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他們這種階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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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微微一凜,拿著手機快步出了房間。

    並非有什麽要瞞著小語,而是因為他很忐忑。

    說說父子和好,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彼此疏冷已久,信任又不像搭積木,說建立就可以建立。就好比現在,邢何也一個電話打來,就足以令邢天航慌亂,怕又滋生出什麽事端,打碎了這脆弱的父子情。

    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求在這僅剩的一年裏,能得個圓滿。

    幸好未過多時,他又走了進來,麵露欣喜。“小語,父親讓我回去住兩日。”

    “我並未答應,我同他說,要先問問你的意思。”他說是征詢,眸中卻含著熱切。

    “哈哈,天航哥哥你真是,這是好事啊,有什麽好多問的!你爸叫你回家,定是心疼你了,還不快答應!”她照舊沒心沒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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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可能沒有注意。

    林輕語管聶婉慧叫“媽媽”,但管邢何也仍舊是稱呼“你爸”。

    孰親孰疏,一字之差。

    但這個爸倒像是真的心疼起兒子來,下午便派了車來接,說要同邢天航一起吃晚餐。邢天航還在猶豫,叫林輕語一把推上了車。

    她自己跟著阿德回到濱江一品,再打發他去給邢天航送藥。出門的時候他並未做在外過夜的準備,藥都沒帶在身上。

    等阿德走後,她就自己理了個小袋子,叫了個7人座的出租車把自己運回娘家。

    路上,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和邢天航的感情曆程。

    在一開始的十三年裏,她被他表白無數次,她都拒了。

    後來,他和自己的好朋友準備結婚,她還是伴娘。婚禮前夕,他把新娘甩了,又跑來向自己表白。

    這次她接受了,可才開心了兩天,他轉身又和別人結婚了。

    四年後,他再次單身。她死氣白咧地求,他都不肯臨幸,最後她一狠心,揚言要和別的男人圈圈叉叉,他這才暴跳如雷,雷厲風行地把她收了。

    某一天,她正在給他的女兒上課,上到中途,跟個落湯雞一樣的時候,他又突然求婚。

    然而,這個人前腳求婚,後腳就跑去阿爾卑斯山自殺。她把他拖回來,兩人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找了一群素不相識的老外做賓客,分分鍾把婚給結了。

    結婚第三天,他再次說分手。

    第五天她瘸著兩條腿,一個人回了娘家。

    林輕語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出租司機回過頭來不解地看了她好幾次,心裏嘀咕這女孩兒約莫不正常。

    但林輕語仍忍不住想笑,她覺得如果斷章取義,又或者是標題黨要博人眼球的話,自己這段感情聽上去可著實淒慘,這個男人也渣得可以。

    有時候,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擅長偽裝。

    你以為它給了你一杯苦酒,但喝下後,才發覺其實是蜜糖。

    可當你欣喜地以為是蜜糖,卻往往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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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輕語回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林莫言的白眼。

    “怎麽一個人?”他顯然不滿,“天航呢?”

    “哦,他爸叫他回家住兩天。”林輕語滿不在乎說。

    林莫言的臉立刻就虎下來。

    “什麽意思!他那種爸也算爸?平時這樣對他,現在勾勾手指頭,他就去了!那你呢?剛結婚就把你丟下?你還受著傷!”林莫言說吼就吼,竟一點前奏都沒有。

    “什麽叫把我丟下,幹嘛說這麽難聽!你怎麽就不說是我丟下他呢?”林輕語不買賬,據理力爭說,“他是讓我和他一塊兒回去,我不肯。他使勁兒求我,差點都跪下了!”

    “算了吧,我是你哥!你那點出息,我會不曉得?”林莫言語含譏誚。

    “你既曉得,那還有什麽好多說的!”

    說實在的,她一分鍾都不想和邢天航分開,何況還是去他爸家裏住,心下本就小有煩惱,現在林莫言一挑,便愈加心煩。

    “天航哥哥一直和他爸不和,現在好不容易關係緩和一點,我難道還耍性子叫他不要回去?”

    “回去也行,幹嘛不把你帶上?莫不是邢何也覺得我們姓林的,連他邢家的門都不配入?”

    林莫言今日也怪了,平時向來是不拘小節的人,今天卻在這些俗禮上較了真。

    林輕語被他這句搞火了,拉下臉說:“林莫言,你有完沒完!這麽挑撥離間的,你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我挑撥離間?我是替天航叫屈!”他冷著臉,也不知是在生誰的氣,“這麽多年,他爸管過他多少?說說父母雙全的人,過得比我們兩個孤兒都寒磣。

    現在倒好,邢何也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想起這個兒子,叫天航回去他就回去!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骨氣!”

    “跟自己爸爸講什麽骨氣!”林輕語徹底火了,大聲說:“邢何也是對天航哥哥不好,我也從來都不喜歡他。可那畢竟是他爸,現在開始關心他,難道不好嗎?

    為了這個,天航哥哥已經猶豫了好久。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想回家,但就因為不想讓我一個人,才不肯去。

    那你叫我還能怎麽說?他還有多少日子,我若再不懂事地鬧下去,讓他以後帶著遺憾走嗎!”

    林輕語聲音說得很響,一句比一句響。

    氣勢很足,理直氣壯。

    直等到最後一句,等說到“遺憾”的時候,喉嚨才一下痛起來,火燒火燎,就像華麗演繹了半天,卻在最後一個高音的地方突然唱破了。

    她停了下來,小臉繃得更緊,鼻尖發酸、通紅。

    等吸足氣再次開口,依舊是那個撕破的音,她也不管,噶著喉嚨繼續,“說白了,假如將來……天航哥哥真的不在了,什麽邢何也、屁何也的,我才不放在眼裏!可現在……”

    她深深吸氣,哽咽說:“現在隻要天航哥哥覺得父親愛他,或者他以為父親愛他,我就要……就要給邢何也塗金!”

    “你以為我不想?林輕語,我是怕我這個傻兄弟上當!”

    林莫言每一個字都重得像鼓槌,在屋裏當當當的敲出回響,“沒錯,我就是挑撥!我不想天航和他爸好!因為我壓根不信邢何也會這麽好!

    他們這種階層的,全是一丘之貉!鬱東森!柏靳文!邢何也!沒一個好人!”

    “你這就是仇富!”林輕語駁斥他,“鬱東森和柏靳文是卑鄙惡劣,但邢何也同你無冤無仇!你幹嘛給人家亂扣帽子!

    也許他看天航哥哥現在身體不好,父子連心可憐他了呢;又或許是天航哥哥自己做了父親,由己度人能理解他爸了呢?總之他們能講和,我覺得就是好事。”

    她不再理他,氣鼓鼓地推了輪椅進自己房間。

    她這幾天本就缺覺,和林莫言吵架吵得頭疼,衣服都未換便倒頭大睡。

    初秋日落晚,她睡了一個多小時,天才全黑下來。

    林莫言在外頭敲門。

    “小語,小語,快起來。”

    林輕語不理他。

    “小語,別鬧了,我有正經事說。”林莫言說,“鬱小凡回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