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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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你的腳看起來沒事了?”

    許承龍一時還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計策,卻見季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站了起來。

    “嗯?”季羌自己也愣了一下,忙試著一走,還真的沒那麽疼痛了!季羌細細一看,左腳的淤腫明顯消了許多,隻是右腳看上去也有些青腫,大概是被許承龍按壓了太久的緣故。

    “你可真是……”季羌看著大為好轉的傷腳,忽然兩眼放光,臉上滿是欣喜:“若是周朝有你這樣的能人異士輔佐,或許還能恢複生機!”

    許承龍啞然失笑,周王朝早已日暮西山,他又哪有什麽本事可以起死回生呢!忽然間,許承龍心頭一動,道:“王姬若是信的過我的話,不如由你在前麵開路?”

    許承龍看著季羌,季羌也看著許承龍:“如果遇上龐煖,還請王姬折斷枝頭以為信號!”許承龍說著,隨手折下了一根路邊枝頭的細枝,捏在手心裏把玩起來。

    “好!”季羌一咬牙,當即選了往北的岔道走了下去。心裏卻是莫名的安心,因為她知道許承龍就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跟著。

    “他會保護我的!”季羌默默給自己打氣,隱約間聽見許承龍在她身後細聲嘀咕:“這個龐煖看起來應當不是個壞人。”

    季羌沒走多久,忽然一驚,前麵一段開闊的地方,龐煖正帶著一隊人侯在那裏。

    “說龐煖,龐煖那小子還真在這條路上!”季羌心裏不免暗自叫苦,一把折下身邊的一根樹枝,笑嘻嘻地走了過去:“龐大將軍你好,我們家先生已經從另一條道,下山了!”

    這句話倒是季羌的即興發揮。

    “哦?看來天意如此。”龐煖一拍手:“我不會為難姑娘。”

    在他身後,眾人已經讓開了一條道。季羌一皺眉,嘟囔道:“看來真如先生所說,你這人說話算數,倒也不算太壞。”

    前麵都如許承龍所料,他有那麽多人布在這山頭之上,不管他們選哪條道,龐煖必定在前麵等著他們,隻要許承龍尚未跟他碰麵,單是季羌一個人的話,他應該不會下殺手。

    “喂,小姑娘,我大哥答應不殺你,可沒說讓兄弟們也放過你吧?”一個黑影從人群裏閃了出來,正是那個扛錘的瘦子!

    “呸,龐煖,你說話不算數!”季羌怒目而視。此時,斜月未落,旭日已升,天邊一抹紅暈,更讓威風凜凜的小公主顯得別致動人。

    “我哪句話食言了?”龐煖少有地微微一笑。

    “你說見到許承龍你就殺了他……”季羌說著,自己先是一愣,這龐煖可沒說遇到自己就放了我呀?季羌當即沉住氣,麵色一冷:“所以你該放了我!”

    這毫無邏輯可言的話語,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出了她的慌張。但龐煖卻不點破,依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先前沒承諾過要放你,隻是說我自己不會為難你。雖然你現在遇到了危險,但我也沒承諾要救你吧?”

    “你……你想怎麽樣?”季羌不免心頭一寒,那瘦子已經仍下了那柄駭人的大錘,壞笑著走過來了。

    “你贏了,我許承龍在這裏。”小道那頭,斷枝之下,站著的不正是許承龍麽。

    “很好。”龐煖放心了。

    “若是你們分道而行,她能活下去。”龐煖看著許承龍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淡淡地說道。

    “這我知道。”這份冷靜許承龍自己都難以相信,“你會保護我的!”這句話將像一道魔咒,激起了他的鬥誌。

    龐煖抓過一片飄落的樹葉,揉在手心,用力一捏,道:“你堂堂男子,居然讓女人在前麵探路……”

    “我知道你不會殺她。”不等他說完,許承龍搶先答道。

    “不錯,但是在你認輸之前,她免不了要留下來。”

    “是啊,我輸了。”

    “那拿命來吧。”

    兩人一問一答,似乎生死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遊戲而已。

    “現在我們是一比一打成平手,如果你要這樣取我性命,我也無話可說,你動手吧。”許承龍攤開雙手,擺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龐煖一揮手,頓時天空飄散起無數枯葉的碎片,那雙手已熟練地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季羌看在眼裏,急罵道:“龐煖,你無恥!”

