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探古洞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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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閉目的風伊踱步前行,靈敏的感知發散四周,已然失去了其他三個小夥伴的身形氣息,除了朦朦朧朧什麽也感受不到。走著走著,猛然感知一亮,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呈現的是一片荒原,明月高懸,四周漆黑寧寂。探首望去,遠處有一片大山,風神腿邁開,眨眼已至山前,就見:山若臥龍、匍匐綿延,龍首高聳、如劍指天,山有一洞、似龍張口,洞泛幽光、仿佛龍口含珠。



    毋庸置疑,風伊隨機降臨的場景就是授師口中所說的“古洞探險”。



    四下張望,竟未見他人。“莫非這個場景僅我一人?”略一沉吟,風伊不作他想,閃身進入洞中。



    洞內四壁鑲嵌有夜明珠,大小不一,光華各異,風伊心想這場景果然真實生動,若非提前得知,怕是誰也想不到會是幻境。腳尖輕點,從牆上挑下一枚渾圓透亮的夜明珠拿在手上,風伊打起精神,縱身前行。



    洞內甬道曲折,越往裏越窄,光亮也越來越弱,幸賴風伊耳聰目明,加之有夜明珠照亮,一路行來小心謹慎,也並未遇到什麽麻煩。



    走了有近一刻鍾,風伊驟然停下腳步,隻見眼前僅剩半身大小的洞口,口後空曠廣闊、難見其邊,踢下腳邊石塊,不聞墜地之聲。



    “一路上沒有什麽危險,也未曾發現其他分支,出口僅為一洞,站之如臨深淵,四麵無風,難道要縱身躍下?除非是達到大宗師,內府溝通天地,自身幾乎圓滿,方可禦氣行空,否則就是父親親至也不敢說平安落地。”風伊暗暗思量,否定了前行之路,不作他想返身而回,一路上更是細細摸索查探,仍未見到隱洞或機關,恍惚間又至洞口明珠處。



    “難道不再此洞之中?”借著光亮向外遠眺,荒原灰暗,不見他人。心下幾番計較均無所用,隻得返身再探一遍洞內通道,依然無果!



    此時風伊發髻已濕,汗流浹背,忽而仰天長嘯,體內真氣高速運轉,大步邁出,在群山之間飛奔。



    “混蛋!”再次回到洞口,風伊顯然已經失了分寸,氣喘噓噓,焦躁異常。縱然博覽群書、機智無雙,但畢竟年少氣盛、少經世事,而今孤身一個、四下無聲、無路可去,不免血氣翻湧、心浮氣躁:“此地莫非是一處絕境,僅我一人運道不昌,降臨此處,並要絕於此處?!”



    越想越急,越想越氣,隻恨不得立刻現出個敵人拚殺一場。眼看著雙目赤紅、奔波一宿的風伊就忍不住結束此次試練,體內一股真氣突然加快運行,驚醒了近乎瘋魔的靈智。



    深吸一口氣,風伊閉目盤膝,坐於夜明珠環繞之下,口中默誦:身若冰晶,天塌不驚。相間若餘,神怡氣靜……



    運行十二周天冰晶訣,平複了慌亂的氣息和躁動的真氣,風伊緩緩睜開雙目:授師既然信誓旦旦,想來皇家供奉堂的宗師級高手一定探察過此處場景,並在經曆了古洞後發現了殘宮。冷靜下來想想此地遍布可疑:



    “其一,洞內狹長,前後可聞,為顧我安危,隨行高手一定不會離我太遠。而我已經是後天圓滿,除非是先天級別的大宗師高手隨行,否則絕難不被我發現。”



    “其二,近五十學子同往,絕不可能派遣五十名大宗師高手相隨,確定場景僅有三處,按授師的意思還希望我們在場景中互相幫助、攜手對敵,此處卻僅我一人,概率之低令人驚奇。”



    “其三,按照當下南方武林的正常晉升時間段,三歲習武、十二為生、十八為士、三十為師。這次回來明顯能感覺到大家紛紛登臨武士境界,而我若非這兩年煉獄苦修、淬體重塑,也不可能在十六歲達成武師大圓滿。換而言之,這三個試練場景針對的應該是大多數武士、武生級別的學子。”



    “綜上所述,要麽我進入了一個同樣是古洞、卻從未被發現過的場景;要麽此時我身處的應該是場景中的另一個幻陣之中。”風伊細細分析、探尋可能,打定主意後右手並指如刀,左臂虛空平伸,手刀猛然揮擊而下、斬中左臂。



    “啪!”頭頂夜明珠一齊破碎,整個周身環境一暗,就見身處一件臥房內,而自身正平躺於床榻之上,床頭有兩支熄滅的黃燭,餘煙嫋嫋,略一吸氣,風伊連忙掩住口鼻,起身出屋而去。



