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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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爾維亞將盒子丟在他臉上:“你可以醒了。”



    樹蔭下加西亞無意識嘟囔了兩句,好一會兒才不情願的扯下蓋在臉上的報紙,無奈的翻身坐了起來。打開盒子,盒子裏擺放著兩枚徽章,上麵雕刻著一朵枯萎小花,他隨手將其中一枚丟還給西爾維亞。從頭到尾他們倆對其他人的去向隻字未提,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人。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反正我也不會說。”加西亞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



    “你剛才去哪裏了?”



    空氣驟然凝固,周圍寂靜若死。



    加西亞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根本沒有搭理。



    西爾維亞聳聳肩,也不在意,轉身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加西亞雙眸猛然睜開,剛才那副懶散神色蕩然無存。



    “第四季度考核人數352人,合格人數一人。”



    “姓名:西爾維亞,初步判斷可以排除教廷成員的可能性。”加西亞頓了頓,繼續迅疾的在小紙條上書寫,“就憑我個人來看,她這樣的行事作風,那些腦子裏盡是些腐朽思想的老頭是絕對容不下的。”



    “各項能力均表現優異,就算在遠征軍中生存五次以上的老手也不過如此。”



    “第4區領主,加西亞。”



    他正要停筆,突然想起了什麽趕忙繼續寫下去。



    “哦,還有一件事,她居然把kǎo shì器材給弄壞了,這可就麻煩了。其實她隻要能找到考核道具,再活著回來就算通過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我上哪去找一個那麽弱的惡魔用來作為下次的kǎo shì道具啊!”



    一通牢騷發完,他停筆,扭頭衝著不遠處一顆杉樹吹了聲口哨。樹上停著一隻周身漆黑的烏鴉,聽到哨聲不情不願的飛了下來,用喙接過遞來的字條,塞進綁在它腳邊的竹筒裏。



    “我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把我身上這層漆弄掉?”‘烏鴉’竟然說話了。



    “給我惹了那麽多麻煩,害得我在牢裏關了一天,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他哼哼道,“什麽時候烏鴉也成為保護動物的時候,你這層漆就可以洗掉了。”



    “我隻是一隻鸚鵡,很小的一隻鸚鵡。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啊?”他柔柔弱弱道。



    加西亞露出一個詭異笑容:“少在我麵前賣萌,我不吃這套,快去送信!還是老地方。還有,你別用這種幽怨眼神看我,我可是為你好,假設哪天你也失業了,至少還能去當信鴿混口飯吃。”



    “……”



    “可我是鸚鵡耶……”



    “所以嘛,現在就要開始練。”



    ……



    “話說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去那裏?”老人問。



    “哼哼,幹革命需要動腦筋,你居然連這都不知道?其實很簡單。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這樣的好地方也隻剩下第一區這個新手村了,往西第二區整日下青蛙雨,往東倒是不下雨,改下冰雹。南北氣候極端算什麽?和外麵一比較,境內簡直就是天堂啊!”



    “那如果他們找虐偏偏不去那裏呢。”



    “那就要勞煩他們自己慢慢找了。”他一臉悠然,“哦,對了,還是趁早把旅行社這空殼公司給撤了吧,廣告費可是很貴的,你說下一個季度的考核該用什麽理由把他們忽悠過來呢?”



    ……



    茶館老板仔細查看一遍徽章,確認無誤遞還給她,抬眼道:“你應該猜的差不多了吧?”



    “猜測,也僅僅隻是猜測。”



    “以後你會知道的,用不著我多說,你隻要清楚我們現在幹的可是造反的勾當,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那我現在退出是不是前腳出門,後腳shā shǒu就追上來了?”



    “那不是廢話嗎?隻要你不是組織成員,我們可沒興趣管你的死活。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過好像就算是組織的人,也沒人管我們的死活啊。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經曆。



    “為什麽我感覺這個徽章有點奇怪,是番薯做的嗎?”西爾維亞把玩著手中的徽章有些不確定問道。



    老人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可不能亂說,這明明是土豆刻的。”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老人憤怒的辯解道,“番薯地下部分具圓形、橢圓形或紡錘形的塊根,塊根的形狀、皮色和ròu sè因品種或土壤不同而異。而馬鈴薯呈圓球狀,光滑,棕色或紫褐色,直徑約15厘米。種子腎形,huáng sè。花期夏季……



    “ 等等等等!”她不耐煩的打斷了老人滔滔不絕,她敢肯定,如果自己不盡快阻止他,接下來的科普時間一定格外的長,長到她忘記自己想問什麽為止。



    這家夥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經扯一通廢話的?



    “你這個組織不會窮到拿土豆刻徽章的程度吧?”



