,說道:“正是。”

    寒霜看著他,“那麽敢問王爺,王爺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細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