    出走臥房,是一道走廊,風伊運轉體內真氣,感覺筋肉酸軟、真氣匱乏,知道是機體受了黃燭mí xiāng的幻境影響,扶牆而走,緩緩回複自身氣力。



    還未走出幾步,遠處傳來打鬥之聲,伴隨著隱隱約約的一個女子的呼喝聲。風伊停下腳步,原地迅速坐下,調理內息、運轉真氣。



    運轉三大周天,回複了小半體力,風伊顧不上其他,提氣縱身而去,避身於牆邊,卻見前方空室,殘破異常,勉強看出是一座待客的大廳,地上還散布著一些蒲團。



    大廳中央爭鬥著的是一長發女子,手持寶劍,跳躍刺擊,而她的對手是……一個手握大斧的牛頭怪?!



    “不是小楠,”風伊心下一定,再看對麵又是一驚:“上古妖族?”隻見牛頭怪身高接近一丈,下身著殘破戰裙,赤腳,身後有一牛尾,光著上身,鼓著堅實的肌肉和虯龍般的青筋,頸上是一個碩大的牛頭,兩支牛角還斷了一支,右手持一把大斧。



    “姑娘且堅持住,某來助你!”眼看女子雲鬢散亂,險象環生,隻能靠靈活的身法閃避牛頭怪的斧殺,來不及多想,風伊跳將出來,一步踏出,已至戰團。



    利用前衝的慣性轉身出腿,腿鞭抽擊在牛頭怪背脊之上,如戰場擂鼓,發出“咚”的一聲炸響。



    牛頭怪猝不及防被踢了個趔趄,風伊則被反震之力彈出老遠。



    “天啊!真是皮糙肉厚。”風伊趕忙雙手搓腿,即使煉體大成、後天圓滿也暗自發麻,“這牛頭怪的皮肉筋骨怎麽練得?後天武師根本無法破防啊!”



    “是風兄,風兄且退,這牛頭怪一身皮肉堪比精鋼,他的弱點應該在麵部的眼耳口鼻。”風伊的出其不意也不是沒有作用,至少牛頭怪被“偷襲”後身形失態,女子乘機抽身而出戰團,跑到牆邊暗暗喘氣回息。



    “哦,是她,玉家女。”女子的喊聲引起了風伊注意,倒是看清了女子麵容,正是坐在自己身後的玉家玉燁。



    “哞!”不給風伊打招呼的機會,體形龐大的牛頭怪以不相符的速度轉身,高叫著揮動大斧朝風伊衝刺而來。



    “風兄快退,不要被近身,我們嚐試遠程攻擊。”伊人的話並沒有奏效,雖然用冰晶訣冷靜下來,但有敵在前,風伊哪有不宣泄一下情緒的道理?



    沉著觀察牛頭怪的行進路線,弓身衝去,臨近接觸陡然一個後仰鐵板橋,躲過了牛頭怪的大斧橫掃,隻見此時風伊身形倒立,以手撐地,雙臂微曲,兩腿縮於胸前,趁著牛頭怪揮動落空、不及回斧,雙臂伸直用力,以手擊地,借著反震之力張開身體,蜷曲雙腿猛然蹬踏而出,正中牛頭怪下巴,這一腳勢大力沉,手、肘、背、腰、膝一氣五重力,行進中的牛頭怪不下千斤,竟被硬生生蹬離地!看得玉燁瞠目結舌。



    風伊順勢下落,減緩蹬踏後的反震之力,兩腳尤自發麻,不及他想,雙臂抱頭,彎背弓脊落地,複張開背脊、順勢彈起,兩腳點地,身形如箭離弦,直衝頭嗡嗡響的牛頭怪而去。此時的牛頭怪身形向上、離地而起,風伊抓住對方未反應過來的時機,右腿蹬出,腳尖內收,以腳後跟正中牛頭怪麵門,當時鼻骨碎裂,血湧而出。



    電光火石間,風伊雙腿回收踏地,弓膝蓄力,身體傾斜,猛然挺身而出,右臂直揮,如潛龍出淵、白虹貫日,正中牛頭怪雙目之間眉心處,登時指骨斷裂、血灑右拳;而牛頭怪轟然落地,重傷昏迷。



    “這……”不過三息時間,場上形勢大變,玉燁看得目瞪口呆、無法語言。



    “玉姑娘,若是無礙的話,請上前來,以劍刺目,結果了他。”蹬、踏、衝、跳,極短時間內的使用身體,風伊縱然是重鑄過的身體也有點招架不住,杵在原地回複氣力。



    聽到話語回過神來的玉燁,看著對麵長身而立、雙腿卻不住發抖的風伊,深吸一口氣,挺身上前,兩手握劍,刺向牛頭怪之眼,劍鋒直透頭骨。牛頭怪大叫一聲,彈身而起又重重落地,徹底沒了生息。



