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music b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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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box,海岸邊的一家小餐廳。
小歸小,倒是很精致。
從店堂布置,到菜單設計都花了心思,邢天航是建築設計專業,眼光向來挑剔,對這位老板娘的品味倒也挑不出什麽明顯的毛病。
六點多,餐廳裏人漸坐滿,dj播放輕緩的爵士。
暮空散盡,鳳吐流蘇,醉倚闌幹。
餐食是當地特色的海鮮和燒烤,看到邢天航很給麵子地吃了兩串,林輕語更是高興得眉飛色舞。
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都很快樂,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想唱歌,想告訴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說她昨晚終於和愛的男人在一起了呢!
可她總算還保留了一點理智。
這點理智告訴她,如果現在發朋友圈一定會被吐槽,說二十五歲破處,姐姐你有什麽好嘚瑟哦?
邢天航去了洗手間,她無聊地拿起桌上的八音盒把玩。
也許是為了契合店名,每張桌子上都有一隻八音盒,她看了看底座,上麵刻著reuge的字樣。
“哇,是禦爵的呢!”林輕語吐吐舌頭,她記得以前邵澤平對她說過,禦爵是瑞士一個很厲害的品牌,隨便一個盒子就是幾萬到幾十萬的價格不等。
她小心翼翼把八音盒放回桌上,悄悄對阿德和陳家寧說:“這個老板娘估計很有錢,你們倆好好努力!娶了她,就不用伺候你們家先生了!”
阿德憨憨地笑了笑,“說來看老板娘的,怎麽老板娘還不露臉?先生也沒回來。”
“天航哥哥不會有事吧?”林輕語有些焦慮。
陳家寧站起來,“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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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果然掉鏈子。
陳家寧還沒走進洗手間,就聽到他在裏麵劇烈嘔吐的聲音。
“怎麽樣,還好吧?”他忙上前扶住。
邢天航慘白著臉,朝他擺手,喘息說:“還好……”話沒說完,急忙俯下身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唉,我就說不要勉強了,林小姐又不是不曉得你的毛病,何苦硬撐了自己受罪!”
“真沒多少。”邢天航苦笑,“我已兩天沒有進食,方才也就吃了兩串,都是素的。家寧,我離坐化不遠。”
他臉色白得像紙,額際全是冷汗,倒是精神還行,猶說著笑話苦中作樂。
陳家寧暗歎一聲。他是醫者,看慣了患者受病痛折磨,但如邢天航這樣日夜受盡煎熬,卻還能憑意誌力苦苦支撐的,既讓人欽佩,卻也更多心酸。
“還吐麽?”他問。
邢天航搖搖頭。
陳家寧扶著他在洗手間外側的長凳上坐下,“回去後我把邵澤平叫回來,你這樣不行的,生理機製全部紊亂,器官很快會衰竭。”
“叫他幹什麽?”邢天航沒好氣說,“我一看他就生氣,沒病也氣出病。”
“那你說怎麽辦?就天天這麽硬扛著?”陳家寧跟了他四年,與其說是雇傭關係,不如說是朋友,中肯說道,“你不為自己,也要為林小姐想。”
“不用操心,我沒那麽容易死!”邢天航淡淡說,眸色重如漆墨,帶了難以捉摸的深邃。
陳家寧被他這眼神瞧得心中一凜,愣了愣,竟忘了要接什麽話。
似乎是剛才的動靜驚動了店方,一個柔和的女聲在門外響起,“請問是哪位先生不舒服?如果是小店餐食造成的問題,我一定全權負責。”
邢天航霍然抬頭,雖然那女子說的是英文,但那聲音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柏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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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淩的住處離餐廳不遠,也是位於海邊的民宿。
與她的餐館一樣,小而雅潔,被隔成六個獨立的單元。除了她自己的那個外,旺季的時候還住滿來自世界各地度假的情侶。
“進來吧。”柏淩笑著招呼邢天航和林輕語。
林輕語緊緊攥著邢天航的手,神色僵硬。
“輕語,別怕,我沒死。”柏淩望著她,溫柔說道。
她已和原來略有不同,頭發更長,梳了漂亮的蜈蚣辮,盤起來後還在腦後斜插一朵洋蘭,膚色更健康,典型熱帶少女的打扮。
三年,如同逆生長。
“我曉得你們一定很吃驚,因為我確實是死了。可我向你們保證,現在你們眼前的這個柏淩的的確確是個大活人。”
她笑了笑,表情都比從前要活潑得多。
邢天航神色複雜,除了震驚外,更有許多別的東西。他臉色極度蒼白,雖握著林輕語的手,叫她別怕,可自己的手卻冷得一點溫度都沒有。
柏淩沒死!
昨晚剛和小語跨出了那一步,今天就讓他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柏淩。
老天又是在開他玩笑嗎?
不不,柏淩能活著,自然是再好不過。他怎麽能有這麽自私的想法?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邢天航淡淡說,不著痕跡地放開了林輕語的手,“怎麽不來找我,一個人在這裏做起了老板娘?”
“天航,你的妻子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是自由的。”柏淩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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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音盒令時間倒回的過程有點複雜,柏淩言簡意賅地說明。兩人俱是驚詫之色。
“我的八音盒,真的可以令時光倒回?”林輕語依舊不敢相信,“這……這也太神奇了!那個老婆婆說的竟是真的!”
柏淩說:“其實我至今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確確實實看到另一個我在眼前,她是這麽說的,應該不會有假。”
邢天航是唯物論者,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他本不會相信。但他為了追查邢歡下落,特意去醫院調查過車禍當時的詳細檔案,還親眼見了柏淩屍體的照片。
時隔三年,柏淩又活生生在眼前,若不相信時光倒流的那套理論,又從何解釋?
邢天航整理了下柏淩方才的話,“所以,那天和我一起駕車離開酒店的,並不是和我一起來塞班的那個你,而是來自未來的你。那個柏淩曉得我們回程會發生車禍,並且我會死於那場車禍,所以特地穿越回來,將你拘禁在洗手間,並與我換了座位。”
柏淩仔細地聽他每一句話,最後點頭說:“對,是這樣。”
邢天航注視著她,一字字問:“那她為何不另辟其他道路,或者幹脆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