    噌的一聲,劍已出鞘。龐煖看也沒看季羌,對著許承龍問道:“似乎你不服氣?”

    “論智謀和武藝,一對一,你確實不如我。”許承龍特意加重了語氣,危難時刻,隻有兵行險招了!

    “好自信,我就中你一次激將之計。說吧,下一局,你要出什麽題?”龐煖將本來已經抽出的半截的長劍又推回到了劍匣之內。

    那邊季羌聽龐煖說完這句話,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還有回旋的餘地。

    “比力氣。”許承龍話音一落,季羌一口氣尚未吐完,頓時一嗆,胸口翻滾,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整個人都懵了。

    “哈哈哈……”本來一片寂靜,全神聆聽的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咱們既然是為了九鼎而起,那麽誰的力氣大誰搬走,這不是很自然的麽?”許承龍卻不以為意。

    “好,不過有言在先,既然你對比力氣有信心,那麽具體的比試內容由我定。”龐煖一拍手,大表讚同,忽然抬手一拉,拖起許承龍就走:“走!我們去那邊的樹林裏!”

    “我的意思是在這裏就能比……”許承龍開始有些慌亂了,急道:“我們比誰能舉起重物……或者比誰能拉動十輛馬車?要麽比誰跑的快……”

    許承龍一大堆提議還沒說完,已經被龐煖一把拽進了樹林裏。他提議比力氣什麽的,無非是想利用杠杠原理、或者運用滑輪什麽的以巧取勝,但是龐煖根本不聽他說!

    林間的晨風,開始輕輕的吹了起來,季羌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心裏不免想起之前乳娘為她此番出行作的占卜:“下坎上離,水火不濟。若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

    季羌摸著手腕上係著的白狐手鏈,口中默默禱告:“祝君勇武得勝,凱旋而歸!”

    晨光昭華,盈盈而立。瘦高個兒看著這晨風中的可人兒,在如狼似虎般的環伺下,虔誠禱告,不免自慚形穢。

    之前聽許承龍說了那一連串的比試項目,看來他對比力氣倒是很有信心?不過看龐煖跟放風箏一樣拉著他飄進了林子裏,這許承龍又完全不像是孔武有力的樣子。

    季羌一會兒寬慰著自己,一會兒又憂心忡忡,卻久久不見許承龍出來。徒然間,林中一下飛出好幾隻受驚的小鳥,季羌頓時想衝進去一看究竟。

    邊上的瘦高個兒冷笑道:“這是男人之間的比試,難道你是信不過他?”

    季羌隻是木然不語,現在她哪裏還有什麽心情跟他爭辯。這世間如果有辦法可以讓時間變長的話,那就是等待了。這種無力的等待,讓現在的每一刻都顯得那麽漫長。

    幸好這個等待實際消耗的時間並不長,就在季羌糾結的這會兒功夫,那兩個人已經一前一後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許承龍有些沮喪,龐煖卻是興高采烈。

    “小妮子,嘿嘿!看來你那相好的,已經是輸了。”瘦高個兒越發開心了。

    要是在往常,季羌肯定要罵上一句:“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之類的話。不過,現在隻有滿滿一汪清澈的淚水在她眼眶裏轉悠,這裏或許隻有她一個人還在報著一線希望,他,許承龍沒有輸!

    龐煖來到了眾人麵前,很快又恢複了一臉肅穆。龐煖雙手一舉,大家都知道他這是要宣布比試的結果了,全部屏氣凝神,四下裏頓時一片寂靜。

    “我和許兄鬥力的結果是。”龐煖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一字一字地朗聲說道:“他贏了!”

    “啊……”眾人一陣喧囂,不可能吧?自從他們追隨龐煖以來,他可是未嚐一敗啊!

