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換種方式作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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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如貓逗老鼠,開得不徐不疾,隻是壓著她的身邊,將她越來越往綠化帶上逼,終於將她整個人逼至死角,退無可退。

    天空亮起迷蒙的白色,他下了車,披著輕柔的晨藹,緩緩朝林輕語走來。

    做著喪心病狂的事,偏還踩著陌上公子的腳步。

    “小語,跟我回家。”他溫柔說。

    “不!”林輕語握緊了八音盒,下意識想往後退去,卻發覺早已無路可退。

    “小語,回家了我向你解釋。”邢天航掩唇輕咳,溫柔朝她招手。

    她被他逼在死角,身後是嚴嚴實實的柵欄,身前是他完美攔截,絕無逃走的機會。

    “小語乖,方才是我太激動了,我向你道歉。”他邊說,邊側著身子朝裏擠進來,“把盒子給我,我們就算要用它,也得思忖個對策是不是,總不能這麽貿貿然?”

    他說得一板一眼,像是真有這麽回事。

    林輕語自嘲輕笑。

    她對邢天航,從來都是無條件地信賴,無條件地崇拜。

    一碗藥,哪怕所有人都說是苦的,隻要邢天航說是甜的,她就能不皺眉頭一口氣幹了。

    一口井,所有人都說跳下去必死,隻要邢天航說不會,她就能義無反顧地縱身跳了。

    她把他當做信仰,追求捍衛,可這些年兩人卻總是互相欺瞞。人前笑,人後哭,生活如戲,精明算計。

    算計到她已經沒了把握,不曉得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也不曉得,在邢天航和邵澤平之間,到底該信誰。

    “小語,把盒子給我,跟我回家。”邢天航又說了一次。距離她隻有一兩步的距離,他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已經掉進了陷阱的獵物。

    他不再著急去將她帶出來,反而有種獵人心理,打算看著她走投無路,然後便可再語重心長地勸誡她,切莫相信邵澤平的鬼話。

    “天航哥哥,我求你讓我回去!我想得很清楚,有把握阻止催眠的發生!那樣你就會恢複健康,什麽見鬼的後遺症都會消失!”林輕語也開始蠱惑,語氣嬌軟,楚楚可憐。

    “嗯,我明白,你先把盒子給我。”邢天航不為所動,費力地又朝裏擠進一步,伸出大長手來夠她。

    “小語那麽聰明,應該曉得拖延時間,等邵澤平來救你也是行不通的。”他勾起唇角好看地笑了笑,那唇上還有她剛咬下的血痕。

    “這裏這麽擠,連天航哥哥都擠不進來,更何況那隻大猩猩?”林輕語也笑了,似很讚同他的論斷。

    “所以,小語可以乖乖走出來了嗎?天就快亮了,一會兒人家以為我們是小夫妻吵架,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總特別喜歡圍著看。”

    林輕語看了看四周,果然已經有零星幾個早起晨練的人經過。她似是有些心動他的提議,深吸了口氣,大聲說:“跟你回去可以,但我有三個條件。”

    “好。”他想也不想一口答應。

    “第一,八音盒要交給我保管。”

    “好。”

    “第二,再不說澤平的壞話,也不許冤枉人。”

    “好。”

    “第三,從今往後,大事小事都不許再騙我。”

    “好。”

    三條孩子氣的約定,邢天航答應得爽快無比。林輕語心中淒楚,她果然已不能再信他。

    晨光斑駁而至,若隱似無。邢天航身前是晨曦,身後是黑暗,站在這詭異的分界線上。

    他俊雅出塵,臉色在薄霧中仿若透明,微微勾起唇角,說著令無數少女都會動心的話。

    “小語,我們回家吧。”

    林輕語果然還是吃他這套,微微向外垮了一小步,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縮了回去。“天航哥哥,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同我說實話,我就跟你回去。”

    “你說。”邢天航用光最後一點耐心。

    “你為什麽不肯令時光倒流?特別是不肯讓我回到過去?”

    邢天航麵無表情,“我同你說過,回去於事無補,該發生的一樣會發生,命運不過換種方式作弄你罷了。”

    林輕語點點頭,突然高高舉起手中的盒子,高聲說:“那天航哥哥你就仔細看看,到底我是怎麽改變命運的吧!”

    不知什麽時候八音盒已被她打開,芭蕾少女掂著腳,踩著輕盈的步子在綠絲絨上翩翩起舞,宛如天鵝在湖麵悠閑遊弋。

    邢天航臉色大變,他終於曉得為什麽林輕語囉裏囉嗦同他講了那麽多廢話,提出那些幼稚可笑的條件。

    她並沒有指望他遵守,也沒有在等待邵澤平。

    她暗中開啟了八音盒,並用兩人的對話掩蓋了那動聽的樂曲聲。

    “小語,不可以!”八音盒已奏到尾音,邢天航急紅了眼,瘋了般朝裏擠,粗糙的鐵絲網立刻在他身上劃下重重血痕!

    啪,八音盒被他打落在地上!

    林輕語同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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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鳳已許久沒有這麽早出門。

    鬱小凡勸她應該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去公園晨練,多培養些愛好,多交些朋友,就算她想再婚,做女兒的亦不反對。

    鬱小凡說了多年,齊鳳始終邁不開這一步。

    倒是宋天堯會做人,對小凡說,媽媽不肯去,你就陪她多去。陪個一兩次,她自己有了圈子,也就不用陪了。

    鬱小凡覺得有理,便堅持每日清晨陪母親齊鳳去城市公園,那裏有打木蘭拳也有唱黃梅戲的。

    齊鳳自恃身價,對一般層次的老太太看不上,但人人上來都誇她女兒漂亮又孝順,她也就聽得美滋滋,願意跟人家搭個幾句話。

    早上的空氣無比清新,母女倆說說笑笑往公園方向走,鬱小凡突然停了腳步。

    她看到路邊有輛熟悉的車。

    車牌是他的。

    這個牌照當初掛在一輛銀灰色捷豹上,風雨無阻接送她三年,掃一眼絕不會看錯。

    “小凡,天航的車怎麽會這裏?他人呢?”齊鳳也發覺蹊蹺。

    車門大開,人卻不見。

    鬱小凡心有疑慮,她讓母親等在原地,自己繞到車的另一側,突然“啊”的一聲驚叫。

    邢天航昏倒在地上,手裏緊緊握著一隻古怪的盒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