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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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醒醒,我是月兒,月兒來看你了。”她泣不成聲,隔著圍欄輕聲喚道。

    沈日輝睜開眼睛,見是沈月然,灰暗的眼球有了神采,連滾帶爬地抓住圍欄。

    “月兒,真的是你,你來了,太好了,哥哥就憋著一口氣,一定要見到你才能閉眼。”沈日輝聲音沙啞幹涸。

    走形的麵容令沈月然看不出他是哭還是笑,她悲從中來,哭道,“哥哥瞎說,你不會有事的,月兒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一定會被放出來的。”

    沈日輝道,“月兒莫哭,方才真的以為死也見不到你了,你來了就好,哥哥能對爹爹交代了。”

    聽見沈日輝一口一個“死”字,沈月然心中更加難受。

    她抹去眼淚,握住沈日輝的手道,“哥哥莫要胡思亂想,此案尚未定論,你不會有事。你隻要沒有做過,就一定不會被冤。哥哥,你快快告訴月兒究竟發生了何事。”

    身後的衛奕也開口,“沈家大哥,查明真相才是當務之急。”

    沈日輝“哦哦”兩聲,對沈月然道,“就算如今被打成這樣,哥哥還是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那天初八,我照舊去金滿堂開工,大約巳時左右,白管家來喚我,說是有份包裹要送到碼頭。因為之前也常替白管家跑腿,所以我看也沒看,掂起包裹就走了。金滿堂距碼頭不遠,我沒有坐馬車,一個人一路快步到碼頭。

    到了碼頭,那個叫趙安揚的船工早在等候。我將包裹交給他,原路返回。這本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誰知今早府尹大人卻道什麽偷梁換柱、內通外結的,大意就是說我利用平日裏在金滿堂做工的功夫,做了一個假的金箔碗,然後趁著送貨的空當,在路上調換了那真的金箔碗。

    哥哥真是莫名其妙,別說我想不到這樣的招兒,就算能想到,也沒這樣的本事啊。我若能做出一個假的金箔碗,還用得著在金滿堂做那最累人的磨工,不早就跟著二少爺一起鑄模子去了?”

    衛奕聽完,想了想,問道,“這一路一來一回你可曾遇到什麽人,什麽事?”

    沈日輝道,“不曾,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不記得遇到何人,也不記得遇到何事。”

    衛奕又問,“那天你可覺得白世綱或者趙安揚有何異常?”

    沈日輝道,“船工趙安揚小民之前就沒見過,所以說不上來有何異常。當時小民把包裹交給他,他說了一句‘完好’,之後就踏上甲板。白管家好說,那日與往常一樣,並無異常,回去後,照例給了小民十個銅板,算是賞錢。”

    衛奕問道,“你可有親眼瞧見白管家從金庫取出金箔碗?”

    沈日輝道,“不曾。金庫重地不讓外人進入,白管家讓小民在金庫外等,他交給小民的就是包紮好的包裹。”

    衛奕問道,“你可記得那包裹有何特征,有何損傷,有何封印,一路上可曾打開?”

    沈日輝搖頭,“那包裹普通得很,用金滿堂的紅錦紅鍛束紮而成,與之前送出的包裹並無兩樣,無損傷,無封印,也不曾打開。”

    衛奕又問,“這麽說,你壓根就沒有見過那金箔碗?”

    沈日輝點頭,“是,直到今個兒上堂才見著了那碗。”

    衛奕安撫他道,“你若說的全是實情,那麽不用擔心,這件事可能有什麽誤會,府尹大人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誰知沈日輝連連搖頭,雙眼中滿是沮喪,“衛大人莫要安撫小民,小民知道這次定是跳到河裏也洗不清了。衛大人是沒瞧見今個兒那陣仗,府尹大人簡直不容小民喊半句冤,一喊冤,大人就用刑,一喊冤,就用刑。府尹大人一口咬定此事是小民、白管家與那姓趙的船工中的一個或者兩個甚至三個所為,他道,一定是我等幾人見財起義,偷梁換柱,將真正的金箔碗藏了去,然後弄出一個成色不足的金箔碗糊弄王爺。小民若不是怕認罪有辱沈家門楣,真就堅持不住了。”

    麵對沈日輝的質疑,衛奕麵露尷尬。

    他的確是在安撫他。

    就如之前對沈月然所道,此案由趙顯陽接手,就算明知沈日輝是清白的,他在一無證據、二無授命的情況下也無力阻止趙顯陽拷問沈日輝,更無力左右此案的判決。

    沈月然明白衛奕的難處,連忙對沈日輝道,“哥哥莫要如此喪氣,衛大人破案無數,他說無事你定會無事。”

    沈日輝又是“哦哦”兩聲,算是應答。

    這時,兩個衙役走進牢房,說府尹大人提審犯人。

    沈日輝一聽“提審”二字,頓時嚇得瑟瑟發抖。他緊緊抓住沈月然的手,道,“月兒,哥哥怕是活不了了,你回去告訴你嫂嫂,要她帶大沈重,千萬別為我守寡。還有,你一定要記住幼時娘親哄你睡覺時唱的小曲兒,記住,記住啊……”

    衛奕麵若冰霜,沈月然眼睜睜地看著衙役把沈日輝拖走,掩麵痛哭。

    ******

    “抱歉。”衛奕垂下雙眸,沉聲道。

    他必須得承認,剛才眼見沈日輝被帶走的那一刻,內心泛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愧疚感,而這種愧疚感令他不得不審視自己,他到底不是無所不能的……

    “嗯。”沈月然抹去眼淚,回頭提了提唇角,“衛大人,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道歉。可是,哥哥真的就要這樣被冤了嗎?民女不服!”

    衛奕道,“此案難在證據二字。府尹大人接連提審,想來也是苦無證據,希望獲得有力的口供。沈家大哥隻要堅持自己是無辜的,終會得到清白。”

    沈月然不禁憤怒,第二次說出自己的疑問,“府尹大人為何就是不信哥哥的話呢?明明是碗出了問題,為何偏偏要說人出了問題!那金滿堂的金箔碗出事又不是一次兩次,為何周老板懷疑有內鬼就一定有內鬼?”

    衛奕一怔,“你說金滿堂的金箔碗之前也出過事?”

    沈月然也是一怔,“大人不知嗎?”然後她將數月前吳兆言在迎賓樓上的閑話悉數告之。

    衛奕不禁皺眉。(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