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二百七十九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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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一轉眼就已經十七了!
離婚期越近,夏雪兒便愈加的平靜,內心真正到了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的境地。
或許在上次與蘇祁相見之後,內心是有悸動、有感知的,可卻沒有不甘,沒有奢望過能夠與其廝守一生,嫁了便是嫁了,即便不愛。
這一世,自己終究還是負了他!
她要蘇祁好好地活下去,帶著她的希望活下去,那麽首先身為希望本源的她便要好好的活著,她相信鬼神,卻不相信生不能在一起的有"qing ren"死後能夠長相廝守,若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她一遍遍的囑咐自己:心,不能死,否則,人也就死了。
好在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隨她進宮的五個丫頭如今都已回到了她的身邊,隻看幾人大不同前的舉止,便知她們吃了不少的苦頭,好在是都平安無恙了的。
桂嬤嬤不愧是跟了母親一輩子的老人了,威嚴魄力應有具有,才回府不到半月便將一切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該清掃的清掃,該修繕的修繕,偌大個安國侯府全然沒了早前死氣沉沉的荒涼樣貌,現如今就等著三小姐成婚之後將老爺夫人們迎回府了。
江南趙家也已經來人了,大姨母、二舅母、三舅、三舅母以及幾個表姐妹都來了,隻不過他們這一行人並沒有進城,而是直接住進了西郊的蘭園裏,那倒也清淨,不被打擾。
隻是安國侯府上下現今仍在獄中,皇帝的意思是待二人成婚之後才會放人,因此這婚禮自是參加不了的了,夏家的家產雖未被收沒,可時間倉促,想必嫁妝也是未能準備齊全的。
外祖想得周到,早早的便令人備下了給外孫女的嫁妝,如今已盡數由三舅他們帶了上來,提前三日以王妃母家的名義抬進了齊王府中。
夏雪兒看過桂嬤嬤送進宮裏來的嫁妝單子,成衣、布料、玉石珠寶、金銀首飾、名貴藥材、膳食補品……隻箱子便裝了六十六個,取六六大順之意,當真算得上是十裏紅妝!
夏雪兒將手中一長排的禮單折合好後遞予了桂嬤嬤,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嬤嬤,這份恩情太重了。”她有些承受不住。
桂嬤嬤從後握住了夏雪兒的雙肩,輕輕的揉捏著,也不怪她覺得惶恐,就是她活了這把年紀的人,起初在看見那六十六個大紅禮箱時也是嚇了一跳的!
說實話,就是趙家自己嫁女兒,嫁妝怕也不過如此耳耳,更何況是夏雪兒這麽一個外孫女!
可是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是趙老太爺的一番苦心,王府中的女人不止夏雪兒一個,她雖是正妃,可卻算是新人,年紀又小,難免會被當做軟柿子給欺負了。
“小姐莫要有心裏負擔,老太爺這也是疼愛您的緣故,總不想您受人欺負了。”
夏雪兒將頭往後枕在座椅的軟靠之上,閉了眼睛養神,任由桂嬤嬤替她揉捏著肩膀放鬆,思緒卻已經飛遠了。
外祖對她的寵愛實在是太盛了,不論是在登仙樓一事上還是現如今成婚一事上,這樣的嫁妝送進王府,日後還有誰是敢輕視了她?就算是孫貴妃再不喜歡她怕也是要給她幾分薄麵的!
夏雪兒自是知道外祖的一片苦心,也知道自己進入王府之後將要麵對是一個什麽樣的生活環境,隻是她心中早有了決斷,隻打算做個閑適散漫的喝茶看戲之人,從不想介入其中。
“婉表姐來了麽?”
她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桂嬤嬤便覺心裏些難受。
趙婉清本也是個好女孩,溫柔善良、相貌出眾、蕙質蘭心,可就是不知怎麽,這婚事卻是多有變故,遲遲定不下來。
早先鍾情於二少爺,耽擱了幾年,之後和慕容家的少爺訂了親,卻又在離婚期隻有一個月的時候不知是何緣故給推遲了,隨後竟直接退了婚!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遭遇這樣的變故終究是一種莫大的打擊,又怎麽還有心思來祝願別人婚姻幸福呢?
“表小姐心情不佳,太夫人怕她車馬勞頓之下傷了身子,便給拘在自己身邊了。”實則怕也是不忍心讓她觸景傷情吧!
夏雪兒聽了此話之後,心情便更加沉重起來。
想必嬤嬤說的也隻是托詞罷了!追根究底,婉表姐恐怕是在與慕容澤韜的婚事上怨了她了。
終究也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出走之後去了絕殺殿,恐怕慕容澤韜也就不會改變了心誌了。
她這一生,欠下的人情太多了,不知何時才能還清,犯下的罪孽更深了,也不知如何才能償盡!
桂嬤嬤見她眉間皺了皺,又歎了口氣,隻當她是姐妹情深,既擔憂表小姐的身子又覺得遺憾罷了,便也就開口安慰了幾句,好在她是聽得進去勸的人。
正說著話,宮女進來通報,說是尚衣局的公公送東西過來了。桂嬤嬤扶著夏雪兒起了身,替她順了順秀發及衣裙,又在主位上端坐好,這才請了人進來。
還是上次來過的黃公公,進來之後先是行了禮,一臉獻媚的笑。
“黃公公請坐。”
夏雪兒話音一落便有宮女搬來了矮凳,又上了茶,黃公公謝了禮,雙手接過茶杯捧在手心,這才沾了椅子邊坐下。
“明日便是成婚之日了,奴才們緊趕慢趕算的是趕上了!您看看,可還滿意?”
黃公公話音一落,便有公公低頭彎腰將鳳冠獻到了她的麵前,夏雪兒隻是應付性的看了一眼,鳳冠以黃金做托,珍珠、瑪瑙、寶石鑲於其上,的確很是華麗,光彩奪目,隻不過所嫁非人,便也不覺得有多高興了。
“尚衣局的手藝,精致華美自是無可挑剔的,公公辛苦了。”
翠竹送黃公公出去時給了賞錢,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屋裏夏雪兒卻是讓冬梅幾人將放在眼前的鳳冠收了起來,幾人雖還沒看夠,可也是依吩咐收進了裏間,都知道小姐心情不佳,因此也就沒再繼續打擾,辦完事便退了出去。
屋裏就剩夏雪兒一人,她起身做到了桌案前,自己磨了墨、鋪了紙,提起筆,卻不知該寫些什麽,墨汁順著筆尖滴下,在紙上慢慢暈開來,像淚珠,卻並不清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