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驚才豔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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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的裝扮,不帶一絲女兒氣息。

    馬靴、馬褲、夾襖,連鬥篷都是墨綠色刻絲貂鼠皮氅。

    頭上還戴著一頂猞猁皮帽,麵上遮著青色厚紗。

    嚴嚴實實的,隻餘一雙充滿神采的眼睛在外。

    即使隻這一雙眼睛,也會讓見過她的人,在這樣的情境下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明亮,有神,卻沒有壓迫感。

    讓人很容易產生親近心。

    但她眸光中那股讓人無法忽略的貴氣,又那樣的鮮明。

    再加上一對有些英氣的眉毛……這樣的女孩子,隻這一雙眉眼,放在後世就能男女通殺!

    此刻,她手握一塊玄鐵對牌,對牌上篆刻一個血色的“武”字,極為醒目。

    看到這個對牌,始終強硬的江南大營提督陶克終於變了臉色。

    目光中充滿駭然的看向葉清,大聲道:“武王令?!你是何人了?”

    葉清不理,輕笑了聲,對賈琮道:“看來王叔說的沒錯,這塊牌子果然不大靈光了。”賈琮保持沉默。

    葉清也不見怪,回頭對身後數騎中一其貌不揚極為普通的男子道:“銀叔,也不知你出麵,還有沒有用?人家如今做到一省提督,未必認你哦。”

    那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麵色淡淡,也不答話,縱馬上前看著陶克,一言不發。

    陶克這樣的老丘八見到他,卻比之前看到武王令時更加駭然,嘴巴張合了幾下,才終於吐出一道幹澀的聲音:“你是……武王帳下,金銀鐵三軍中的銀軍?你還活著?”

    封銀軍一臉漠然,語氣亦是尋常的沒有一絲起伏,淡漠道:“陶克,你不認得武王令了?”

    陶克聞言麵色再變,張口想辯解什麽,可他敢同賈琮拽幾句細柳營的典故,但對上封銀軍那雙漠然的眼睛,卻是連一個字都多說不出,更不再提什麽“介胄之士不拜”的話,上前大禮拜下:“末將陶克,拜王令!”

    見主帥拜下,陶克部下自然沒有不拜的道理。

    至此,其強硬勾勒出劍拔弩張的氣勢,驟然削減。

    隻是,賈琮的麵上非但沒有一絲輕鬆,反而愈發凝重。

    不跪天子劍,卻拜武王令。

    這一刻,他多少能體會到崇康帝這些年的心境。

    也能體會到,崇康帝對武王是何等的忌憚之心。

    賈琮著實不願摻和到這等最凶險的皇家內鬥中,遺憾的是,他早已被葉清一把牽扯進去。

    當日在武王府,他為圖自保,不得不用青黴素救了武王……

    什麽叫一入江湖難回頭?

    這便是。

    也正是這個原因,盡管之前數次賈琮都是靠借葉清的勢,才得以在賈家那個爛泥塘裏自保成活。

    甚至,後來漸漸的還對這個在當下時代難得有如此獨立性格和追求的女孩,生出了一點好感。

    但到後來,葉清再度索要青黴素,甚至威脅於他,並明言告之,這是在讓他還人情時,賈琮心中那點好感便化為灰灰。

    賈琮不會幼稚的仇視,讓局麵更壞。但也已將兩人的關係,極為清晰明確的定位在普通朋友的行列。

    再往下一點,就是陌路人……

    然而不想今日發生之事,再度讓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今日哪怕沒有葉清的從天而降,賈琮也有把握讓這場衝突會無疾而終。

    不說江南督撫和按察使都在一旁,哪怕他們不在,以陶克的老奸巨猾,也絕不會讓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繼續發展下去。

    賈琮多少已經摸到了些這個老獨物的心思,他怕是想逼迫賈琮放棄追究王昆、薑峰二人謀逆的大罪。

    若是逼迫得當,他還想為二人洗白。

    或許不需要賈琮付出太大的代價,但隻要能逼迫他退步,承認二人清白,那他就能保全王昆和薑峰二人的家人。

    陶克是個老丘八了,能坐到這個位置,他心思絕不會太糊塗。

    有了這個底線,再加上方悅、郭釗、諸葛泰等人在側,雙方又怎會真爆發出劇烈衝突,一發不可收拾?

    賈琮有把握,讓事情轉圜到正規軌道內。

    可惜的是……

    葉清的從天而降,倚武王之威,強勢化解了當前局勢,讓他不想欠,也得再欠她一個很大的人情。

    而且這個人情,又將他拉入了崇康帝與武王兄弟二人間的衝突中。

    禍大於福。

    偏生,在天下人眼中,沒有一人會認為他不該謝謝葉清……

    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自賈琮來到這個世上,唯有與葉清打交道時才有過。

    這個女孩子太聰明了,聰明到賈琮二世為人,也未見過能出其右者。

    她對一件事的局勢掌控能力,和主導手段,高超到讓賈琮望而生畏的地步……

    賈琮甚至很沒出息的慶幸,慶幸這個妖孽般的女孩子,是個女人。

    而這個世道,對女人有天然的壓製。

    不然,他甚至無法想象,這個女孩到底能走到何等地步……

    賈琮心思百轉間,就聽葉清溫言對陶克道:“陶將軍,我南下拜別九王叔時,他老人家還與我提過陶老將軍。說當年紮薩克圖血戰時,陶老將軍以三子為前鋒,與厄羅斯哥薩克鐵騎正麵衝鋒對決。二子皆亡而不退半步,王叔他老人家讚你為蓋世虎將呢。”

    聽聞此言,陶克臉上哪裏還有之前的半分戾氣,老臉上淚流滿麵,激動哽咽道:“王爺他……還記得末將?”

