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喜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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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然接過繡架,想了想,道,“今日雲駢渡鵲橋,應非脈脈與迢迢。8 Δ1 家人竟喜開妝鏡,月下穿針拜九宵。衛夫人,今個兒既是乞巧,不如繡上兩隻喜鵲,討個好彩頭可好?”

    劉惠琳掩嘴笑道,“好,你就是繡架鵲橋,再繡上個牛郎織女我也沒意見——”

    沈月然隻當她是應允,正要拿起針線,不料,劉惠琳接著道,“反正我也不瞧。”

    沈月然雙手一滯,麵上紅了一片。

    “娘親!”

    衛奕皺眉喚道。

    劉惠琳仍舊笑眯眯。

    “怎麽了,奕兒,娘親道的可是實話。如今娘親這眼神兒不好,別說瞧這針線了,就說看人,都分不清楚好壞了。”

    “娘親——”

    衛奕看了沈月然一眼,沈月然衝他眨眨眼睛,拿起針線自顧自地繡起來。

    在踏入衛府後門門檻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可能會遭受到的種種。

    不過,為了他,她願意忍受。

    衛奕見她態度自若,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心中也稍得舒解。

    他看向劉惠琳,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娘親說的是哪裏話?誰不知道娘親是衛府最精的人,誰若敢在娘親麵前說上一句謊話,那可是白費心思。所以,您瞧奕兒多乖,說月然擅長女紅,月然真就擅長女紅。”

    劉惠琳瞪他一眼,嗔怪道,“瞧你這心思轉得,怎麽從來不見你對娘親如此上心?人家擅長歸擅長,可是人家也曾過誓,將來無論嫁進誰家,都一不事內務,二不入後廚,三不做女紅。那可是毒誓,你能耐人家何?”

    劉惠琳斜眼看向垂頭忙活的沈月然,雖無指名道姓,可比指名道姓還令沈月然難堪。

    衛奕正想說什麽,沈月然立刻收起針線,起身垂頭施禮。

    “衛夫人,這般荒唐誓言小女的確立過,請衛夫人責罰。”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隻有垂頭認錯,才是上策。

    劉惠琳當然不會放過她。

    “責罰?我有什麽資格責罰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將來又不會嫁入我衛府,與我何幹?”

    她句句似刀,刺向沈月然。

    衛奕忍無可忍。

    “娘親,您答應過奕兒,今晚會好好地與月然見上一麵。”

    衛奕雖是坐著,不怒而威。

    劉惠琳笑道,“娘親答應過你的全做到了,你說見一麵,娘親就來了,你說設家宴,娘親就設了。隻是何為好好地見上一麵?沈姑娘,老身哪裏對你不好了?奕兒就在這裏,你盡可明說,省得往後暗語。”

    沈月然抿緊下唇。

    來了是來了,卻遲到兩刻鍾。

    家宴是設了,卻要走後門。

    見是見上一麵,可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瞧過她。

    還有那句句刻薄……

    哪裏稱得上“好好地”?

    她始終沒有抬頭,垂頭道,“沒有,衛夫人待小女很好,衛大人莫要多慮。”

    劉惠琳翻眼,“奕兒,聽見了沒?娘親說了,你不信,偏要沈姑娘開口。行了,沈姑娘莫要站在那裏擋住視線,快繡完手中的活兒罷。”

    沈月然垂頭坐下,雙手再次飛快地舞動。

    “奕兒,王史兩家千金失蹤一案可有定論?”

    劉惠琳轉了話題,問向衛奕。

    衛奕壓下心中惱火,將案情原本說了一番。

    “這麽說,刑部最終還是給了王府千金一個月的勞役當作小懲?”劉惠琳問道。

    “是。”衛奕回道,“畢竟王雅心綁了史永依在先,後來又謊稱自個兒走失大哀山在後。史家倒是說不計較,王府想必也通過各種渠道求過情的。不過,刑部按照律法辦事,故意陷害他人,就算沒有造成傷害,一樣得得到懲罰。於是,罰了王府千金一個月的勞役。”

    劉惠琳點頭,“也是,兩個女子雖是安然無恙。可是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王府、史家和你們汴京府,全都跟著擔驚受怕。給她一個月勞役,算是小懲大戒,讓她往後不許再如此胡來。最近刑部風頭很勁,許多大事天家處理不了,都交由刑部處理。刑部一句依律法辦事,不知堵住了多少人的口舌。”

    衛奕道,“這樣挺好,凡事有法可依,依律行事,一視同仁,井然有序。”

    劉惠琳笑道,“奕兒還是太年輕。依律行事,但願。待到歐陽邈和何賽之的案子有了定論,就知道這依律行事四個字是不是空話了。”

    衛奕不語。

    歐陽邈的案子有關才華與品格之爭,何賽之的案子事關人情與律法之爭,無論怎麽判,都會對往後產生巨大的影響。

    “那個史家丫頭如何?還有那禍害人的什麽程公子又如何?”劉惠琳又問道。

    衛奕回道,“史永依與段氏一道,決定離開京城,回南方老家。離開的那一日,她特意來汴京府找過孩兒。孩兒問她,可是史家逼迫。她道不是,是段氏身子孱弱,惡夢頻,自知命不久矣,於是生出落葉歸根的念頭。而她打算陪在段氏身邊,走完最後一程。”

    劉惠琳唏噓不已,“是不是逼迫,恐怕隻有史家人才說得清楚。回去也好,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盡得清靜。”

    衛奕接著道,“那程明維著實令孩兒惱火。孩兒起告示,讓曾經受到他欺騙侮辱的女子皆來告,可卻石沉大海一般。史永依倒是說過願意作證的話,不過這一搬遷,想來也是後續無望。眼睜睜地瞧著那個混蛋逍遙法外,孩兒當真氣結。”

    劉惠琳連聲勸道,“奕兒莫氣。經此一事,程家想必在京城無法立足。喛,這種事,哪個女子願意站出來?從古至今不全是這樣?還有些文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拿來這些個登徒浪子的事跡吟詩作賦,有傷風化。”

    說著,她有意抬眼看了沈月然一眼。

    “這女子啊,若是無心的,當是可憐。若本身就是個水性楊花的,那也不值得同情,活該!”

    沈月然充耳不聞,繡完最後一針,收起絲線,起身雙手遞給一旁的熙春。

    熙春有些驚訝。

    “繡好了?”她難以置信。

    沈月然點頭。

    “有勞姐姐將小女拙作交給衛夫人。”

    她稱呼了熙春一聲“姐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