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祥瑞親王歸來

    伴隨著一陣陣悠揚的號角和激烈的鼓點，重新換上了美洲土著君王禮服的文德嗣，戴著造型誇張的五彩羽毛頭冠，在一群盛裝衛士和舉著各種旗號傘蓋的儀仗隊的前呼後擁之下，從宮殿深處走了出來。然後攬著瑪卡皇後的腰肢，站到正對著宮前廣場的寬廣露台上，向著前來觀禮的貴族、民眾和賓客們揮手示意。

    在宮殿前方的巨大廣場上，此刻已經擠滿了人。為了觀看這場罕見的盛典，目睹皇帝陛下“王者歸來”之後的尊容，不僅墨西哥城的五萬市民幾乎傾城而動，附近鄉村的農夫成千上萬地湧入城內，還有特斯科科湖畔其它附屬城邦和部落的人們，也紛紛劃著獨木舟和蘆葦筏子前來一探究竟——如果不是事情來得太突然，眼下距離皇帝的回歸還不到三天，消息沒來得及傳到遠方，前來觀禮的人隻怕還會更多。

    但即便如此，此刻擁擠在廣場上的閑人看客，也達到了十萬之巨，一時間當真是人聲鼎沸、響徹雲霄。為了避免鬧出亂子，一隊隊緊急出動的士兵手持戰斧和長矛，竭力維持著廣場上紊亂的秩序。小販推著裝滿飲料、水果和糕點的小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叫賣。幾個宮廷仆役聲嘶力竭地站在宮門口高聲吼叫，宣布皇帝即將出來亮相，要求臣民保持肅靜，但卻總是被浪潮般的嘈雜聲所淹沒，幾乎沒有被人注意。

    在鼎沸的噪音之中，直到看見了代表皇帝和皇後的華麗儀仗，廣場上的人們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為了在典禮上展示身為皇者的威風，文德嗣不僅戴著造型誇張的五彩羽毛頭冠，還穿了燦爛的金色絲綢袍子，披上了鮮豔的白毛滾邊深紅色大氅，手裏握著一根鑲嵌了巨大人造水晶的華麗權杖，在烈日下流光溢彩。但盡管如此，隻要仔細分辨的話，就能很明顯地看出，跟四年前征服墨西哥高原、擊敗西班牙“白魔鬼”之時的意氣風發相比，此時的文德嗣顯得憔悴和老成了許多，發鬢也出現了幾縷銀絲。不過，他的雙眼卻是依然跟四年前一樣炯炯有神、堅定有力，洋溢著無比的信心和興奮，滿臉的容光煥發。

    而在文德嗣皇帝的身邊，同樣穿上了印第安風格節日盛裝的瑪卡皇後，卻仿佛還跟四年前一樣靚麗貌美。那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上，戴著用神聖的綠羽毛和黃金、珍珠做成的繁複冠冕，兩串巨大閃亮的黃金耳環，一直垂落到她的肩胛處。一襲白色絲綢製成的束腰長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一串絢麗的寶石項鏈掛在她的胸前，每一顆寶石都有鴿蛋大小。此時，雖然身處於十萬人的圍觀之下，瑪卡皇後卻仰起天鵝般修長的脖子，不管不顧地始終凝視著自己的丈夫，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洋溢著無法掩飾的熱烈情感。

    作為被凝視的對象，文德嗣皇帝自然不會感受不到妻子充滿愛意的注視，並且在心中對此感到非常滿意。因此，在露台邊沿亮相之後，他先是牽著瑪卡皇後的纖手，讓她到鋪設了獸皮的禦座坐下。

    然後，文德嗣才施施然地轉身走到露台的欄杆旁邊，正對著臨時架設好的麥克風，向著台下廣場中的人們舉起了權杖：“……親愛的人民們啊！我，你們的皇帝，終於又從神的國度回來啦！”

    對此，廣場上的人們先是寂靜了片刻，隨即便是再次瘋狂地跳躍拍掌，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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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墨西哥城皇宮的後院裏，王秋和他的同事們，卻根本無暇去典禮現場看熱鬧，而是忙著通過時空門{蟲洞}搬運貨物——把古代美洲時空這邊在近幾年裏積攢的名貴木材、動物毛皮、金銀珠寶等“土特產”傳送回現代世界，再從現代時空往這邊輸送金屬工具、糖果烈酒、肥皂鏡子、日用化工品和農業機械等等美洲帝國無法自行生產的玩意兒，就如同他們當年在太平洋畔的希望港所做的事情一樣。