    “許承龍?”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許承龍也看到了季羌眼裏閃爍著的晶瑩的光。

    “嗯。”許承龍還是那種落魄的樣子,低聲應了一下。

    “你就這麽想去死嗎?贏了你擺一副死相?你知道嗎?你知道人家擔心死了嗎?嗚嗚……”汩汩的淚水,已然決堤而出了。

    “別……別哭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哄我!”

    “……哦!”許承龍會錯了意,忙道:“是我不對,你別哭了好嗎?”

    季羌一愣,噗哧一笑:“我說你之前一副悲戚的樣子哄騙我,沒讓你……”說到這裏,兩人臉上都是微微一紅。季羌再也說不下去了,隻得轉口說道:“許承龍,沒想到你這麽能耐,鬥智鬥力全都不落下風。”

    “哎……”許承龍隻是搖頭歎氣。

    “怎麽?贏的很驚險?還是?”季羌問到這裏,不禁緊張地上下打量起許承龍,難道他是受了什麽嚴重的內傷?

    “確實,隻是差了那麽點距離……”許承龍捏起兩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大概也就兩、三厘米的樣子。

    “你,你們比劍了?”季羌一臉驚異,明明現在已經有了結果,許承龍也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她的心卻又再一次跳的厲害起來。

    “哦,不不不……是一場很文雅的比賽……”

    “到底比了什麽?”季羌一時倒是真想不出來他們比了什麽。

    “我說了,你不許笑。”

    “嗯?”季羌突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我們比誰尿的遠,結果是我稍微贏了那麽一點點……”

    “噗……”季羌撐紅了的臉,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大聲笑了出來,突然她好奇地一回頭,看向龐煖,後麵龐煖也正愣愣地看向她這邊。

    季羌心頭一動,忙問許承龍道:“既然你贏了,為什麽還沒精打采的?”

    “哎……表麵上是我贏了,但是那方麵我卻輸了。”

    “嗯?”

    “就是……那個……我還是個處男……”

    “處男?”

    “就是還沒跟女孩子……所以尿的遠些!”許承龍說到這裏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了,啪啪啪?sex?恐怕這麽說出來她問的更多吧?

    “哦……”季羌卻善解人意又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

    季羌弄明白了輸贏的大致原因,尾隨而來的鶡冠老者和叫舞兒的少女還沒明白其中的緣由。

    鶡冠老者首先奇道:“若不是擔心貿然跟進去會被煖兒發現,還真該進去瞧瞧!”

    “祖師爺爺常說鶡冠伯伯悟陰陽縱橫之術,參儒道名法之學,又擅長兵家克敵製勝之謀略,是天下唯一可與我墨家匹敵的人物。隻是如今教出來的徒兒卻不敵這樣一個無名小子,嘖嘖……”舞兒雖然也不明就裏,不過所幸是她贏了這局,不免砸吧著嘴,搖頭晃腦地點評了一番。

    “嗬嗬,大同之道,殊途同歸。墨家乃世之顯學,田俅子本是務實之人,如今卻收了你這樣的關門弟子。”鶡冠老者撫須一笑,道:“我看你跟墨家之學格格不入,不如也同我學道如何?”

    “不行不行,棄墨者之道,乃舍本逐末之舉。舞兒以墨為姓,矢誌不移。”她自稱墨舞,一邊連連搖手,一邊狡黠地一笑:“鶡冠伯伯要是有興致,我們還可以再拿這個許承龍打打賭?”

    “那倒也是有趣!”鶡冠老者看著許承龍所去的方向,不禁眉頭一動,停下腳步,對墨舞說道:“不過前麵是采薇宗的所在,我們還是在外麵靜觀其變吧!”

    墨舞順著鶡冠老者的目光,就見一道清影閃入遠處一片桃林之中,點頭道:“難怪此人有如此本領,一路跟隨而來,竟然連龐煖都未能發覺他。”

    鶡冠老者見她神色微動,不覺撫須一笑:“隻怕他不是煖兒對手,倒是舞兒的對手嘞!”

    墨舞眉頭一蹙,忽而容顏舒展:“真看不出來,他竟然也是個女孩兒?”

    鶡冠老者哈哈一笑:“是了,當今世上單論武藝能與舞兒一比的,大概隻有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