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狼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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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的春末夏初,楊進寶的牲口群遭遇了野狼前所未有的襲擊,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大狼災完全是老金的疏忽跟馬二愣的失職引起的。

    老金太累,睡著了,馬二楞直知道跟小蕊快活,忘記了添火。

    狼群來的時候做足了充分的準備,這是一支戰無不勝的野狼軍團,有組織有紀律,分工明確,各盡職守。

    為首的是一條雄壯的大公狼,它是娘娘山狼群的野狼王。

    野狼王身材高大,長得跟一頭毛驢子差不多,耳朵尖尖,嘴巴長長,一身烏黃的金毛,眼睛裏散發出銳利的光芒,此刻,端坐在對麵的山頭上,指揮若定。

    它是非常聰明的,早就安排放哨狼探明了底細,知道山道上過來一支牲口群隊伍,足足幾百頭大牲口,十多車家禽,還有數不清的禽蛋,足以讓它們飽餐一頓。

    放哨狼已經尾隨這支隊伍好久了,發現他們進入葫蘆口,趕緊搖著尾巴回來跟狼王報信。

    野狼王一聲悶吼,將五十多條狼分為了兩隊,左右包抄,浩浩蕩蕩殺了過來。

    它們毫無阻擋,身體好比一條條魅影,越過小溪,穿過叢林,跳過山澗,成群結隊進去了狹窄的山穀。

    來到穀口的位置,哪兒的火堆已經熄滅,隻剩下一團沒有燃盡的炭火。

    它們毫不猶豫跳過炭火,一點點向著不遠處的牲口群靠近。

    第一個發現不妙的,是朱二寡婦。

    這一晚,偏趕上朱二嫂吃壞了肚子,半夜被一泡屎憋醒了,女人提著褲子起來拉屎。

    找個隱蔽的草叢,朱二寡婦腰帶一解,褲子一拉,向下一蹲,身下就傳來劈裏啪啦的爆響。

    女人氣運丹田,眼往上看,勁兒向下使,先運行一個小周天,再運行了一個大周天,陰陽二氣調和,一股汙濁之氣向下遊走……那坨臭粑粑就落在了身後的草地上。

    拉得正歡,忽然不好了,感到屁股後麵癢癢,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靠近了她的身體。

    回身一瞅,她還以為是一條狗。

    “娘隔壁的!誰家的狗?跟在老娘的後麵吃屎?”

    狼走千裏吃肉,狗走千裏吃屎,她覺得那就是一條吃屎狗。

    狼還納悶呢,心說:誰家的娘們,隨地大小便,一點也不講究衛生?

    她後麵黃黃的一坨是啥?咋還有股子爆蔥花的味道?

    起初,狼還以為是蔥花餅,伸出舌頭嚐了嚐,哇……它差點吐了。根本不是蔥花餅,而是米田共……。

    狼後退兩步,晃晃腦袋,覺得味道不怎麽好。

    再仔細一瞅,臥槽!這娘們後麵好白,兩個屁股蛋好像兩輪圓圓的明月?不會是倆貼餅子吧?

    正在野狼欣賞朱二嫂後背的時候,偏偏女人放了個屁:噗嗤……咚——!

