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喬錦墨的額頭上纏著紗布，靜靜地躺在那。黎亦宸站在床尾，等待著**過去。半個小時後，喬錦墨睜開眼眸。“醒了。”黎亦宸上前，微笑地開口。

    瞧著眼前依舊漆黑，落寞的情緒席卷而來：“還是看不見。”

    聽著她的話，黎亦宸握著她的手，平靜地回答：“沒事，慢慢來。醫生說你顱內的血差不多已經清除，或許需要多點的時間恢複。”

    喬錦墨的睫毛顫抖，唇邊帶著苦澀：“或許，真的看不見了。”

    感覺到她的身上彌漫著絕望，黎亦宸輕撫著她的頭，柔聲地說道：“不會，要有信心。就算真的看不見我也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心裏咯噔一聲，喬錦墨望向他的方向，詫異地問道：“那你不擔心別人說，你的妻子是個瞎子嗎？”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黎亦宸簡明扼要地回答。

    喬錦墨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她不知道，黎亦宸的話有幾分真假。她想要相信，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謝謝你。”喬錦墨由衷地說道。

    黎亦宸握著他的手，溫和說道：“我喜歡另外三個字。”

    “什麽？”喬錦墨不解地看著他。

    黎亦宸身體前傾，靠在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喬錦墨的麵頰一紅，雙眼不由地看向別處。在沒有複明之前，喬錦墨不想告訴他那三個字。因為，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拖累。

    夜已經很深，黎亦宸躺在喬錦墨的身邊，摟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哄孩子那樣，哄著她入睡。最初，喬錦墨是拒絕的。但失明的恐懼讓她不習慣一個人躺著。後來，她漸漸地適應在他的懷中入睡。

    靠在他的懷裏，呼吸著他的氣息，聆聽著他的心跳，喬錦墨的心裏卻被不安所充斥。“難道真的永遠失明嗎？”喬錦墨在心裏默默地說道。這些天來，喬錦墨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次的手術上。卻沒想到，終究還是落空。

    閉上眼睛，喬錦墨雙手合十，輕聲地祈禱：“希望能早點看得見。”

    放下手，喬錦墨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裏，慢慢地睡著。

    第二天清晨，喬錦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習慣性地想要用手去摸身邊的位置，瞧著沒人，喬錦墨坐起身，抓了抓頭發。忽然，喬錦墨的身體瞬間僵硬。慢慢地低頭，反應遲鈍地攤開自己的手：“這是……”

    腳步聲傳來，黎亦宸從病房外走進來。看向她，五官清冷，眉宇間卻閃爍著專屬於她的溫柔：“昨晚睡得怎樣？”

    喬錦墨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他。見狀，黎亦宸走上前，在床沿坐下：“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黎亦宸的話還沒說完，喬錦墨忽然張開手，激動地一把抱住他。雙手緊緊地抱著，喬錦墨開心地說道：“亦宸，我看見你了！”

    呆愣了兩秒，黎亦宸這才回過神來。回抱著她，手掌按著她的後腦勺，黎亦宸的眼裏閃爍著笑意，聲音低沉：“嗯，看見就好。”

    喬錦墨興奮地抱著他，流下喜悅的淚水。黎亦宸輕柔地拭去她的淚，點了下她的鼻子：“怎麽哭了？”

    “昨晚的時候，我以為永遠都看不見。沒想到，奇跡會來得這麽突然。”喬錦墨哽咽地說道。

    聽著她的話，黎亦宸指腹摩擦著她的臉頰：“傻瓜，我知道你會沒事。”

    望著眼前的男人，喬錦墨會心一笑。經過這次的意外失明，喬錦墨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她知道，她愛這個男人。“呐，我們和好吧。”喬錦墨笑著開口。

    挑了挑眉，黎亦宸的眼裏帶著笑意：“和好？不好。”

    吃驚地看著他，喬錦墨錯愕：“你不想跟我複合嗎？”

    “我不想戀愛了。”黎亦宸如是地回答。

    落在被子上的手不由握緊，喬靜的心弦一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明心意，卻沒料到會遭到拒絕。別過頭，喬錦墨故作鎮定：“嗯，我知道了。”

    瞧著她的神情，黎亦宸按著她的後腦勺，臉慢慢地湊上前靠近她：“你不知道，我不想戀愛。所以，我們結婚吧。”

    嗯？喬錦墨吃驚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情況轉變得有些突然，喬錦墨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結婚？”喬錦墨好半晌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唇邊揚起很淺的弧度，黎亦宸笑著回應：“是，我們結婚。或許從兩年前第一次見你，我就已經愛上你。隻是這些年，一直沒發覺。已經錯過兩年，現在我不想再錯過你。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你的家庭，隻要你。所以，我們結婚吧。”

