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還不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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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輕語其實已經二十五。

    不過她向來長得幼-齒,打扮得也幼-齒,看上去撐死了也就大學剛畢業的樣子。

    但就這短短幾天,從積極的一麵來講,她覺得自己就跟乘了時光機一樣——對,她確實乘了時光機——“嗖”的一夜變成熟。

    消極的一麵來講,就是之前的日子都活在狗身上了。

    她覺得從密謀偷八音盒開始,自己的智商就像得到老天眷顧第二次發育,突飛猛進到竟可以和邢天航叫板的程度。

    非但如此,她整個人都穩重淡定,好像再沒有什麽厄運能打垮她一樣,飛花拂葉,不瀾不驚。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未來。

    她曉得人生的軌跡就擺在那裏,那是個已知數,沒什麽好奇,別妄圖躲避。

    縱她再愛他,願意獻出一切,甚至生命,現在手術室裏的那個男人,也隻剩一年的時光。

    她很篤定邢天航不會死在雪山裏,也是這個原因。

    因為現在還沒到時候。

    “澤平,那個八音盒究竟去了哪裏?以天航哥哥的能力怎麽會找不到?”林輕語摳著自己兩條盔甲般的腿,蹙眉問。

    “我到的時候,就看到天航昏倒在地上,根本沒什麽八音盒。他醒了以後,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頓,打掉我一顆牙。”

    他可憐兮兮地給她看自己新裝的烤瓷牙。

    “活該!”林輕語扭過頭,看都不看。

    邵澤平意料之中,悻悻然又把嘴唇翻下來。這對cp一個暴君,動不動就“拖出去砍了”;而另一個也絕對不管不問,隻拍手叫好的那種。

    “那裏不應該有探頭嗎?調一下監控錄像,應該能查出有誰經過,順走了那個盒子。”林輕語突然說。

    “早看過了。那時候天很暗,那角落又是個盲區,就看到有兩個穿連帽衛衣的人經過,大概是因為風大,帽子遮住了整個臉,根本看不清楚。”

    “那身形呢?男女老少總能看得出來。這麽早出門的話,不太會是上班族。如果是去早鍛煉的,那應該是一種習慣,每天都會經過。澤平,我們趕緊回去蹲點,守個幾天,總找得到。”

    “哪用蹲點那麽麻煩。”邵澤平說,“天航覺得都不用調什麽錄像。拿走八音盒的人,絕對是鬱小凡無疑!即便現在還不在她手上,那不久總會落到她手上。”

    “啊,對!”林輕語一拍大腿,卻“喔唷”一聲,痛得咧了下嘴,“是啊,不是說有未來的鬱小凡要穿回去,慫恿你做催眠嗎!這八音盒遲早要落在她手裏的!澤平,我們去管她要!”

    “你以為我不想?”邵澤平白她一眼,沒好氣說,“可你怎麽要法!衝上門對她說,貧道算了一卦,卦象上說八音盒必定是給你偷了去的,速速交出來?你覺得鬱小凡報警的話,警署和精神病院哪個會更好些?”

    林輕語給他這頓搶白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沒錯,這種無憑無據的事情,也就他們幾個關起門來說說。對其他任何一個人來說,毫無疑問都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那個八音盒現在也許還不在鬱小凡那裏,為了一件未來才會發生的事情,興師動眾上門問罪,更是滑稽。

    林輕語頹了氣,“那怎麽辦?那個世界裏的天航哥哥活不過三十,下個月他可就過二十九生日了。”

    “輕語,輕語。”邵澤平蹲下來,雄壯的身體像一座鐵塔似的杵在她麵前,溫柔地望著她。

    “相信我好嗎?我一定會有辦法救他。

    天航他會長命百歲,會和你在一起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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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小凡很煩。

    其實今年本來挺好。

    先是五年一屆的全國人-大,馮年凱去帝都一個月,然後就是黨校培訓,再然後為了組建自貿區的領導班子,又令他忙得雞飛狗跳。

    總的來說,馮年凱其實已經快半年沒有找她。

    這中間,她自然也沒有斷檔,抽空認識了鄰省的城建局和城鄉規劃部的一把手,把鬱豐的名片從枕頭邊遞到了省外。

    但令她真正高興的,是和宋天堯的複合。

    鬱小凡,是個小氣的女人。

    當年邢天航甩了她,她是牢牢記仇的。

    和宋天堯的第一次,潛意識裏多少帶了對邢天航的報複。

    但後來,她就真的愛上了宋天堯。她回憶過多次,在渥城的時候,她和他的每一次親吻和做-愛,腦子裏想的都是宋天堯本人,而不是別的誰。

    所以,當宋天堯甩了她,她記了更大的仇。

    零下二十幾度的寒冬,她穿著短裙長靴在宋天堯家門口苦等他消息,至今回想起來,仍覺得膝蓋被冷風吹得刺骨的痛。

    宋小芸幾次看到她都視而不見,最後一次,她實在沒有辦法,舔著臉拉住宋小芸問,對方眼裏那不屑掩飾的輕蔑至今仍像寒冰樣戳在她心上。

    若不是為了邢何也回國後能對鬱豐格外眷顧,她根本不會和宋天堯舊情複燃。

    即便舊情複燃,也不是出自真心。

    她對自己說,要把他當做那些二十二樓房客中的一個,每次來前換床單,走後做清掃,對他們怎樣,對他也怎樣。

    但事實上,她又一次食言。

    她沒有辦法和宋天堯逢場作戲,他的愛熾烈刻骨,而她如饑似渴。

    就像驚蟄過後,甘霖普降幹涸大地,你叫她克製著不去吸收那滋養愛撫,怎麽可能?

    他在二十二樓住了下來,他的床品也絕非一次性待遇。

    鬱小凡甚至對母親也不避諱,坦言已買下了二十二樓,和天堯同居。每日傍晚,還會去十八樓陪母親共進晚餐。

    他們已有結婚打算。

    但馮年凱又開始陰魂不散。

    許是在歡迎晚宴那次,見到了她親熱挽著宋天堯胳膊的樣子,刺激到了馮年凱,從此他頻繁糾纏鬱小凡,且如狼似虎,比之前要凶殘許多。

    “天堯,我今明要去金陵出差,晚上不回來住。”在早餐時,鬱小凡對宋天堯說。

    宋天堯不滿地拉著臉,“你最近出差怎的那麽多,上周是去汴城,再上周是郾城。”

    鬱小凡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他的須後水味道很好聞,有點青檸混合著龍舌蘭的香氣。

    “客戶嘛,不好得罪的。”她微笑,輕輕扯他唇角向上擠出個笑容來,“你不是約了朋友去徒步麽?我特地安排你不在的時候才出差。”

    “那你也別太辛苦。”他回吻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