    那聲音驚天動地,飛沙走石,狼嚇得後退一步,暗叫一聲:不好,娘的!這女人的後麵咋還背著大炮?她還用炮崩我哩……。

    先下手為強,給你一口!於是,野狼嗷一嗓子,直奔女人的屁股啃了下去。

    “啊——!”暗夜裏,朱二嫂發出一聲慘叫,吭哧!女人後麵的肉被野狼叼走一塊,三口兩口吞了下去。

    “狼!狼啊!狼來了——!”女人竭斯底裏呼喊起來。

    她終於瞅清楚了,狼眼跟狗眼是不一樣的。

    暗夜裏狗眼會放光,狼眼也會放光,但是狼的眼睛放出的是綠光,狗眼放出的是藍光。

    朱二嫂也顧不得疼痛了,屁屁也不擦,提上褲子就跑,嗖!一腦袋紮帳篷裏去了,鑽進被窩,半天沒爬起來。

    女人這麽一喊,老金首先睜開了眼,仔細一瞅,頭上打個霹靂,嚇得渾身顫抖。

    隻見漫山遍野都是狼,哪兒都是狼影,哪兒都是野狼撲擊的畫麵。狼們衝進葫蘆口,就是一陣瘋狂的殺戮,大屠殺終於開始了……。

    首先是第一批狼,撲向了雞鴨鵝的籠子,好多雞鴨的腦袋都在籠子外麵,隻一口,那些腦袋就不見了,進去了狼嘴巴,隻剩下翅膀亂撲閃。

    一股股鮮血從鐵籠裏汩汩流下,剩下的家禽一瞅不好,紛紛驚叫:“嘎嘎嘎……。”

    “咕咕咕……。”

    “咯咯噠,咯咯噠……。”

    籠子被關死,狼們進不去,於是紛紛向著鐵籠撞擊,將馬車跟牛車撞得叮叮咣咣響。

    然後是第二批,撲向了豬群跟羊群。

    無數的狼影憤然躍起,從半空中落進豬群羊群,然後瘋狂撕咬。

    幾頭大肥豬的肚子很快被狼牙撕裂開來,腸子跟心肝脾胃紛紛流一地,狼們就叼上腸子,一口氣拖出老遠,大口大口吞咽。

    有的豬被咬傷了屁股,有的豬被咬斷了腿,有的豬耳朵被狼咬沒了。豬們的慘叫聲立刻傳來,慘不忍睹。

    有幾隻狼撲向的是羊群,直奔羊脖子就咬。可羊沒有豬那麽好欺負,前蹄一蹦躂,利用犄角跟狼搏鬥。

    犄角穿透狼的皮毛,狼的慘叫聲也不斷傳來。

    第三批狼撲向的是牲口群,撕咬的是奶牛,驢群跟馬群。

    這些東西是龐然大物,不好對付,狼們同樣紛紛躍起,跳上牲口的後背,在騾馬的後背跟屁股上一陣陣瘋咬。

    牲口群遭殃了,刺痛傳來,讓它們驚慌失措,如臨大敵。

    騾子跟牛全都驚了,在山穀裏撒開蹄子亂跑亂竄。

    有的騾馬為了躲避襲擊,揚起四蹄跟狼搏鬥,兩條狼被蹄子踢中,從半空中落在地上,被摔得骨斷筋折。

    牲口群瘋了,狼群也瘋了,一時間山穀裏熙熙攘攘,場麵無法控製。

    旁邊的幾處火堆早就熄滅,隻剩下了火紅的炭火,炭火根本無法阻止狼群的靠近。

    不知道多少家禽被拖走,不知道多少牛羊被咬傷,不知道多少騾馬被撕裂,呼嚎聲響徹一片,吵鬧聲也響徹一邊。

    縱然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處,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明其一端。

    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情景,老金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渾身顫抖,毛發倒豎。

