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東亞大變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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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6章、東亞大變局(下)

    二月十日,國民黨中央軍八十七師的部分愛國官兵未得上級批準,便自行搜集船隻,準備渡江偷襲北岸日軍。但尚未出發,就被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何應欽攔下,不僅對他們抗日熱情大潑冷水,將參與人員全部繳械關禁閉,還嚴厲警告說:“……非得軍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動者,雖意出愛國,亦須受抗命處分!”之後更是補充了一道嚴令:“……凡是軍中將士自請抗敵,敢言抗日者:殺無赦!”

    與此同時,麵對從廣昌戰場上被紅軍打退回來的部下,焦頭爛額的蔣介石勉強打起精神,在南昌行營會議上安慰他們說道:“……我們怕什麽?我們有美國和英國朋友提供的援助,又有德國朋友幫助我們指揮打仗,隻要我們願意賣力氣消滅赤色分子,一切都不成問題。別看如今日本人跳得厲害,美國和英國朋友很快牽製住日本人的腳步,還會給我們提供軍費,我們隻要一心剿匪就行了!大家繼續好好地幹罷!”

    接下來,對“馬尼拉會議”內幕不甚清楚的蔣介石,還在催促老婆宋美齡繼續努力活動美國那邊的關係,為他盡快爭取到更多的美援——眼下的南昌行營,都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

    然後,他就用自己的親身體驗,學到了一則最深刻的真理——任何帝國主義都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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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日,《遠東聯合防共公約》被公布,蔣介石頓時感到了那種被出賣的屈辱,以及被拋棄的無助。

    ——江浙財團的錢袋子完了,美英帝國主義老爺們又靠不住,當真是連天都要塌下來了!

    然後,沒等蔣介石回過神來,他在上個月剛剛以港幣等外匯為準備金發行的新鈔票,也再次變成了一堆廢紙:雖然以當時普通老百姓的知識水平,多半還很難理解《遠東聯合反-共公約》對他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但不管在怎麽樣民智未開的時代,總歸是會有那麽些明白人的。再加上“上海人民廣播電台”推出的時政講座——眼下的國民黨當局還沒掌握“先進”的無線電幹擾技術……於是,剛剛發行出來的新鈔票頓時再次淪為廢紙,各路雜牌軍已經沒了再跟政府理論和鬧餉的心思,索性開始直接到處打家劫舍了。

    當天下午,南昌行營就陸續有文武官員掛印潛逃,眼看著這麽一副樹倒猢猻散的慘景,在走投無路之下,蔣介石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始找門路聯絡日本方麵,想要谘詢一下賣身的價錢……怎奈為時已晚……

    二月十一日,何應欽易服化裝潛入南京的日本公使館,跟汪精衛和日本公使密談多時,達成了初步的共識。並且還用電報秘頻繁聯絡桂係白崇禧、粵軍陳濟棠、山西閻錫山、山東韓複渠、四川劉湘等地方實力派,又秘密擬定了“穩固黨國,革新政治”的若幹方案,對中央的職位權力劃分也作了安排。

    同日,上海紅軍攻克嘉興,進逼杭州,整個浙北地區基本變色。陳毅、項英率領中央蘇區部分留守部隊向浙江運動,計劃配合上海方麵,盡快赤化浙江全省,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帝國主義幹涉。

    二月十二日,日軍第五師團抵達揚州,第三師團抵達浦口,江蘇省的長江以北部分基本淪為日占區。而太湖以東則是上海蘇維埃政府轄下的“赤化區”,國民政府在江蘇省隻剩下了以南京為中心的方寸之地。

    在得到美英帝國主義的批準之後,被放開了手腳的東京參謀本部立即製訂新一輪動員令,計劃再次動員兩個師團投入南支那戰場,同時再次重申“北支那事態不擴大原則”,警告天津軍和關東軍不得妄動。

    為體現《遠東聯合防共公約》的團結精神,美國金融界向日方提供一千萬美元的專項無息軍事貸款。而倫敦金融街則拿出了一千五百萬英鎊,法國政府卻對軍事貸款問題陷入爭議,不得不拖延了給日本融資助戰的計劃。同時,美、英、法三國開始從全世界各地搜羅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向馬尼拉集結。

    二月十三日,湖南軍閥何健在長沙發布重要講話,宣布“湖南自治”、“湘人治湘”,企圖將薛嶽的兩個縱隊中央軍從湘西“禮送出境”。氣急敗壞的蔣介石嚴令薛嶽“武力解決湖南”,卻被薛嶽告知,湘西的中央軍部隊早已“無糧無餉無士氣”,根本沒法跟本土作戰的湘軍開打。

    上海蘇維埃政府的“上海人民廣播電台”開播專題節目,聲稱“英法美日帝國主義,實為一丘之貉!”,勸告全天下一切愛國的中華人民,都要放棄對帝國主義的任何幻想,投身到愛國救亡運動之中來。

    二月十四日,打垮蔣家王朝的致命一擊終於到來——黃埔元勳、軍政部長何應欽在南京公開倒戈,宣布“接受世界友邦倡議”,轉而讚成“聯日反赤”,加入了倒蔣陣營!

