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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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2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上)

    英格蘭西北部,蘭開夏郡,羅德裏克莊園

    山巒起伏的廣袤荒野之間,一係列造型古樸的莊園木屋,坐落在麥田和牧場的環抱之中。

    一條雙行道的水泥公路蜿蜒而過,將這座充滿了鄉野氣息的英格蘭莊園,與外界聯係起來。

    “英國就是鄉村,鄉村就是英國。”

    這是英國保守黨領袖鮑德溫的一句名言,也是傳統英國人普遍認同的一句箴言。

    雖然在十九世紀曾經引領了工業革命的時代潮流,讓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動,但是從本質上來說,英國依然是一個保守而又固執的國度。所以,即使在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的現代,傳統的英國紳士們依然大多認同這個觀念,普遍樂於在風景如畫、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英格蘭鄉間,做個悠閑的鄉下人。

    尤其是在外國移民大量湧入英國主要城市,在“多元文化”的口號之下,讓這些名城古都逐漸變得麵目全非之後,越來越多的英國人開始逃離“陌生的城市”,搬到更多保存著英格蘭風情的偏遠鄉下。

    前不列顛魔法部執行司的司長,剛剛被裁員失業的英國異能作戰部隊指揮官羅德裏克爵士,跟他的巫師部下們一起坐在自己祖傳莊園的會客室內,不時抬頭憂鬱地望著窗外,看著傾盆暴雨嘩嘩流淌。

    一道猙獰的閃電劈開昏暗的天際,那震天撼地的聲響,霎時間就仿佛讓整個天地都猛烈地搖晃了一下。而隨後那仿佛怪獸咆哮一般的悶雷,更讓人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狂暴的陰冷寒風呼嘯而過,把莊園外的柳樹吹得直不起腰,每一片樹葉都在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好象有人在粗魯地翻著書頁一樣。

    或者說,就仿佛現在的英格蘭一樣。

    ——羅德裏克爵士很清楚,他的祖國正在爆發著一場可怕的動亂,猶如這座在暴雨衝刷之下的羅德裏克莊園,在時代的怒潮之中搖搖欲墜。而未來的前途究竟如何,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自己的行動成敗。

    所以,他正在這裏等著一個消息,一個代表著他們可以開始行動的消息。

    然而,在這個消息卻久久不至,讓他的心緒不由得漸漸地煩亂起來。

    “……爵士……好消息!麥克米倫團長的計劃成功了!”

    一個激動的聲音讓羅德裏克爵士從沉思之中清醒過來,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渾身濕透的年輕人正在門口抖著自己的兜帽。他的眉毛、頭發與胡須上都沾滿了水珠,從帽沿滾落的雨水更是如瀑布般嘩嘩而下,然而卻不能熄滅洋溢在他心頭的熱情:“……聯合王國安保公司的兩萬雇傭兵已經得到了白廳的求救和許可,開始光明正大地向倫敦市區開拔!預計正式發動的時間就在明天晚上!”

    “……很好!女士們、先生們,現在我們也應該出發了!”羅德裏克爵士應了一聲,抓起了自己的魔杖,“……沙德和菲歐娜負責去倫敦幫助麥克米倫,其它人跟我去霍格沃茲!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曾經的上司,不列顛最強大的巫師,魔法部常務次官,哈利.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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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國,加萊,

    黃昏時分的英吉利海峽,天色黯淡,風急浪高。

    鉛灰色的濃密烏雲覆蓋了幾乎整個天際,咆哮的狂風猶如受傷的猛獸一般,在起伏不定的遼闊海麵上肆無忌憚地奔馳著。陰霾的烏雲和同樣陰霾的海水交匯在一起,動蕩不定,讓人幾乎無法出分辨哪裏是天空,哪裏是海洋,唯有閃電在天空一掠而過之時,方能從僅有的光亮中看到一絲模糊的地平線。

    假如中世紀歐洲宮廷的那些吟遊詩人們,有幸能夠親眼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的話,他們一定會由衷地感歎道:相對於大自然來說,人類是多麽的渺小!是多麽的軟弱無力!

    在狂風無情的鞭撻下,海麵變得跌宕起伏,開始以豪放的驚濤駭浪,瘋狂地詮釋著所謂“混沌“的真意。一艘沒係好纜繩的無人帆船,此刻已經被遠遠地衝出碼頭,正置身於這片無序的狂暴世界中,徹底淪為了怒海與狂風的玩物。它從一個浪尖被拋至穀底,然後又被拋向另一個浪尖。帆船的桅杆隻剩下半根尚還挺立在船上,仿佛正在一片彷徨無助之中。上演著名為“海難“的古典悲劇。

    在間或爆裂的電閃和雷鳴中,小小的帆船就這樣無可奈何地在海麵上翻滾著、擺動著,任由狂風和暴雨所擺布,好象賭徒手中不斷轉動的骰子。一排排巨大的海浪來回橫掃,猶如劇院裏那塊徐徐合上的舞台幕布一般,夾伴著巨大的嘯聲向單薄的帆船席卷而來,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將它攬入墨綠色的深淵。

    身穿一襲筆挺法軍製服的巴納紮爾上校,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站在加萊海邊一座別墅的陽台上,俯瞰著小船在海麵上掙紮。近處的岸邊,成排海浪洶湧而起,重重地拍打在棱角突兀的礁石上,繼而又無可奈何的破碎成無數飛濺的浪花,頹然得消失在波濤洶湧中。沉悶的雷鳴遠遠傳來,似乎顯得那樣的飄渺。

    這裏是英吉利海峽的最狹窄之處,往日天氣晴好的時候,偶爾能夠看見波濤之後的大不列顛島海岸。但在如今這種陰雲密布,狂風乍起的天氣裏,就連海峽中通過的巨型集裝箱船,也是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阿嚏——這又冷又潮濕的鬼天氣……真想念普羅旺斯和阿爾及爾的陽光啊!”

