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青青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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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疾馳而行的火車停了下來。

    韓雨白出了車站,此時正是中午。明耀的陽光刺痛著他的眼睛,但他卻很享受。在火車上三天,他仿佛過了三年一般。

    1937年的香港是一個華洋共居的城市,大批的難民,權貴為了躲避戰亂逃到了香港,因為他們知道這裏是英國人殖民地,英國人對於中日關係始終保持中立,而他們也將香港視為最後的樂土!

    韓雨白看著這縱橫交錯的街道,來來往往接踵而至的人群,他們其中有中國人還有外國人,可是這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對於初來乍到的他,這些人仿佛是那麽的冷漠。韓雨白漫無目的的順著路走著,他想他的家人,想那個性格柔弱的妹妹,更想秦珍這個另他朝思夢想念念不忘的女人。

    “打倒日本,複我河山!全國一心,保家衛國!”

    “打倒日本,複我河山!全國一心,保家衛國!”

    這響徹雲表的聲音將韓雨白從思念中拉了回來,他轉過頭看去,就看到一群學生裝扮的男男女女,為首的是個戴著學生帽子的男子,他拿著不知什麽材料做的喇叭,單拳緊握一邊嘶聲竭力喊著一邊回頭看著眾人,如此一直反複。“打倒日本,複我河山!全國一心,保家衛國!”韓雨白被這慷慨激昂的呐喊感染了,他不由的攥緊了拳頭。看著這群渾身散發著熱血的學生們從自己身旁走了過去,他已然沉浸在這種狀態,一掃剛才的陰霾。他覺得自己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激蕩的心情久久也不能平靜。前方將士在奮勇殺敵,眼前的學生都尚有如此愛國之心,自己怎麽可以默默無聞什麽都不做,他突然有了想參軍的想法,他想上戰場去與日本鬼子搏殺,哪怕流盡自己的血!

    天漸漸黑了,韓雨白找了個普通的旅館住了下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出去吃飯,順便買些紙和筆給家裏寫信。夜晚的香港燈火通明,五彩繽紛,讓韓雨白深深的陶醉其中。而街道上依舊人頭攢動,隻是沒有了白天的匆忙。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韓雨白不停的看著倆頭的商鋪,好不容易看到有個牌子寫著“文房四寶”,可惜門卻關了。於是繼續朝前走去,遠遠的他便看到了一處燈紅酒綠的地方,那裏的人進進出出,還有人在門口專門迎接,好不熱鬧。韓雨白抬頭望去便看到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組成的幾個字,碧雲酒吧。對於酒吧韓雨白感到好奇,他眼裏的酒吧就是飯店一樣,可是他從碧雲酒吧門外向內看去,才發現大有不同。韓雨白頓時來了興趣,邁著步子就向裏麵走去。剛一進碧雲酒吧,韓雨白就看到裏麵座位皆滿,一個服務生尊敬對韓雨白說:“先生一個人嗎?”韓雨白點了點頭。接著服務生便把韓雨白帶到了吧台位置安置他坐下,韓雨白好奇的打量著周圍,酒吧內男女各各衣冠楚楚光鮮亮麗,時不時發出陣陣笑聲,中間空地上還有幾對中年男女在跳舞。“先生請問您喝點什麽?”服務生問道。韓雨白頓了頓:“隨便給我來一杯吧,我馬上就走。”了解了這個碧雲酒吧後,韓雨白也沒有了興致。但一想自己什麽都不買就出去多不好意思,於是叫隨便上了一杯酒。很快服務生就將一個精致的酒杯放在韓雨白麵前說道:“先生您的威士忌,請慢用。”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轉身離開。