    在做出這一石破天驚的決斷之後,何應欽與汪精衛聯合召開了新聞記者發布會,對著一眾中外記者,汪精衛“無限深情”地解釋說:“……自去年底及今年初,亂匪得蘇俄之援助,東南赤焰滔天,國府挽救無術,人心迷惘,莫可究極,甚至敵騎未至,守吏宵遁,其土崩瓦解之形成,不惟上海淪陷,無力收複,即金陵首都,亦將岌岌欲墜,不可終日……當此之時,為苦心孤詣,撐持危局,以保國府之法統不墜,我輩黨國要員,唯有忍辱負重,繼承總理遺誌,與日本友邦結盟媾和,共同抵禦反文明之滔天赤禍……”

    而何應欽的話語則很直白,“……委員長早已給你們說了,我們國家什麽準備都沒有,一旦抗戰,三天便會亡國!既然如此,我軍又如何能與日軍貿然啟釁?更何況,當今天下之危機,不在日本,而在赤-匪!亡於日本尚可當亡國奴,亡於赤-匪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因此眼下聯日剿匪,實屬理所當然之事……”

    二月十五日,第五師團搶先從揚州渡江南下,控製了江陰要塞。長江上的國民黨海軍紛紛逃往上遊。

    另外,由於何應欽的倒戈投敵,企圖向日寇出賣首都和國家,駐守南京的國民黨軍隊和政府機關發生大規模騷亂,大批官兵將校與政府文員憤然掛冠而去,席卷細軟潛逃出城。經過何應欽的一番厲行彈壓,總算是勉強鎮住了局勢,但國民黨的黃埔係勢力,也從此分崩離析,再不複昔日之盛況。

    同日,南京國民政府名義上的最高元首,國民政府主席林森憤而辭職離去。隨後,許多著名的反日人士、左-派社會活動家——反日不一定是左-派,右-派也有反日的。同理左-派也不一定反日,媚日漢奸裏麵也有左-派——畏懼日軍進城之後會進行報複,紛紛隨之出逃,汪精衛、何應欽認為應該“做事留一線”,“大家好聚好散”,故而基本未加阻攔。

    二月十六日,在跟日軍前線將官舉行了最終磋商之後,伴隨著管弦樂隊的演奏聲,“南京無血開城”——在何應欽、汪精衛等投降派組織的夾道歡迎之下,日本名古屋第三師團趾高氣揚地開進了南京城門。

    與此同時,前方一封“南京無血開城”的捷報傳到東京,當即就是日本舉國一片歡騰。

    為了慶祝此次征服支那的偉大勝利,日本政府下令給每一位東京市民發放清酒、啤酒和點心,日比穀公園舉辦了盛大的祝捷大會,歡欣鼓舞的東京市民還舉行了彩旗遊行和提燈遊行,高聲讚頌無敵的大日本皇軍“一朝實現昔年豐臣秀吉太閣之夙願,僅用二十餘日即降服支那四百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同日,杭州和平解放。其時,麵對上海紅十軍團的浩大攻勢,還有國內國際局勢的風雲突變,杭州城已是內外交困,軍心瓦解,再也沒有一戰之力。最終,在李天霞團長的護送之下,俞濟時等浙江省政府要員不戰而逃,棄城走海路撤退到寧波,“以保衛委員長之奉化故裏”(奉化屬於寧波市轄下)。

    紅十軍團攻占杭州之後,立即展開反帝愛國宣傳,同時籌備成立浙江省蘇維埃政府。

    二月十七日,為表示“中日親善”,日本第三師團長若山善太郎中將參拜了南京中山陵。

    同時,誌得意滿的汪精衛在南京召開國民政府改組會議,大肆提拔親信、排斥異己,組建親日政府。

    二月十八日,一九三五年的農曆元宵節。

    繼之前那個淒淒慘慘的春節之後,蔣介石又迎來了一個更加淒慘的元宵節——汪精衛領導下的南京國民政府,居然亟不可待地給他發來了一份革職令,先是狠狠數落了蔣介石一番曆年來“勞師糜餉、剿匪無功”的過失,然後宣布:“為警醒世人,挽回布爾什維克赤化世界之命運,擬定革除蔣氏本兼各職,以示懲戒!”接著,何應欽也來落井下石:“……為了團結本黨,顧全大局,委員長離開一下也好。”

    至此,無論蔣介石如何的暴跳如雷、抵死不認,他的“中華第一人”地位,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而南京國民政府也從此滑落到了分崩離析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