    為了配合他們的轉運工作，整個宮廷幾乎都被動員了起來。除去維持典禮現場秩序的必要人員之外，其餘的宮女、仆役和衛兵，都暫時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來到這邊幫忙。好似螞蟻搬家一般，把這幾年帝國陸續積攢的木料、毛皮、金銀、寶石和玉石，從皇宮倉庫裏運出來，交給這些護送皇帝歸來的“神人”們運走。然後再把“神人”們送來的“天界貨物”一批批搬回皇宮倉庫儲藏起來，一時間如流水般絡繹不絕。

    所以，自從“連接天界的大門”{蟲洞}重新開啟以來，這樣接連不斷的雙向轉運工作，已經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從事搬運工作的土著仆役、宮女和衛兵們，全都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辛苦，反倒認為自己能夠為神明服務，實在是一件莫大的榮耀。尤其是當那一箱箱速溶咖啡、精美糖果、衛生巾和一匹匹鮮豔光滑的絲綢，被從“天界”丟過來之後，凡是經手搬運的土著人，全都在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差不多四年的時光流逝之後，當初穿越者們輸入中美洲印第安文明世界的各種瓷器、玻璃器皿和小五金工具，倒是大半還能繼續使用，但那些肥皂、火柴、牙膏、糖果之類的食物和日用品，還有一些治療頭痛腦熱和傷口消炎的常備藥品，卻早已被土著消耗得差不多了，偏偏以他們剛剛走出石器時代的可悲生產力技術水平，不要說自行仿製生產這些現代工業品了，甚至搞不出可以勉強湊合的代用之物！

    雖然在這四年空窗期裏，還有馬主任這位穿越者和一大堆各類機械、圖紙和資料書籍，被留在了墨西哥高原上。但是，僅僅憑著他一個人和一群知識水平接近文盲狀態的印第安土著，想要攀科技樹實在是艱難至極——哪怕留下了再多的資料和書籍，可是基本上隻有他一個人看得懂，想要攀科技樹談何容易？

    這四年來，馬主任在墨西哥高原上打理朝政、日理萬機之餘，利用空閑時間領導印第安各部落土著人攀科技樹的全部成果，主要有以下幾項：首先是隻能用來擦屁股的粗糙草紙——想要做出能夠寫字的紙張，還有待進一步改進工藝；其次是口味非常糟糕的劣質蒸餾酒，除了夠烈之外幾乎一無是處；然後是既不透明也不均勻的“彩色花斑”原始玻璃器皿，大概可以趕得上地中海東岸腓尼基人那些小玻璃作坊在公元前的工藝水平；此外還有最原始版本的土化肥和堆肥技術，前後琢磨試驗了兩年才算掌握得馬馬虎虎；接下來是最成功的簡易水泥——全靠這玩意兒，墨西哥城才蓋得這麽快，僅僅用了四年就已經初具雛形。

    再接下來……再接下來就沒有了，冶鐵、鍛造、燒瓷器等等科技樹一律沒能點亮。至於特斯科科湖麵上出現的歐式木板船，也是靠著之前戰鬥中俘獲的西班牙木匠，才鼓搗了出來，雖然比美洲土著的獨木舟確實要大一些，但是如果按照現代標準，也不過是區區十噸左右的小船而已。

    而高產紅薯和土豆的脫毒技術，還有現代轉基因玉米和小麥種子，這些跟農業生產息息相關，卻又技術含量超高的玩意兒，馬主任這個外行更是兩眼一抹黑，連摸索都不知道該如何摸索。更何況作為一個政府的最高管理者，他的日常事務也很繁重，不可能整天跟美洲土著的文盲工匠混在一起，把太多的精力和時間用在研發技術上，能夠在這四年裏研發出上述一係列“技術產品”，就已經稱得上是突飛猛進了。

    虧得這四年來整個墨西哥高原都還算太平，沒有嚴重的叛亂內戰，也沒有大規模的外敵入侵，否則馬主任這個“美洲帝國宰相”，恐怕連鼓搗上述那幾個“技術研發項目”的空閑都不會有。

    然而，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無論是全球各地的哪個民族哪個國度，都有著這樣如出一轍的天性。那些印第安女人在習慣了舒適的現代衛生巾之後，又哪裏還受得了過去的破布條和草木灰？在習慣了劃火柴點爐灶之後，又哪裏還能習慣昔日的打火石？而印第安男人在喝慣了燒酒、啤酒和汽水之後，多半也不會還看得上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泛著酸味的口嚼玉米酒……過去的四年裏，類似這樣的抱怨，在搬遷到墨西哥穀地的墨西哥城居民之中，已經醞釀了許久，隻是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不得不繼續苦熬下去。

    幸好，現在眾神終於再一次回歸，重新帶來了“天界的貨物”，而他們這些凡人也終於苦盡甘來啦！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喝上二鍋頭和果汁汽水，吃上水果糖、曲奇餅和豆沙餡月餅，家裏的女人也再一次有了衛生巾可以用，皇宮裏的這些仆役侍衛們就愈發精神振奮，搬運起東西來也愈發有勁兒了……