    “狼……打狼!打狼啊!大家快起來,保護牲口啊!”這時候,他才想起提醒那些寡婦們跟狼搏鬥。

    寡婦們早就醒了,可全都嚇得不輕,好多女人緊緊抱成一團,縮在一起嚇尿,褲子都濕了。

    這可是shā rén不眨眼的狼群啊?怎麽搏鬥?除非不想活了。

    那就咬唄,反正這些牲口是楊進寶的,保命要緊。

    女人們隻知道尖叫,躲閃,尋找地方躲藏,誰也不敢跟狼群正麵交鋒。

    老金一個激靈爬起來,抄起手裏的割穀刀,隻好一個人衝進狼群,左劈右砍。

    可狼太多了,根本殺不散,反而越來越多,其中一條狼嘴巴一張,一聲呼嘯,咬上了老金手裏的割穀刀,死死不鬆口,將割穀刀咬得咯吱咯吱作響,滿嘴流血。

    老金光顧著跟狼奪刀,沒有防備,被後麵一條狼突襲,狼牙在他的肩膀上合攏。

    “啊——!”男人發出一聲慘叫。

    “金哥——!”第一個跳起來的女人是麥花嫂,麥花瞅到男人被狼襲,怒從心頭起,抄起一根木棍撲過去,跟男人並肩作戰。

    “麥花!老金!”春桃的鬥誌也被激發起來,女人同樣抄起一把鐮刀殺進狼群,跟這對夫妻靠攏在一起。

    兩個女人奮不顧身,後麵的女人們終於恍然大悟。怕狼是不行的,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就是跟狼拚鬥,狹路相逢勇者勝!

    好多寡婦們從迷茫中驚醒,紛紛加入了打狼的行動。

    “大家背靠背,靠在一起!靠在一起狼就找不到地方下口了!”慌亂中,老金趕緊給大家提醒。

    “快呀!大家撿柴火,把燃燒的柴火抓手裏當wǔ qì,這樣狼就不敢咬人了!”春桃也提醒到。

    於是,七八個寡婦一組,紛紛撿起燃燒的木柴,圍作一團,背靠背挨在了一起。

    老金跟春桃這個辦法不錯,至少可以減少人的傷亡,目前也顧不得牲口了。

    狼群在人群的外麵徘徊,紛紛撲擊,但幾次撲擊都失敗了。

    剛剛撲過去,就被寡婦們手裏燃燒的木棍打中腦殼,它們隻好夾著尾巴退了回來。

    那些木棍上紅呼呼的,淨是火炭,火炭敲擊過來將狼毛燒著,一股焦糊的味道直衝鼻孔。

    七八條狼將人群困住,剩下的狼依然在牲口群裏繼續屠殺。

    好多牲口跑出去沒多遠,就被狼咬中後背,足足將狼拖出去老遠。無論怎麽蹦躂,狼在後背上也不肯鬆口。

    直到這頭牲口被拖死累死,倒在地上,其他的狼群才一撲而上,紛紛撕咬吞咽。

    地上哪兒都是血,半空中彌漫著血腥跟殺戮的味道。哪兒都是牲口的死屍,哪兒都是被咬得殘缺不全的牛羊,哪兒都是牲口毛亂飛,整個山穀成為了屠宰的戰場。

    老金一邊哭一邊嚎:“牲口!我們的牲口啊!進寶,我對不起啊!”

    男人淚流滿麵,抄起割穀刀還想衝向狼群,卻被麥花跟春桃死死拉上了。

    “金哥,別魯莽啊!牲口沒了咱們可以再養,人沒了,就啥都沒了!”

    “我怎麽對得起進寶!怎麽對得起他啊!”男人疼得要死要活,直跺腳。

    老金這邊一嚎,將不遠處的馬二楞跟小蕊驚醒了。

    這對狗男女睜開眼,仔細瞅了瞅,覺得不對勁。

    “大家這是咋了?”馬二愣子問。

    “他們好像在集體跳舞,狂歡!”小蕊揉揉眼睛回答。

    他倆沒敢跑過去,因為根本沒穿衣服,全光著呢……剛才三更半夜,衣服脫得那麽急,天知道扔哪兒去了,找也找不到。

    馬二愣子剛要站起來,小蕊忽然尖叫一聲:“你別動!!”

    “咋了?”二愣子問。

    “你站不起來,因為你的後麵……有條狼,在按著你的……肩膀。”小蕊說。

    女人都要嚇死了,瞧得清清楚楚,其中一條狼就在馬二楞的背後,狼的兩隻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狼腦袋就在他的腦瓜頂上。

    那條狼很大,嘴巴張開,血糊糊的舌頭吐出老長,呼呼喘著粗氣,哈喇子已經滴答在了馬二楞的頭發上。

    當時,隻要馬二楞一動,狼嘴巴會毫不猶豫將他的頭顱咬穿。

    咬斷他的脖子也不是問題。

    馬二楞也預感到了不妙:媽的!我說腦袋上咋熱乎乎的?原來是狼嘴巴在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