    “當然不是,我們組織紀律嚴明,人數眾多,怎麽可能缺那點錢呢?這其中暗藏深意啊!”老人搖頭晃腦,故作神秘狀。



    “比如?”西爾維亞歪了歪腦袋。



    “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可以迅速吃下去銷毀證據! 你想呀,要是用金屬製成的,到時候該怎麽咽的下去啊!”老人義正言辭道。



    清脆叮當聲中,西爾維亞將一把金幣丟在桌上。



    “少廢話!立刻給我換一個金屬的!”她知道,再糾纏下去,自己也會變的像他們一樣白癡。



    “好嘞好嘞,我立馬幫你換一個24k純金版本,保證閃瞎你眼!”老人一見金幣頓時眼睛也被映照的金燦燦一片,麻溜的通通收攏在口袋裏,一邊遞給她一枚純金徽章。



    “ 好了,現在入門輔導正式開始,想知道什麽盡管問!”看來做成這筆買賣讓他心情大好,態度明顯提升不少。



    “ 它是什麽?”



    雖然西爾維亞並沒有指明,但很顯然這並不需要說的多清楚。”



    “惡魔。”



    “ 就這些?好吧,那你們在做什麽?”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究竟知道什麽?”



    “雖然我身為北域情報分局總負責,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就比如說我所清楚的組織成員人數不超過5個。除此之外,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條街上還有沒有成員隱藏在黑暗中,就算哪一天樓下賣燒餅的大爺突然跑上來告訴我他也是,我也不覺得奇怪。



    “你加入的原因。”



    “既然留在這裏,幹這種不要命的事,自然會有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你也一樣,不是嗎?”



    “沒錯,所以你看似說了一通,其實盡是廢話。”



    “別生氣,那從現在開始我說說我知道的。你現在有兩個未來職業可供選擇:第一,加入情報局,沒錯,和我幹同一行。第二,你可以選擇加入遠征軍,我們私底下將它戲稱為開荒組。”



    “區別。”



    “區別可就大了,像我現在幹的,周一到周日不停,逢年過節還沒休息!”說到這裏,他有些傷感起來。



    “可如果你加入開荒組,嘖嘖嘖,做一休三,做一個月休息三個月!年末還會有一次免費的心理輔導,如果心情不好組織還會派專人前來慰問。”



    “看起來還不賴。”西亞維亞莞爾一笑,眼眸中卻殊無半絲笑意。



    “看來你已經有所決定了?”



    “這麽有意思的事,我怎麽能錯過呢?”西爾維亞淡然道,眸光靜若古井。



    ……



    “沒想到組織的工作效率還真快啊。”路德維希掂了掂手中一疊書籍材料。



    “收錢的時候麻溜的很,付錢的時候能拖到我們放棄。我看這名言後麵還可以再加一句:如果你想加入遠征軍,保證倒貼你手續費。”老人嗤笑。



    “ 不過話說回來別人哭著喊著就算去洗廁所,也要從遠征軍中調出來,也隻有你這個笨蛋才會往裏麵跳。”



    路德維希不動聲色調轉話題,隨手拎起一本:“這是什麽?《10萬個為什麽》?”



    “《境外生存手冊》。”



    ”那這本《動物百科》呢?”



    “《惡魔係統講解》,列舉了目前已知的468種惡魔,這本冊子每月都會更新。



    “《旅遊指南》?”



    “已掌控的境外21區所有據點及惡魔聚集處,危險地帶等等信息,那是用無數生命探索出來的。”



    “我近視了嗎?為什麽我們倆看到的是不一樣的?”



    “你應該要對照密碼翻譯表就能看懂了。”



    “額……可是為什麽哪裏都找不到呢?”



    ”喏,就是這本《土豆的17種切法細則》。”



    “……”



    



    “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跟開荒組中認識的一個朋友說有人想調入遠征軍,他立刻眼睛放光,刷刷兩下就把手續給辦了。”老人回憶起那雙熱切目光突然背脊一陣發涼,如果不是和他認識很多年,他真的懷疑那家夥有什麽特殊癖好。想到這裏,憐憫地看了路德維希一眼,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搭檔一年了,不知道下次見到的你還是不是完整的。”



    “這福利看上去好棒哦。”路德維希壓根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麽,正專心致誌翻著一本小冊子,目光大放,“做一休三,年末還有心理輔導,哇塞,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生活!”



    不過這心裏輔導究竟是幹什麽的呢?腦袋裏剛閃過這念頭,就立馬被丟到一旁不見了。



    “喂,你有聽我在說嗎?”



    “在聽啊。”



    “那我剛才說了什麽?”



    “在聽啊。”



    “……”



    他終於放棄勸他回頭的念頭。想起了從西爾維亞那裏賺來的金幣。



    “萬惡的貴族階級啊!”老人搖頭晃腦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金幣掂了掂,“隨手一丟就能抵的上茶葉店半年的收入啦。”



    他依依不舍多看兩眼,終究還是下定決心,扭頭望了一眼路德維希,“嘿,你到時候記得上交。”



    “看不出來你這老財迷竟然還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麵?”



    “哼哼,不是我的就不能拿,我還是很有原則的。這錢就記做那小姑娘捐贈組織的。”



    “那你能不能先把手鬆開?”



    老人訕訕笑笑,不舍的放開手,心卻在無聲滴血。



    啊!那金燦燦的金幣啊,就要離我而去了!



    為什麽我聽到心碎的聲音呢?路德維希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一臉疑惑扭頭四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