    葉清笑了笑,道:“當時銀叔也在,不信你問他,他可不會騙你吧?”

    陶克慌忙道:“不敢不敢,末將怎敢多疑?姑娘……不,貴人可是哪家的郡主?不知王爺如今可好?”

    葉清微笑道:“並不是,我隻是太後的侄孫女兒,不過自幼就和王叔親。王爺還好,就是常回憶當年的戰事和人。”

    陶克聞言,又滿麵動容,虎目含淚,想說什麽,卻終究不知該怎麽說。

    有太多話,現在都成了忌諱之言,說出來,是要謀反的。

    且現場就有一個崇康帝的心腹犬馬……

    見陶克瞪向賈琮,葉清道:“清臣與我是舊友,王叔這些年來唯一接見的外人就是他。當初他去黑遼從軍出征,王叔還贈了四個王府護衛給他,連我都羨慕呢。”

    陶克聞言,老臉再次呆滯。

    崇康帝的心腹,武王如此愛護,這……

    他雖遠在江南,卻常與都中有書信往來,自然知道皇宮與龍首原上那座武王府間的微妙。

    實在無法想象,兩者會在賈琮身上出現交集。

    可若不信,連武王令和銀軍都出現了……

    “老將軍,今日小女子遠道而來,還想請清臣做個東道,且有些話要說。不知老將軍與他有何過節,今日……”

    葉清話沒說完,便含笑不語。

    陶克忙拍胸口道:“貴人放心,隻要賈大人不再捉著我們江南大營不放,之前的事,老夫通通忘記。有了這層淵源再鬧騰,實在讓人笑話!”說著,陶克看向賈琮,見他不喜不悲的垂著眼簾不語,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和暗惱,岔開話題道:“貴人來江南,若是沒有落腳處,我江南大營盡可招待。雖然營中沒有女眷,但城裏卻有婆娘,不過都是粗手粗腳的,貴人若不嫌棄,還請允許末將盡一點地主之誼。往後去京裏,見了王爺也好有個交代!”

    葉清嗬嗬笑道:“若不是還有些事要和清臣說,今兒說什麽也得去叨擾老將軍。好在我在江南還要待些日子,總有機會。”

    陶克聞言,高興的老臉菊花開,自覺得了大臉麵,還想說什麽,卻見葉清目光溫和的嗬嗬一笑,登時醒悟過來,忙下令道:“收兵收兵,動作都慢點,不要驚擾了貴人!”

    等圍困著賈琮的那數百將士收隊後,陶克拱手道:“今日不便,等貴人閑暇時,隻管往江南大營傳信,老夫必要好好做一回東道!對了,貴人身邊似乎沒多少人,也不見服侍的跟著,要不要……”

    葉清輕輕搖頭笑道:“多謝老將軍好意,不過有他在,就不用勞煩老將軍了。”

    陶克聞言,心中倒吸一口涼氣,這關係……

    不過,一個貴人女子能騎馬自神京城趕往揚州府,本就是驚世駭俗之事了。

    她又是太後的娘家唯一血脈,再做出些超出世情的事,也沒什麽太了不得。

    話雖如此,陶克還是打定主意,以後少去招惹賈琮。

    別的不說,要是厭惡了他身後的這個女孩子,在太後處撒個嬌,別說是他,就是宣國公都要頭疼。

    念及此,陶克再不多想,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後,帶著人迅速離去,率隊往揚州府城防營趕去。

    江南督撫重臣們更是早先一步離去,陶克與武王有舊,所以可以和葉清多說幾句。

    可他們這些文官要是敢諂媚,不用旁人,禦史都能將他們彈劾成篩子。

    更何況他們也不敢摻和天家那些驚險之極的內事中。

    故而轉眼間,古河碼頭上,就隻剩賈琮手下,與葉清一行人。

    葉清騎在馬上,緩緩的揭開了麵紗,露出一張天香國色的臉來。

    賈琮身旁的展鵬見之,都眼前一亮,然後豔羨的看著賈琮……

    他這麽明顯的動靜,自然難逃葉清的目光,葉清看了他一眼後,也看向賈琮,笑道:“真不該同你比,當初出發時,想著你能一月狂飆突進數千裏,我為何不能?論起來,我五歲就在宮裏,和劉仁、劉正、劉升他們騎馬。可沒想到,隻強行了十來天,骨頭都要散架了。恨不得這輩子都不騎馬……清臣,扶我一把讓我下馬。”

    說罷,見賈琮沉默不動,葉清笑道:“喂,綠竹還在後麵乘船,要過許久才能來,你總不會讓銀叔他們扶我下馬吧?”

    此言一出,連展鵬這個王八羔子都目光奇怪的看著賈琮,好像在看天下第一負心人……

    賈琮心中一歎,上前舉起胳膊,讓葉清將手搭扶在上麵,支撐她翻身下馬。

    這一過程中,葉清的目光,始終看著賈琮的眼睛。

    賈琮並未避讓,目光清淡的對視著……

    下馬後,葉清衝賈琮燦然一笑,道:“走走吧,先不急著休息,也讓我領略一番這天下第一繁盛之地的富庶氣象。”

    賈琮微微笑笑,點頭道:“請。”

    ……

    ps:葉清的形象大家先不要急,後麵會繼續勾勒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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