    心髒砰砰地狂跳，喬錦墨感覺到心髒都已經跳到嗓子眼。望著眼前的男人，在他的眼裏，喬錦墨讀到了真摯。“你確定嗎？”喬錦墨再次地問道。她想知道，這是不是他一時衝動的回答。

    “是。”黎亦宸認真地回答，“我愛你。”

    想到黎母，喬錦墨的心裏有著猶豫。隻是眼前的男人，她同樣深愛。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喬錦墨做出決定。這一次，她想要拋開一切，為自己而活。“好，我們結婚。”喬錦墨笑著回應，“我願意瘋狂一次。”

    黎亦宸開心地擁抱著她，眼裏帶著和煦的笑容：“謝謝你，老婆。”

    經過檢查，喬錦墨已經徹底痊愈。醫生說，今天再留院觀察下，明天就能出院。李妙妙來醫院陪喬錦墨聊天，黎亦宸則回公司處理點事情。兩人約定好，出院就去扯證結婚。

    才剛到公司，隻見黎母正在辦公室裏等著他。“媽，你怎麽來了？”黎亦宸驚訝地看著她。

    黎母看著他，臉上帶著深深的責怪：“聽說這些天，你都在醫院裏照顧喬錦墨。亦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是孟錦依的女兒，她不配讓你喜歡。”

    黎亦宸平靜地看著她，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無論她是誰的女兒，都隻是我喜歡的女人。要論虧欠，你虧欠她更多。上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希望你不要再幹涉我和錦墨的事情。順便告訴你，我和錦墨決定結婚。”

    “什麽？你們要結婚？我不答應！”黎母激動地說道。

    “我隻是告訴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我想要照顧她一輩子，隻愛她。”黎亦宸認真地說道。

    黎母的胸口一陣起伏，臉色變得難看。“亦宸，你真是太讓媽媽失望。喬錦墨究竟對你下了什麽藥，讓你能這麽死心塌地地愛他。”黎母氣急地說道。

    黎亦宸來到辦公桌前，淡淡地說道：“媽，出來的時間久了，你也該回去。過幾天就要手術，等手術過後，你就能恢複健康。”

    看到黎亦宸與自己疏遠的樣子，黎母的眼裏閃爍著恨意。拳頭攥緊，黎母的胸口起伏得厲害，忽然說道：“手術，我不做了。”

    話音未落，黎亦宸的眉頭皺起：“媽。”

    黎母仰起頭看著他，臉上帶著堅定地說道：“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告訴你。如果你堅持要和喬錦墨在一起，我就不做手術。之後就算病發，我也不接受任何的輸血治療。既然我改變不了你的決定，我不如去死。”

    疾步走到她的麵前，黎亦宸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媽，不要意氣用事。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也不愛惜嗎？”

    眼睛濕潤地看著他，黎母狠著心地說道：“孟錦依加害得我被離婚，以至於被媽不接受。害得誌昌疏遠我，害得我這麽多年因為夢到自己害死她而做噩夢。我的悲劇，都是因為孟錦依。現在，她的女兒還要搶走我唯一的兒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連你也被搶走，我寧可死。”

    看到她的神情上染著堅定，黎亦宸不由眉頭緊鎖，勸說道：“媽，醫生說過你的身體越來越糟糕。要是再這麽繼續下去，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媽，你聽話，不要拿生命開玩笑。錦墨願意放下殺母之仇，你為什麽不能？”

    冷哼一聲，黎母憤恨地說道：“因為她知道你對我來說最重要，所以想搶走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如願。亦宸，你如果非要跟她在一起，就等於把我逼死。”

    “媽！”黎亦宸按著她的手，凝重地看著她，試圖改變她的主意。

    拿開他的手，黎母決然地說道：“你別想勸我，亦宸我隻問你，你要選擇她，還是我這個媽？如果你跟她領證，我立刻自殺。反正我的丈夫已經不愛我，婆婆也不接受我。唯一的兒子也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不如死了。”

    黎亦宸緊握著拳頭，眉宇間染著痛苦地說道：“媽，你別逼我。你跟錦墨都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何必逼我？”

    “媽也希望你結婚生子，但喬錦墨不行。孟錦依害了我半輩子，我不能讓我的下輩子因為她的女兒毀了。亦宸，今天，你必須做出決定。你堅持跟她在一起，就把我逼死。”黎母堅定地說道。

    “媽！”黎亦宸激動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