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小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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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小凡沒有再吵著要轉院。事實上,直到邢天航出院前,她也隻來了一次。

    那次是和鬱東森夫婦一起來的,十分隆重。勞斯萊斯開到醫院門口,後麵還跟四個人,齊刷刷的黑西裝站在走道上,排場甚是嚇人。

    鬱東森確大病初愈,臉色也不甚好,齊鳳跟在邊上,也是一臉愁容。

    邢天航再躺不下去,捂著傷口強撐起來,又問隔壁床借了椅子,請兩人坐下。

    “天航,不巧這些天趕上小凡爸爸也病了,我們忙著照顧,醫院就來得少了。”齊鳳解釋說。

    “自然是照顧鬱叔叔要緊。”邢天航連忙說,“我沒什麽事,齊教授你們忙,其實都不用掛念我。”

    “怎麽會突然就要手術呢?這裏的醫生也不知水平如何?”齊鳳蹙著眉頭,“現在怎麽說?”

    林輕語倒了水,給三人遞過去,“醫生說沒什麽問題,天航哥哥畢竟年輕,以後多注意調養,恢複得過來的。”

    齊鳳點點頭,朝林輕語風姿雍容地一笑,“輕語這孩子,就是吃得起苦。這些天可辛苦你了。”

    她瞥了一眼床下,邢天航的大拖鞋邊上,放著一雙小小的女式拖鞋。

    “晚上都是你陪夜麽?”齊鳳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

    “我和哥哥輪流的,不過哥哥這幾天忙,我來得多一些。”林輕語回答說。

    “睡在哪?”

    “醫院有借躺椅。”

    “那怎麽行?太辛苦了。”齊鳳瞥了一眼鬱小凡,說:“小凡,怎麽不給天航請個護工呢?老萴èi mèi門鬩瓜袷裁椿埃俊?br />

    鬱小凡“嗯”了一聲,板著臉並不說話。

    三人並沒有呆很久,齊鳳也沒有像上次走時說的,煲了湯啊什麽的帶來,倒是拎了許多珍貴的滋補品,麵miàn jù到采購了些,裝在包裝奢華的盒子裏,體麵地放在床頭。

    邢天航根本不在意這個,他現在仍以流質為主,林輕語每天會燒好他喜歡的湯湯水水帶過來。而醫院裏那又硬又難吃的飯菜,她打回來便自己悶頭吃掉。

    邢天航舍不得,就讓她和自己一起吃,反正每天那麽一大桶,他也吃不掉。

    而晚上,也確實都是林輕語在陪夜。

    她是五年製的醫科,所以雖然鬱小凡已經畢業,但她仍有著最後一個暑假。越江大橋被逼在九月底竣工,林莫言在工地上忙得人仰馬翻,連家都回不去,醫院就更少來。

    林輕語跟齊鳳說是輪流陪,但夜裏幾乎都是她睡在醫院。

    許是白天睡得多了,夜深人靜,邢天航時常睡不著。

    睡不著就起來,就著窗外路燈,靜靜看她。

    她仍是像小貓般,蜷在那張逼厄的躺椅上,占了巴掌大個地方。

    其實小語很美,邢天航這麽覺得。

    她的眼睛長得很好看,大而深邃,眼線也長,就像兩汪深深的潭水,望不見底。

    與眼睛相比,其他五官都顯得很小,皮膚也薄,仔細看去,似乎能看到那白皙脆弱的皮膚下,一根根清晰的毛細血管。

    她卷著小花毯,睡得有些出汗。

    邢天航將她的毯子略微拉開些,又輕輕擦了擦她額上的薄汗。但林輕語卻不肯,換了個姿勢又繼續摟緊了毯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她自小便是這樣,身上不卷個被子,就睡不著,好像很沒有安全感似的。

    智能腕表上的屏幕突然閃了下,是淩晨時分的自動報時。

    邢天航看了一眼,七月二十六日。

    “停下!全都給我停下!”林莫言戴著安全帽在越江大橋的施工現場,氣得哇哇大叫。

    可惜在機器聲隆隆的工地上,他的聲音實在太小,工人們眼裏滿是血絲,卻幹勁十足,肩挑手扛加緊幹活,沒一個人理會他。

    林莫言抓住其中一個,大聲叫道:“全部給我停下!主拱圈養護期沒到,今天不能再施工了!都給我停下!”

    那人一把甩開他,繼續將砂料往土堆裏填。

    土方車開過來,滿鬥的石材準備卸貨。

    林莫言衝上去一看,衝司機就發火了,“圖紙上寫得清清楚楚,我要20號小石,誰讓你運這些過來的?拉回去拉回去!這些根本不能用!”

    司機是個大塊頭,打了赤膊,滿臉橫肉,臉色鐵青。

    他從狹小的駕駛室裏跳下來,操著方言對林莫言吼:“老子已經跑了整整兩天沒合過眼!你跟我說再拉回去?我們隻聽範老大的!他是工頭,你跟他說去!”

    林莫言卷著圖紙在手上狠狠一拍,怒不可遏,“好!我正要找這個玩忽職守的家夥!材料不合要求!工序不規範!你們現在貪工資高,瞎幹蠻幹!到時候要真出了事,後悔都沒地兒找去!”

    一長串的簡易房裏,範洋在第二間。

    後麵一長串的臨時工宿舍,第一間又被太陽直射,所以第二間就留給了他做辦公室。

    盡管隻是個工頭,但與方才那些在大太陽底下,拿汗水性命去換錢的一群工人相比,已然待遇不同,鶴立雞群。

    他是“範老板”,雖然在更高一級的人口中,依舊隻是“小範”。

    範洋四十多歲,長得普普通通。他是本地人,所以晚上收工了可以回家,但因為最近工期趕,工地上不分白天黑夜徹夜施工,他有家也難回。

    丈母娘又恰在這個時候住院開刀,他一次都沒去看過,老婆已經埋怨了好幾回。

    他在那間狹小的簡易房裏,吹著電扇,仍汗流浹背。

    “是,我知道兩個妹夫都去看過媽,但我不是沒辦法嗎?工期緊,我回不來!九月底我完不成,一分錢拿不到!”

    他對著diàn huà那頭在喊,“憑啥醫藥費我們出一半?三個女兒,當然是大家平攤啊……

    二妹家條件不好?笑話我家好就活該我多出錢嗎?……

    不,我不是不孝順,但做人講道理,我掙的都是血汗錢啊!”

    門沒關,林莫言聽到範洋在打diàn huà,但迫在眉睫,他實在顧不上,敲了敲門就衝來。

    範洋看了他一眼,掛了diàn huà,熟練地在臉上擺出一個阿諛的笑容。

    “林設計師,有事找我叫我去您那兒就行了,何必親自過來?這工地上怪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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