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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華醫院是南陽最好的三級甲等之一，就當邢天航在急救室和黑醫生唇槍舌劍的時候，婦科專家門診亦接待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林輕語？”醫生唰唰寫著病曆，頭都沒抬，“頭胎？”

    “嗯。”

    “為什麽不要孩子？”

    “我……”

    “還沒結婚？”醫生大約是見多了，倒是善解人意。

    “嗯。”

    醫生看了她一眼，對方是個十分清秀的女孩子，一直都低垂著頭，看上去倒不像是那種隨便的姑娘。

    醫生有些心軟，現在這些年輕人，未婚先孕早見怪不怪，有的還是小孩子，穿著校服相伴而來，也真叫人無語。

    這個姑娘很為此羞愧，倒也不算無可救藥。

    “b超顯示你是天生輸卵管狹窄，自己曉得麽？”

    “曉得。”

    “曉得的意思，是曉得自己受孕困難，如果這個孩子拿掉，很有可能終身不孕麽？”醫生望著她，出言提醒。

    柏淩終於抬起頭來，語聲有些顫抖，“我知道，但求求你！我不能把他生下來！我有苦衷。”

    “現在知道不能生下來了？當時做個措施，分分鍾的事情！”

    醫生在哪裏都喜歡訓人，尤其對這種屢教不改的年輕人，全然忍不住自己老生常談。

    “是不是仗著自己很難懷孕就放鬆警惕了？我跟你說，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像你們這樣，有了孩子又不珍惜，知道自己多不負責任嗎！

    看看隔壁，喏，就門口有隻大鳥的那個！那是不孕不育門診，那裏的女人求神拜佛想要個孩子都想瘋了！有的已經看了十幾年，除了來我們這兒，還用了不知道多少偏方，幾百萬丟下去，連個水漂都沒有！

    唉，所以怎麽說呢……這人啊，真沒法兒說！”醫生仍在絮絮叨叨。

    柏淩有些著急，懇求說道，“醫生，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拜托你幫我拿掉它，我不能生這個孩子！我哪怕一輩子沒有孩子，也不能生這個孩子！”

    “行！無痛是吧？簽個字，跟我來吧！”醫生最後看了她一眼，爽快說道。

    柏淩最後的印象是自己躺在手術台上，頭頂上無影燈亮得刺眼，有冰冷液體從左手流入身體。

    對不起，我的孩子。

    她輕輕閉上眼睛。

    無痛人流確實一點感覺都沒有，等柏淩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環境清幽的單人病房中。

    護士們穿著粉色的衣服，窗台上還插了一**花，一點都不像冷森的病房。

    周豔棠欣喜地說：“淩淩，你醒了？”

    柏淩一下坐起來，臉色大變：“媽，你怎麽來了！孩子呢？是不是還在？”

    周豔棠歎了口氣，將枕頭墊在她後腰上，溫柔勸說：“淩淩怎麽又做啥事呢？媽媽不是跟你說了嗎，人流傷身體，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有我們柏家的血脈，把他生下來，媽媽來想辦法！”

    柏淩失望地向後一靠，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過是打了麻藥，又再次醒來而已。

    她望著自己的母親，冷笑說：“想辦法？爸爸的辦法就是一聲令下，讓全市所有的醫院都不準為我墮胎嗎！”

    “淩淩！”

    “可我沒想到，我借了輕語的醫保卡，竟然也會被你們發現！你們就這麽想要這個孩子嗎！媽媽，我不懂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就一定想要這個孩子！”

    她用被子蒙著頭，討饒似的躲在裏麵哭喊：“可你們知不知道這是我的恥辱，隻要他在我身體裏一天，就會時時刻刻提醒我！提醒我那個晚上，我在一個破舊的教室裏，被五個畜生qiáng bào！”

    “淩淩，媽媽知道！媽媽知道你委屈！”周豔棠也流下眼淚。

    她拉開被子，擁抱著自己可憐的女兒，一點點擦去她麵上的淚，“淩淩乖，別哭。你現在有了孩子，不能哭，哭了對孩子不好！”

    柏淩像是看一個陌生人，怔怔地望著自己母親，突然大聲笑起來，笑聲癲狂尖銳，充滿濃濃嘲諷。

    “媽，你在開玩笑是不是？什麽叫哭了對孩子不好！我……嗬嗬，你真的是在把這個當成一件喜事了是不是？

    你搞清楚，你女兒我是被qiáng bào，被**了！我不是歡歡喜喜結婚才懷上的！

    他們有五個，五個人一起上！他們弄了一整夜，我都不知道孩子是誰的！

    爸爸已經把人全殺了，你現在卻擺出一個要當外婆的樣子，勸我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媽，我求你別再惡心我！你和爸爸真的會把我弄瘋的，我求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她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音量絕望嘶吼著。

    也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勇氣，維護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媽，我求你！我們家能不能過得正常點？就當我不檢點，在外麵和男人懷了孩子，現在我自作自受把它打掉，行不行！”

    她哀慟徹骨，絕望乞求。

    周豔棠一句話不說，朝自己女兒跪下，語聲斬釘截鐵！

    “這個孩子，必須生下來！媽也求你了！”

    周豔棠，五十二歲，無神論者。

    這輩子除了唱樣板戲的時候，在舞台上裝模作樣跪過外，沒有跪過任何人。

    但現在，她雙膝著地，跪在自己女兒麵前。

    “淩淩，媽求你。生下這個孩子！隻要你生下來，接下來所有都媽媽包了，你不用管，甚至不用看見他！”

    武斷**的人完全放低姿態懇求，讓柏淩驚慌失措。

    “媽，你起來，先起來說。”她跳下床去，趕緊將略有肥胖的母親拉起。

    “媽媽曉得你委屈，提這種要求，實在是對不起你！可媽媽也沒辦法！淩淩，你就當為了媽媽犧牲一下，好不好？”周豔棠垂淚說道。

    “媽，你別嚇我，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淩淩，我實在沒臉跟你說。”周豔棠咬著唇，臉色慘白。

    “你爸爸身體很好。我是說，他今年雖然已經五十多了，卻仍舊像年輕人那樣好。”

    周豔棠頓了頓，似乎剛開始有些難以啟齒，但隻羞澀了一會兒，便又坦然地說了下去。

    “他雖然幹了那麽多年的革命，但其實封建思想十分嚴重。他們柏家四代單傳，到了他這一代上，卻隻有生了一個女兒，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周豔棠淒笑了一聲，“其實當初他肯娶我，就是想讓我給他生兒子。因為他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說屬鼠的女人，命中多子。”

    柏淩淡淡說道：“可你卻生了我。”

    周豔棠並沒有聽出女兒話中的嘲諷味道，繼續說道：“是啊，我跟你一樣，也是天生輸卵管狹窄，能夠懷孕就已經是奇跡。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柏淩臉色發白，覺察出母親這句話後隱藏的可怕含義，顫聲說：“你生不出，難道叫我生嗎？你們簡直……”

    喪心病狂！

    夜三的話：三天後，我們來揭曉一個驚天秘密！就要進入本書的核心部分了，我都好激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