    看著遠遠持劍躲開的女子,劍是神鋒,人是靈秀,風伊藏不住心中歡喜,低聲道:“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兒。”待確定再無變故,便盤膝坐地,運功回複氣息,先是運轉冰晶訣清明神智、修複身體,後運轉風神腿回複真氣,此時有人在旁守護,便放心地一連運轉四十九周天。



    不知多久後,恢複全身力氣的風伊長身而起,看著佳人側身而立,身材高挑、背脊平滑、兩腿修長有力,散亂的秀發簡單紮了個辮子隨意落在身後。



    感到風伊起身,玉燁也回過神來,整理過的儀容分外大方,就這麽直盯盯地看著風伊,似乎要看出朵花兒來。



    “玉姑娘,莫非是未曾見過俊俏郎君否?”風伊嬉笑著打趣。



    隻見此女麵上紅暈一閃而過,正身抱拳行禮:“多謝風兄救命之恩!”說罷走進跟前,不避嫌拉起風伊右手,又自拿出一方手帕,說:“此地乃是試練幻境,wǔ qì雖有同往,療傷藥卻是沒有,隻能簡單包紮一下。呀?風兄的手已經止血了?”



    “嗯呢,不過是小傷,不礙事。”風伊沒有撒謊,同寒潭煉體的傷比起來確實是小傷。



    但伊人並不認同:“好在此處是幻境,若是現實中一定要以保命為主,殺敵為次,兩敗俱傷不是良策,若突然再有敵人出現可如何是好?”



    “凡我武者當有不畏艱難困苦之心,激流勇進,置生死於度外,這牛頭怪怎麽也有武師的水準,短時間拿不下我們就被動了。如今我以傷換命,難道不是大大的劃算嗎?啊哈哈!”



    西北苦寒、異族林立,在西北的漢人首先想到的是保存自身、保存家族、保證家族傳承,今日聽到這迥異於所知的武道理論,玉燁竟感觸良多:“難怪中原神州高人輩出,果然不是我這小地方來的人可比的。”



    感歎好了話鋒又是一轉:“不過風兄,此怪於我等無有深仇大恨,若是能以身法遠離,何必苦苦相搏?”



    風伊自然無法說出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才這般大動幹戈,隻得說:“姑娘就是這樣謝恩人的?倒像是娘親似的,處處擔心,事事嘮叨,讓人不勝其擾,每每想到都不敢歸家。”



    玉燁聽到這玩笑之言,正色道:“今後但凡有事,隻要不違背我玉燁處事原則、不觸犯家族利益,風兄但有所喚,燁子無有不應。”



    “你確定什麽都可以?”受不了對方的嚴肅,風伊壞壞一笑。



    “風兄莫要戲耍燁子,今日所見方知風兄不過是喜歡把高深的戰鬥天份隱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罷了。”玉燁鄭重其事地說。



    “什麽?你這話要是讓小楠聽到,非吐槽死你不可!”風伊聳聳肩。



    “小楠應該是與風兄青梅竹馬的雨楠姑娘吧,不過吐槽是什麽意思?”



    看著對方好學的神情,風伊也是無力說什麽了,趕忙轉移話題,至於為什麽從小嘴裏盡蹦出些別人聞所未聞的詞語,風伊自己也不清楚。“對了,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怎麽和牛頭怪交上手的?見到其他人了嗎?”



    接下來玉燁講了自己的經曆,同樣是落在一座山前,山洞口同樣鑲有夜明珠,不同的是,玉燁一時“貪心”企圖將所有的夜明珠都扣下來帶走,在扣取的時候不小心弄碎了一枚,於是就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榻上……聽到這裏的風伊死的心都有了,心底想的是:“所以這古洞其實根本不是什麽鍛煉人在孤獨無助下的承受能力,而是搞破壞麽?”



    “之後我就沿著風兄來時的走廊一路走到這個大廳,遇到了這個牛頭怪,他的斧頭很是古怪,每次揮動都能帶起一道旋風,將人卷在其中,我數次想縱身跳開沒能成功就是這個緣故。”風伊聽得煞有其事。



    “之後就是風兄出現,大顯神威,救小女子於水火。”玉燁也打趣了下對方,“倒是不曾看到其他人。”



    風伊略一沉吟“此然如此,想來要麽是其他人不曾分到此場景、要麽是在古洞就棄權了。”



    “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臥房和走廊?”玉燁問。



    “幾率不大,想來對武士來說煉身不如煉心,估計滅了牛頭怪後麵或者就是一馬平川,或者就是非我等所能力敵了。”風伊順著思路說下去。



    “前路未卜,我們還是盡力而行吧。”



    “那麽我們接下來一起吧,好不容易到了這裏,去看看前麵會有什麽。”風伊提議道。



    “固所願也。”女子淺淺一笑,同風伊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