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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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完後麵不改色,遞給一旁的管家。
管家隻掃了兩眼,臉色劇變:“這會不會是什麽惡作劇?”
“如果真的是惡作劇,我倒想會會這個人,能夠深入惡魔領域數百裏到達還未探索的22區,再立塊牌子刷刷寫兩行字,居然還能不被遠征軍發現?”
“這絕不可能!”她斷然道,“在境外上散布的城堡暗樁不計其數,完整版的地圖隻有一份……在我這裏。遠征軍手裏拿的都是低配版的。”
“人類遺跡探索的怎麽樣?”她突然問。
管家搖頭道:“毫無寸進,別說是什麽人為建築,就算是個鍋碗瓢盆都找不到。根本不存在任何人類文明留下的痕跡。”
“這就有意思了,史書上說百餘年前為了躲避惡魔的侵襲,曾多次組織大規模遷移,然而我翻遍城堡裏的古籍,也幾乎踏遍北域所有的圖書館,居然依舊沒有發現人類是從哪裏來的?難不成是空投下來的嗎?”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是從荒原盡頭而來的,我們也是。”她幽幽道。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管家猛然一震,趕忙搖頭甩掉那可怕的想法:“這件事先放在一邊,現在最要緊的是境外,如今各城皆傳來求救xìn hào。局勢極度惡化,恐怕新一輪末潮即將爆發,甚至有可能超過六年前那一次!這裏距離邊境不足半裏,實在太危險了。你作為組織領袖,更不能輕涉險地!”
她不置可否,毫無預兆抽出腰間一柄銀光閃閃的騎士劍,反手將一隻從樹冠上撲來的古怪大老鼠釘死在樹上。
它早已在樹冠裏潛伏許久,借著少女分心之時發起偷襲,卻不想它的行蹤早就被發現。
少女負手凝視著它的血色瞳孔,釘在樹上的巨鼠依舊在垂死掙紮:“多麽動人的眼眸啊,狂暴、憎恨、毀滅、不甘……竟與人類的情感如出一轍。”
“然而更有意思的是,我竟然在剛才那個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氣息。”少女像是在對它說,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此地不宜久留,夜王殿下。”他忍不住提醒道。
“這種稱呼還是少說為妙。”她目光轉冷,“你要知道,國王陛下雖然在明麵上不敢和組織正麵對抗,隱隱與我們保持著微妙平衡,可在暗地裏下的功夫可一點沒少。在黑市上,夜王的一顆腦袋可是值500萬!”
“單位是金幣。”她補充道。
“換算下來,那就是5億銀幣!”說到這裏,她搖頭苦笑道,“搞得我都想割了自己的腦袋拿去換了。話說回來,代號002……也就是你的腦袋在黑市上隻值十萬金幣,不知道你什麽感覺呢。”
管家苦笑一聲,他早就明白她一旦脫線,怎麽拉都拉不住。
“我明白了,公爵大人。”
……
“情況就是如此,現在境外局勢極其惡劣,沉睡六年的惡魔如今紛紛蘇醒,變得極度狂躁,隨時都有再度南下的可能。”
“那你覺得該怎麽辦?”
“我認為應該出動軍隊了!立刻派遣士兵前往境外支援。目前可以直接動用的私軍有一個團千餘人。”
“然後呢?為了拯救那幾百人,再損失幾千人,就為博得一個不放棄隊友的好名聲?況且現在帝國和啟辰教都在看著呢,如今還不能暴露彼岸花家族和燃燼之間的聯係。”
“既然他們選擇加入遠征軍,就要做好舍棄別人和被當做棄子的準備。傳令下去,點燃xìn hào台,令他們自行撤離。”
“是。”
一陣轟鳴在吊橋上炸響,一隻在爆炸範圍之內,長滿鐵鱗的灰色狸貓被當場炸得血肉模糊。然而在其身後戈壁灘上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各類惡魔湧上橋梁。
炮手迅疾的裝填完炮彈, 架在箭塔上的重炮再度開火,炮彈將數隻逼近吊橋的奇形怪狀生物炸的稀爛。
“要是再這樣下去,連接外界的懸橋就要被炸斷了!到時候非得要困死在這裏不可!”那個臉上有道刀疤的彪形大漢喊到,一邊手中長槍噴吐火舌,逼退一隻從空中襲來的惡魔。
“那也總比被它們幹掉的好,將橋梁炸斷,我們才能集中精力對付來自空中的惡魔。嘿!塔上在幹嘛呢?開炮啊!”加西亞衝箭塔上喊道。
短暫停息後,巨炮又一次轟鳴起來。一發炮彈轟擊在橋梁脆弱處,直接將吊橋徹底炸斷,數隻奇形怪狀的惡魔跌落深穀。這一次如果沒有翅膀,就真的飛不過來了。
加西亞扣動扳機,一槍擊斃一隻飛撲而下的飛天田鼠,扭過頭朝匆匆趕來的一人問道:“怎麽樣?援兵來了嗎?”