    但他們都萬萬想不到的是，這恐怕已經是他們在有生之年裏，能夠見到的最後一批“天界貨物”了。

    在開開心心地享受完這一批現代世界工業品之後，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更多的了——而原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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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主任，很遺憾，我這裏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需要立刻通知您。”

    望著這些年來在美洲帝國養尊處優，肚子明顯地愈加發福，整個人都在向球狀發展的馬主任，剛剛跨越時空傳送過來本次交易的最後一批現代工業品，正一邊休息一邊等著宮中仆役把東西運走的王秋，伸手撓了撓頭發對他說道，“……根據我們的初步測定，這一次，這個蟲洞兩邊時間流逝的速度差異比上一回更大，達到了一比三十。更要命的是，這個差異不是說這邊為三十，現代時空為一；而且是恰恰相反，這邊為一，現代時空為三十！古代世界時間的流速是現代世界的三十倍！也就是說，我們在這邊的美洲帝國待上一天，那邊現代時空就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考慮到大多數蟲洞的平均壽命，再扣掉舉辦這場慶典之前已經過去了的三天時間，我們恐怕最多隻能在這裏再待上一天到兩天，就不得不帶著您一起撤退了……”

    “……因為本次穿越異位麵的剩餘時間實在太短暫，而時空門出口附近的這一片地區，上次又早已勘探得差不多了。所以，上麵也沒有給我們安排什麽科考任務，隻要把您接回去，就算是完事了。”

    元氣蘿莉蔡蓉緊跟著開口補充說道，“……主任，不知您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呢？”

    “……隻剩下一兩天了啊……這麽一點兒時間，還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辦不成呢……”

    身材變得比過去更加圓胖的馬主任，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政府檔案和賬冊的交接估計是來不及了，隻能讓咱們那位文德嗣陛下自己去慢慢清點和核對了。我個人的私事倒是已經處理完了，在這裏攢下的私人莊園、封地和財產，這兩天已經全都分給了六個老婆和十一個孩子，告別的酒宴也喝過了……”

    “……等等……我沒聽錯吧？六個老婆和十一個孩子？領導，你也太威猛了……不，是太腐敗了吧？”

    經常是嘴巴動得比腦子更快的元氣蘿莉蔡蓉聞言，不由得瞬間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並且在下一刻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才四年時間，居然就以權謀私到了這等地步，都弄得妻妾成群開後宮了？！！”

    馬主任對此的反應則是翻了個白眼，“……拜托，蔡蓉小朋友，我還沒指責你們當年做事馬虎，把我丟在這個蠻荒世界的罪過，你居然倒好意思來數落我了？！當你們在現代世界吹著空調吃著冰淇淋玩著電腦遊戲看著肥皂劇和電影大片的時候，我在這邊又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不給自己找點兒樂趣消遣一番，又怎麽熬的下去？而這一切說到底又是誰害得？你給我摸一下自己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更何況，這個國家又不是你們的，即使是這個國家的主人，那位文德嗣皇帝站到我麵前，我也敢拍著胸口說自己問心無愧。當他不在這裏的時候，我可是煞費苦心、兢兢業業地打理了四年朝政，教導了他老婆那麽多政治權謀，給他蓋了這麽一座稱得上氣派的都城，還挖出了好幾處金礦和銀礦的礦坑——雖然這幾年攢下的金銀庫存，都在剛才被王秋你們幾個運走了，但是日後的金銀礦產，可就都歸他所有了啊！

    臨到最後，我還把這樣一個興旺穩定的國家拱手奉還給他，隻是在期間享用了這麽點兒女人和財富而已，他文德嗣若是還好意思跟我計較，那就簡直是變成《半夜雞叫》裏的周扒皮了！”

    ——額，領導您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麵對馬主任這番振振有詞的歪理邪說，王秋一時間思維淩亂，深感無語，隻得有些生硬地岔開了話題，“……咳咳，主任，那麽，您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回去？臨行前要不要跟文德嗣學長打個招呼？”

    “……嗯，那個……我看還是不打攪他了，留下一張便條悄悄告辭就好，免得臨別之際徒增傷感。”

    剛才還滔滔不絕、振振有詞噴口水的馬主任，聞言卻一下子啞了嗓子，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如此惆悵地歎息道，同時轉身環顧了一眼四周的宮廷院落，“……雖然在過去的四年裏，每一天都恨不得立刻跨過蟲洞，逃離這個世界，但真到了要走的時候，嘿嘿！我這心裏……還真有那麽點兒空落落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