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變節者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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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縱然是猛如安布裏家族的士兵,但他們手裏的武器是沒開刃的刀劍,箭袋裏也是空空如也,讓他們拿什麽打?

    兩軍交戰起來,局麵根本就是一麵倒,這一萬精銳之師,豈不是就跟送死沒什麽差別。

    大風在怒吼,大地在哀嚎!

    鮮紅成了這戰場的唯一顏色,麵對四麵八方準備充足的國王屬兵,安布裏士兵瞳孔中充滿了絕望。

    他們本是忠誠的是士兵,是帝國的王牌,此刻卻被自己人屠戮。

    這種死法豈不是作為一名士兵來說最為恥辱的死法。

    此刻,在這斯洛姆城堡下,最為恐怖的,不是刀劍,不是斷臂,不是鮮血。而是——聲音!

    那絕望的萬人哀嚎,震散了九天之上的雲彩,震下了山林深處的落葉。

    再沒有比這更為黑暗的畫麵存在,再沒有比這更為恐怖的哀嚎存在。

    這樣的氣氛,讓遠在城牆上的國王的深深皺起了眉頭。但他有理由這麽殘忍,他有理由這麽血腥。

    一切為了斯洛姆,他這樣安慰自己。

    而這戰場上唯一一個開心的人,就是暗影惡魔。

    他享受極了這樣的哀嚎,在他耳中再沒有比這哀嚎更動聽的聲音。

    他本就是惡魔,他喜歡恐懼、喜歡哀嚎、喜歡絕望,喜歡這世上一切與光明對立的東西。

    所以他快速跑動著身子,每一具死屍的倒下,他都以奇怪的地獄魔法將那屍體存到他的第五第六地獄中去。

    安布裏士兵們死去的亡魂未能脫離他的手掌,在暗影惡魔所過之地,冤魂被他盡數控製。

    他就像是戰場上的收割機,每一具屍體都被他收了起來。

    國王滿意極了,他看到暗影惡魔努力為他積攢死士,他開心極了,心裏僅存的一絲懊悔也隨之煙消雲散。

    作為國王,他目光短淺,他以為斯洛姆憑借暗影惡魔的死士會所向披靡,無敵於天下。

    但他錯了,他不但沒能讓斯洛姆強大,反而斷送了斯洛姆的光榮之路。

    在這場史稱‘變節者之殤’的大屠殺中,斯洛姆的最後一世國王,背負了千古罵名。

    不知內情的文人墨客把他罵的體無完膚。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後話了。

    在長達三天三夜的收集後,暗影惡魔終於是完成了他的曠世之舉。

    斯洛姆首都城堡外,一片蕭瑟。

    地上除了被鮮血染黑的土地,再無其它。

    天空下起了雨,瓢潑大雨!它是否也在哭泣,也在傷心。

    被暗影惡魔牢牢控製住的國王並不知道這些。

    他隻知道在他腦海中隻有仇恨,隻有對背叛者的仇恨。

    他吩咐人把老安布裏用粗壯的鎖鏈綁在十字架上,讓士兵足足打了他三天的鞭子。

    他甚至還去捉了安布裏家族所有的族人,讓他們觀看老安布裏的下場。

    這個帝國的老英雄,這個年老的雄獅,現在豈非就像是一條狗,一條可憐的落水狗。

    士兵打暈了他,又有醫生為他治病療傷,等治好之後,又是新一輪的殘酷刑罰。

    貝恩霍勒,這個老安布裏最小的子嗣,早已哭幹了眼淚。他實在不知道國王為何如此心狠,他實在不知道三天前他的父親還是帝國的英雄,三天後怎麽就會淪落成這樣。

    他還是個孩子,他對一切都不懂,現在這個孩子純白的心靈,重重地畫上了仇恨。

    對國王深深的仇恨。

    國王親自接過旁邊士兵手中的鞭子,用力地向老安布裏抽去。

    老安布裏想大罵,他在心裏早已把國王的所有親屬都詛咒過了一遍,但他如今被暗影惡魔割了舌頭,他實在說不出一句話,他隻能瞪著眼睛,嘴裏‘嗚嗚’亂叫。

    從他的眼神中,國王當然看出了這條老狗嘴中不是什麽好詞。

    他恨,他恨叛徒,這個殘忍的國王要讓所有的王公貴族都看一看,當他的叛徒是個什麽下場!

    所以他回到皇宮後,下了死命令。

    在斯洛姆以及周邊城鎮的所有貴族,兩日後必須來到斯洛姆王國的皇家法庭。

    他要在所有王公貴族麵前,殺了老安布裏,殺了這個自詡為忠誠的老英雄。

    而這些貴族當中,自然包括了塔林國二王子——力丸。

    兩日後。

    力丸出門前特意洗了個澡,換了身新衣服,他將指甲剪得整整齊齊,金黃的頭發也打理的蓬鬆好看。他的嘴邊還掛著一絲莫名的微笑,這個微笑,隻有兩個人能看懂。

    一個是暗影惡魔。

    另一個,就是此時遠在塔林國的大臣,老奴仆賽特斯。

    力丸慢慢走入皇家法庭,他推開門,法庭內已來了不少貴族,他們都戴著高高的帽子,手裏握著名貴的實木拐杖。

    他們的衣服上或金或銀,一件外穿的裘毛皮大衣都夠街上的平民一年賺的錢。

    作為人類的第一帝國,斯洛姆首都的任何東西都高人一等,包括這個金碧輝煌、空間巨大的皇家法庭。

    力丸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他不願被人認出。

    國王正高高坐在法庭台後的中間位置,在他左邊是年老的法官,右邊緊緊挨他坐著的,是暗影惡魔高大的身軀。

    老安布裏赤裸著被綁在左邊的十字架上,頭耷拉著,奄奄一息。

    安布裏家族的近親都像囚犯一樣被押著,他們身穿囚服,腳上鎖著鐵鏈,困在右邊的一個大鐵籠裏。

    老安布裏的幼子——貝恩霍勒倒在母親的懷中,沉沉睡去,這個小孩兒累極了。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鞭打,足足看了三天,那痛苦折磨著這個年幼的孩子,已經快要逼瘋他。

    人群嘈雜著,眾人對老安布裏指指點點,出言喝罵。

    偶有幾個與老安布裏有交情的,也隻能深深低著頭,在這個當口,誰要是敢勸阻國王,無異於找死。

    一個小時後,看人已經到滿了,國王敲了敲木槌:“安靜!”

    於是滿場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國王。

    國王站起身:“在斯洛姆帝國的曆史上,叛徒從來沒有好下場,不論他是伯爵、公爵、還是——”國王頓了頓,目光嘲笑般地望向左邊的老安布裏:“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