    韓雨白哪裏知道什麽是威士忌,他輕輕的拿起酒杯放到唇邊喝了一小口。就感到一股嗆辣的煙熏味,還帶著些獨特的海水味。韓雨白麵色發苦,心道這酒怎麽比在舅舅家喝的洋酒還難喝。“呦,第一次喝酒啊?”韓雨白抬頭看向說話的人,隻見是一個衣著鮮豔年輕靚麗的女孩。女孩說完便直接坐在韓雨白跟前小聲對他說道:“幫幫我,後麵有人一直在追我。”韓雨白轉頭向門口看去,果然看到幾個人來勢洶洶不停的在尋找什麽。韓雨白忙問服務生道:“你們這兒有沒有後門?”服務生說道:“先生您好,後門在那兒呢。”說著給韓雨白指了指。韓雨白趕忙從兜裏掏錢付了帳,拉起女孩就朝後門跑去。而酒吧內一直找人的那幾個人看到韓雨白和女孩朝後門跑了,也是追了上來。韓雨白拉著女孩邊跑邊問道:“他們為什麽要追你?”女孩猶豫了一下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跑著跑著就聽見女孩啊呀的一聲,便坐在了地上,韓雨白忙蹲下來問道:“你怎麽了?”女孩捂著腳裸對著韓雨白痛苦的說道:“腳歪了,哎,你別動,疼..”韓雨白剛生伸出手碰到她的的腳,就聽到女孩喊疼,連忙將手伸了回來。這怎麽辦,後麵還有好幾個人在追,自己總不能將她丟在這兒,隻能這樣了韓雨白想著便直接蹲了下來對女孩說道:“上來,我背你。”女孩麵漏疑色的問道:“你行嗎?”“別廢話了,快上來,一會兒被他們追上了。”此時女孩也不在囉嗦了直接爬到了韓雨白的背上。“抱緊了。”韓雨白安頓道。倆人又是跑了半天,看到後麵再沒有人追上來才停下。韓雨白雙手托著膝蓋氣喘籲籲,這一跑把韓雨白可累的夠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對女孩說道:“小姐,你真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追你嗎?”女孩搖了搖頭,笑嘻嘻的對著韓雨白說:“今天謝謝你啦,我叫沈青,草色青青的青,你呢?”韓雨白站直了長出了口氣道:“我叫韓雨白。”說完韓雨白便轉身就要走。沈青見了忙叫道:“哎,你走了我怎麽辦,我的腳都受傷了!”韓雨白轉過頭說道:“你現在已經安全了,走慢一點也是可以回家的,我還有事要辦,再見。”並不是韓雨白冷漠,而是韓雨白深知出門在外要小心謹慎,眼前之人雖然是個姑娘,但是從剛才的接觸來看,他覺得這個姑娘不簡單,因為普通老百姓怎麽會有人追殺,其次這姑娘沒有那種害怕的感覺,韓雨白感覺到她更多的是興奮,這就讓韓雨白感到很奇怪,所以他並不想過多的接觸沈青。

    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沈青哇哇大哭了起來,韓雨白轉過身無可奈何看著她。“我救了你,你怎麽還賴上我了。”韓雨白無奈的說道。接著韓雨白又說:“這樣吧,我送你回家,行了吧?”沈青看到韓雨白回來了,哭聲漸漸變低了,聽到韓雨白說要送自己回家,頓時臉色發苦,隨即對著韓雨白說道:“我沒有家了。”韓雨白一愣,忙問道:“那你家人,你爹娘呢?”隻見沈青說:“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爹娶了個小老婆就不要了我。”說罷沈青臉色一變有些傷心的說道。韓雨白見狀帶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提到了你的傷心事,這樣吧,天色晚了,我在附近旅店住著,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和我湊合一晚,明日再做打算。”沈青頓時破涕為笑連忙點頭。

    韓雨白順便買了筆紙,帶著沈青就回到了自己住的旅店。沈青見韓雨白住在這種地方,皺著眉頭道:“這什麽地兒啊,破破爛爛的!”韓雨白苦笑著看著她,房間卻是不怎麽樣,但是也算簡單幹淨。於是他笑著說:“有地方住就不錯了,好了,你睡床上,我打地鋪,我還要給家裏寫信,你要是瞌睡了就去睡吧。”不等沈青回答他便坐在了椅子上攤開紙,拿出筆寫了起來。沈青輕哼一聲就坐在了床上搖頭晃腦的打量韓雨白,心裏卻想著韓雨白這個人年紀不大,心腸卻挺好,長得也算陽光秀氣。

    韓雨白信中寫到自己已經平安來到了香港,亦說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叫二老照顧好身體,還問道自己走後的情況,日本人有沒有為難韓府,等等。寫完後將信合上,他突然想到了秦珍,心裏不由的多了份想念於是攤開紙繼續給秦珍寫了一封信。

    “日色變得慢了,車,馬,郵件都慢,珍兒,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看到這封信,我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了,不要為我難過,我在路上除了想你以外,別的事皆不難過的。我不得不隻身一人遠赴香港,此時正是深夜,我非常想你,你要等著我,我一定很快就回來娶你。”落款韓雨白。將倆封信寫完後韓雨白才伸開手臂,舒展了一下筋骨準備睡覺。

    沈青早已睡著,發出輕微的鼾聲。韓雨白找了一塊墊子鋪在了地上,將自己的白色西裝外套蓋在了身上,頭枕著雙手想了一會兒便酣然入夢。韓雨白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與秦珍結婚的場景,秦珍穿著一身紅色的婚服帶著鳳冠,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情似水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