“xìn hào台指示我們自行撤離,當然我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堅守到最後。”
“靠!我明白了。”加西亞暗罵一聲。
“你說咱們要是掛了,會給我們評個烈士嗎?”彪形大漢問。
“這樣的榮耀你就當仁不讓吧,我保證都讓給你。”說著猛然扣動扳機,將一個闖入城堡的惡魔穿出一個大洞,反手拔出長劍將它一劈兩段。
若從天上看,境外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席卷而過,除少數被各區城堡建築吸引過去以外,絕大多數都向人類世界咆哮而去。
永夜295年11月9日,末潮爆發。因猝不及防,各境邊防軍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損失慘重。無數惡魔踏過邊境線闖入人類世界,慶幸的是,因為六年前的教訓,邊境早已無人居住,民間損失被降至最低。在死傷近千人之後。各地邊防軍緩緩撤出位於邊境的駐地。
人類再度退後一百裏。
冰菱城建於北域以東,隸屬於彼岸花家族私人領地。
“ 情況如何?”
“ 自11月9日,末潮爆發之日算起,大約三天後,也就是昨天,不知為何它們忽然之間就全部退回境外,再次陷入深度沉睡,隻要不是有強烈刺激是醒不來的。”
“對於這次末潮你怎麽看?天災,還是**?”
002微微一震,“請你明示。”
“我更願意相信是**。”
002臉色劇變,“那你的意思是?”
“有不懂的就去問秘密銀行就夠了,他們不是號稱無所不知嗎?專做倒賣信息的行當。隻要用等價的機密作為交換,就算國王今天早上吃的是綠豆粥還是紅豆粥,不到中午就能給你查的一清二楚。”
“你是說那幫5年前把分店開到燼滅城來的情報販子?可組織秘密是不能用來支付,那都是絕對不可以透露出去的絕密。”
“不不不。”夜王冷笑道,“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有些秘密不一定非要用等量來交換。我隻需要知道一下他們對這件事的態度,或者說他們究竟對這事了解多少就夠了。”
“我明白了,這就去安排。”002躬身道。
“我記得001正是潛伏在那個什麽秘密銀行旗下的吧,正巧我也想去看看,他這段時間又搗鼓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如今寂滅城真的成為各方勢力的匯聚之地。什麽盜匪流寇通緝犯都跑到這裏來了。說吧,遠征軍損失如何?”
002猶豫片刻道:“三座城堡被徹底摧毀,另有15座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僅有寥寥數座隱藏的好,始終未被惡魔發現。其餘xìn hào台暗哨損失不可計數,人員傷亡暫時還沒統計出來,但至少也在50人以上。
“繼續從軍隊中選拔優秀人才,同時麵向其餘各境的考核也不能停下。爭取在半年之內將人數恢複到原先水平。”她當即拍板。
“明白。”
……
一隻鬆鼠從一旁書架上竄了過來,伸出小爪子向她討要食物。少女撿起一顆鬆果扔給它,小鬆鼠迅疾的接住,親昵的蹭了蹭少女的手,哧溜一聲竄上書架不見了。
“因為我足夠強,強到能支配它的生命,所以它必須要順從人類,像狗一樣衝我撒嬌。”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目光逐漸轉冷:“可我不是弱者!也別指望我能聽話的縮在這囚籠之內!”
……
城裏下了一場雨。
暴雨滂沱,雨水落在房簷上,水花四濺,所見之處盡是白茫茫一片。
他很喜歡下雨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喜歡雨,而是因為在這個時候,無論怎麽大聲喊,都沒有人能聽得見。
他也不撐傘,肆意在雨中狂奔。大雨隔絕了他和外麵的世界。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他的。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從身邊人的反應中,明白了自己的思想在他們的眼裏是多麽的怪異和不可理喻。
異類就是原罪。
他曾經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得到理解,然而換來的則是他們耐心的“勸說”,直到讓自己“大徹大悟”,“痛改前非”,放棄那些可笑的想法。
他學會了隱藏,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心藏在不為人知的陰暗處。既然你們不願意聽真話,那我就說你們想聽的。
他學會怎樣順從,可還沒學會順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