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老婦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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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完這一句話,孟寒似乎意識到了失態,悻悻的又坐了下去,許久都沒有說話,仿佛時間在此刻凝固了一般,隻有孟寒腦海滾蕩浮沉,往日的回憶又是湧現。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微妙,孟寒不知道眼前的老婦人究竟是如何知曉自己的出身,他雖然自報家門姓甚名誰,卻一直沒有說過自家親族任何人的名諱,而這老婦人卻是從何而知他爺爺父親的名號,這一時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與你祖父孟嚐聖是故交,認識他的時候,你爹孟軻還隻是半大的孩子呢!”老婦人笑著說。



    孟寒看著老婦人言談神色之間,不像假話,更是從其眼神中讀到了一抹真摯,但他卻沒有接話,等著老婦人的後話。



    “五十年前,那時我隻是雙十年華,因為年少,不甘整日置身閨中,有一日趁著家人不備,偷偷地從hòu mén逃出,仗著家族傳下來的些許本事,想出去遊曆一番,想見識一下大千世界。”



    這一說,直從天黑說到天明,孟寒卻是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聽著,特別是聽到老婦人說到他爺爺與父親孩童之時的事情,神情都是專注,生怕一不留神,遺落些什麽?



    原來,這老婦人名叫施華蔻,原是出身東土七國之一燕國一座小城許昌都,施家也是當地的世族,家財萬貫,底蘊深厚,家族傳承數百年中也傳有修行的法門,門中也常有修士出入,可謂是樹大跟深冠葉密,一時也是風光無限,顯耀非凡。



    年輕之時的老婦人施華蔻,在避開了家族的人追尋,穿過許昌城外伏牛山脈,隨後她仗有著不俗的修為,開始遊曆天下,期間她走過大大小小百座州城,見識過諸地許多風土人情。



    有一日,施華蔻不知為何突然被家族的仇家給跟上了,對方人多勢眾,她雖有一身超凡的修為,卻也雙拳難敵四手,根本無法敵得過仇家。



    幾度交手,施華蔻這時候已經深受重傷,幾次三番差點慘遭毒手,最後一次,若不是遇到孟寒的爺爺孟嚐聖遊方天下,他出手相助,施華蔻可就在數十年前已經香香玉殞,自然便也就沒了今日客悅來客棧老板娘了。



    之後,孟嚐聖將施華蔻領回了老家金陵城,親手為其運法煉丹療傷,不出半年,施華蔻的傷勢終於完全康複,隨後她又在孟家停留了半個月。



    不久之後,有一天施家有門客前來尋找施華蔻,奉家主之命,要請她回到家族,隻是這時候的施華蔻早就對孟嚐聖暗許芳心,自是不願回歸家族。



    這時候卻聽施家門客恭敬行禮,抱拳敬道:“家主有命,務必請少主回門,否則全族便有滅頂之災。”



    隻是一心為情,又加上年輕氣盛叛逆的施華蔻,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又在孟家滯留了半個月,這才在孟嚐聖的勸說下,終於啟程回家。



    



    正所謂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回家之後的施華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敢相信黎家居然將她全門族斬殺殆盡,一個不剩,最後在牆上留下一句話,婚期不嫁,取其全族之命。



    就這樣許昌施家一夜之間被東土黎家全給殺了,血流成河,永遠消失在了燕國的國土上,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過施家,沒有存在過一樣。



    遭受至親族人慘死的變故,施華蔻一夜之間頭發全白,就好像老了八十歲,昨日還是年華少女,今時就化作了年邁半百的老樞。



    為了報仇,施華蔻幾經輾轉,千裏迢迢來到西漠青嵐城開了一家客棧,一來勉強糊口,二來是為了掩藏身份,苦命修煉,以此等待報仇的時機。



    而這一等就是五十年,光陰荏苒,如水而逝,施華蔻苦心經營,隱姓埋名,如今偶遇故人子孫,這才吐露身份。



    二人話說了許久,事情了解清晰,論清了遠近親疏,二人竟一時無話可說,目光對視,良久不在說話。



    孟寒心中波瀾驚蕩,回想起沉藏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一副副熟悉音容笑貌,一場場溫暖和馨的情景…直到最後,眼神中充斥著血色,煞氣滔天,就連放在木桌的雙手,握拳緊緊,發出咯吱吱的清響!



    “又是黎家,又是黎家,黎天這些血債統統都要算在你的頭上,血債血還!”



    施華蔻似乎也感覺到孟寒眼神間的變化,一股逼人的寒意襲來,心大驚,猛地伸手去拍孟寒,生怕孟寒因仇恨就此墮入魔道,殺生鬼道。



    “孟小……兄弟”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施華蔻突然意識到這樣的稱呼極是不妥,因為她的輩分是與孟寒的爺爺孟嚐聖平輩,古人最重視長幼尊卑,輩分有序。



    論清楚了輩分,這稱呼自然便不可亂了,否則傳出去,可就要貽笑大方,落人笑柄。



    “孟寒,你怎麽了!”施華蔻一時也是略有急色,隨後見到擺擺手示意無事,這才放下懸著心,歎息了一聲,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聽到這一聲勸慰,孟寒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清秀的臉上噙著一抹陰冷,語氣森冷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有些事可以跟著時間流逝,但事情留下的痛苦仇恨,不會因此減少!”



    說到最後,孟寒的聲音就愈加平靜,但愈是平靜,卻更透著一股森森的殺意,憎恨仇怨就更加濃烈,堪比九天。



    “即便你可以放下,但我絕不可以,我的爺爺親人都不會放下,血流成河,到底是個怎樣的情形,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刻在腦子裏的一樣,無法磨滅!”



    說罷,孟寒緩緩地站起身,神色肅穆,轉身出了客悅來的店門,來至大街前,看著人行來往,期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上至修道修士,官家豪商,下至織席販履販夫走卒,凡人百姓,一時間孟寒感觸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