    站在陽台上吹了不過幾分鍾的海風,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感覺空氣裏彌漫的潮氣與腥鹹味兒,已經濃稠得快要糊住鼻子,隻得趕緊灌下一杯熱咖啡,然後轉身走進屋內,同時順手關上了陽台的玻璃門。

    “……達綺芬妮小姐,倫敦的情況怎麽樣了?”他一邊用熱毛巾擦了擦臉,一邊對自己的副手問道。

    此時此刻,法國加萊港口這座被緊急征用的海濱別墅,已經被折騰得麵目全非,變成了一個臨時性的作戰指揮部:屋頂上架設了大功率電台,牆上掛了巨大的電子地圖,桌麵上插著小號的國旗和軍旗,門背後掛著自動步槍和頭盔。十幾個文職軍官不是敲打著筆記本電腦,就是對著電話高聲嚷嚷,或者拿著文件夾走來走去。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發現這裏的人們穿著兩種不同的製服——絕大部分人自然是穿著便服或法軍製服。但也有極少一部分人穿著德軍製服,佩戴著德國的鐵十字徽章。

    金發碧眼、身材爆好的達綺芬妮小姐,就是一位胸口佩戴著鐵十字徽章的德方人員,不過她並沒有穿上軍服,而是穿著一身金絲滾邊的女式巫師袍,戴著一頂寬沿花邊尖頂帽,披散著一頭靚麗的金發,還在發梢處束著幾朵紫色的蝴蝶結,精致的容貌上看不出多少女人的嫵媚,倒是充斥著男孩子一樣的英氣。

    此時,這位德國來的女巫師正蜷縮在一張沙發上,把玩著自己的魔杖,聽到巴納紮爾上校的詢問,就拿出一個遙控器輕輕一按,牆上的電子屏幕中頓時“啪”地一閃,開始播放出一段有些模糊的影像:

    鉛灰色的陰鬱天空下,塗著沙漠迷彩的直升機在城市上空尖銳呼嘯,掀起一大片廣告橫幅和旗幟、蒙布隨風飄擺。全副武裝的軍人把守在路口,用沙袋和鐵絲網設置了路障,造型低矮的輪式裝甲車軋過破損不堪的路麵,發出嘎啦嘎啦的怪響。而穿著防彈衣的士兵們手舉步槍,神情嚴肅地緊隨其後。這些聯合王國安保公司的雇傭兵,雖然在外界的風評頗為不佳,但畢竟久經巷戰考驗,在鎮壓此次騷亂的行動效率似乎很不錯,此時此刻,除了尚未收拾的屍體和痛苦抽搐的傷員,還有被焚燒成一堆焦黑金屬垃圾的汽車,出現在畫麵裏的大街小巷幾乎都空無一人,隻是在街道兩邊房屋的窗戶裏,偶爾會探出那麽幾個腦袋,用機警的眼神掃視一下街麵,又立刻縮回去,甚至還用各種家具、毯子之類的東西把窗戶堵上。

    隨著鏡頭的移動,可以看見超市和店鋪的玻璃都被砸破,裏麵的商品則被洗劫一空。最倒黴的幾幢房子甚至遭到了縱火焚燒,變得一片焦黑。街道的中央和兩邊雜亂地堆放著各種垃圾,根本無人打理。而在街邊的牆上,造型誇張的政治諷刺塗鴉漫畫上,鑲嵌滿了成串的彈孔,還有斑斑點點的血漬。

    在一座用雜物、破汽車和建築垃圾堆砌而成的街壘前方,雇傭兵們的高音喇叭在喊話,試圖勸降那些據在街壘後麵的黑人非法武裝,但得到的回應,隻是幾發拖著長長尾煙尖嘯而來的“哈桑”火箭彈……於是,幾輛裝甲車開了上來,從炮塔噴吐出一團橘紅色的烈焰,頃刻間就把這搖搖欲墜的街壘給夷為平地。

    還有一座廣場上,蹲滿了一地擠擠挨挨的俘虜,四周則有荷槍實彈、麵塗油彩的雇傭兵們牽著狼狗嚴密監管。不時有幾輛軍用卡車載著士兵呼嘯而來,從廣場上的人堆裏挑出一批,鎖上手銬和腳鐐,用鐵鏈子拴著,押上卡車拖走……需要注意的是,無論是那些鼻青臉腫的俘虜,還是四周那些瑟瑟發抖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是包著頭巾的阿拉伯人和黑人,再加上那些寫著阿拉伯字母的店鋪招牌,以及規模恢弘的清真寺和高聳林立的宣禮塔,不知內情的人乍一看去,恐怕還以為這地方不是在北非,就是在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