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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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侯府門口,夏青玄領了家人已經等候多時了,直到齊王府的馬車到了近前這才齊齊的跪了下去。

    “老臣攜家眷於此恭候齊王與王妃,王爺王妃萬福!”

    夏雪兒聽見車外傳來父親的聲音,忙挑了簾子看出去,見長輩們都跪著,心中驚了一跳,忙下了馬車快步走至跪著的幾人麵前。

    “父親母親這是做什麽,女兒怎能承受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邊說邊彎了腰去扶跪在最前頭的二人,他們卻是不肯起身,夏青玄更是推了女兒的手,一本正經的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多謝王妃厚愛,隻是這禮儀規矩壞不得!”

    夏雪兒聽後無法,她知道父親如此做法是不想貽人口舌,可她身為女兒,哪有讓父母親給自己下跪的道理?!

    於是隻能轉頭看向了沐軒龍,希望他能適當的說句話。沐軒龍也恰巧向她看來,見了她眼神中的請求意味,確實是有些暗自欣喜的,原來她也有求他的時候!

    嘴角勾起了幾分笑意,三兩步走到夏雪兒身旁,也學著她的樣子,彎了腰去扶夏青玄,“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拘泥於禮節,快起來!”

    他說這話時言語謙恭,沒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王爺樣子,不止是母家眾人就是夏雪兒也是暗自吃了一驚的。

    “謝王爺與王妃厚愛!”

    又說了這一句才準備起身,夏雪兒忙去攙扶了母親,一家人這才進了府。

    今日雖是新娘子回門,可齊王畢竟不同於一般人,夏雪兒已經成了皇家的兒媳,自然也是尊貴之軀,進了正堂也是讓她與沐軒龍坐於堂上,一家人都拘著,就像她在月華宮中麵對孫貴妃與皇上一樣,沒有了親情。

    她隻覺得氣氛凝重,尷尬得很!

    雖說是一家人,實則也就隻有正房幾人,姨娘和庶女均是不得到正堂來的。

    夏青玄似乎有事要與沐軒龍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恰巧見女兒狀態不佳,便順水推舟的開口道:“聽雨軒早就打掃幹淨了,一切布置均和從前一樣,若是王妃覺得疲累了也可去歇息一會兒。”

    夏雪兒知道父親的想法,再者也不願意繼續在這兒拘著別人,弄得誰都不舒服,於是便起身向王爺請辭,由母親陪著出去了,夏青玄這也才引了沐軒龍朝書房去。

    屋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院子裏幾棵合歡都開的甚好,丫鬟撐了遮陽傘,夏夫人落後女兒一步,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通往聽雨軒的鋪了雕花石板的甬道上。周圍的景致一點沒變,但似乎又都不一樣了。

    夏雪兒放緩了腳步,卻見母親也是放緩了腳步,總是落後自己半步距離,知道母親是有意為之,於是幹脆後退了一步,與母親並排而立。夏夫人知她心中所想,也就站住腳沒動。

    隻見她半低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聲問了一句:“母親可還當我是女兒?”

    夏夫人聽聞此話之後心裏一愣,正不知該怎麽回答之時,女兒卻是不等她的回答,自言自語道:“母親還是當我隻是您的女兒吧,不要當我是什麽齊王妃。”

    說罷轉了頭過來,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中帶了些請求的問道:“如此可好?”

    夏夫人又是愣了愣,女兒眼神中湧動的波瀾震動了她的內心,她自小就是個孝順的孩子,突然有朝一日讓父母親朝她行禮問安,心中是充滿了愧疚與痛苦的吧!

    伸手去撫上了女兒的臉頰,就像曾經她還在她身邊嬉鬧的時候那樣,眼神中充滿了寵溺。

    她的小不點兒當真是長大了,已經和她一般高了呢!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了娘家的門就成了夫家的人,尋常人家尚且如此,更別說是皇家了!她怎麽能拿王妃當女兒呢?

    夏夫人心中清楚,依照禮製規矩,她不能奢求王妃環在她膝下盡孝道,更不能以母親的姿態站在她的麵前,為人臣與為人母,兩者大相徑庭!

    但她更清楚,此人本就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本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身上不隻流著她的血,更帶著她所有美好的祝願!

    指尖輕輕滑過女兒略顯消瘦的麵頰,眼裏滿是憐愛的說道:“你本就是我的孩子,永遠都是!”

    聽了這話,夏雪兒這才笑了出來,許久不曾這樣發自內心的開心過了。

    想要張開雙臂去擁抱母親,但卻又擔心她看出端倪進而更加擔憂自己,終究還是忍住了,轉而伸手挽住了母親的手臂,像個還未出閣的小孩子一般,笑著說著並肩朝聽雨軒走去。

    隻是,知女莫若母,盡管她掩飾得再好,好的能瞞得過所有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母親那雙亮黑的眼眸!

    夏夫人與心中哀歎一聲,伸手覆上了那隻挽著她臂彎的小手。如她一直擔心的那樣,女兒過得並不快樂!

    不自覺的就想起了蘇祁,也想起了青蔥歲月裏的自己,曾經她也是因為父親的緣故不得已與心愛的人分開,遠嫁到了這繁華帝都之中,好在夏青玄是個長情的人,現如今也算是夫妻和睦、相敬如賓。

    隻希望女兒會有她這樣的好運氣!

    聽雨軒果真一切如舊,就連院子裏那半截一抱粗的木樁也還完好無損的矗立在原處,她還記得,那是她舞劍時差點走火入魔而致使劍氣所傷,之後也有不少人建議她砍了這難看的樹樁,新植一棵樹代替,合歡也好,榕樹也罷,亦或是其他也未曾不可,這是她一直未下定決心坎了它。

    夏夫人看女兒突然停住了腳步,隻看著庭院裏那半截樹樁發呆,她雖不知這其中藏著怎樣的一個故事,但也不想打擾了她,雖然同在京城之中,但是有身份製約著,能回來一次也不容易,不論是觸景傷情亦或是其他,她都願意靜靜地陪在女兒的身邊。

    “二哥曾說過,要從滇南帶回一棵山茶讓我親手植於此處。”

    夏雪兒突然開口,言語中帶了幾分回憶的憂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