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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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了?

    她現在若是開口要那掛在夜空中的月牙兒,不知他會如何反應?

    沈月然心中暗笑。

    “校正大人。”

    她抬起雙眸,目光如水,輕輕柔柔地喚道。

    吳兆言一怔,雙目直了。

    “嗯?”

    他似乎瞬間忘了呼吸。

    沈月然輕歎一聲,幽幽地道,“其實,比起是否搬去城北、開不開餅鋪這些小事,月然還有一件煩心的事。”“還有何事?”吳兆言問道。

    沈月然別過臉去,雙手絞著手帕,忸怩不已。

    據她對吳兆言的觀察,她發現吳兆言雖然想法老成、言行世故,卻喜歡小女子的某些情態,比如示弱、撒嬌、羞澀。似乎女人越是顯露出柔弱的一麵,便越能激起他內心的保護*。

    果然,吳兆言露出急相。

    “何事,你說啊。”他急道。

    沈月然想了想,把握下節奏,才緩緩開口。

    “就、就是有人向月然提親了。”

    “誰?”

    吳兆言皺眉,瞪眼,追問。

    沈月然麵上紅紅的,“是——周家的三少爺,校正大人曾經與他在餅鋪見過。”

    “他?”

    吳兆言差點兒沒跳起來。

    周岸則居然背著他向沈月然提親?!

    他居然一聲不吭地就向沈月然提親?!

    二人最後一次見麵明明約好莫要再行事,他卻向她提親?!

    “他向你提親了?”

    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起。

    “是。”沈月然悶聲回道,“月然也挺意外的,不知他為何提起此事。”

    “那你是怎麽回他的?”吳兆言忍不住揚起了聲調。

    沈月然似是被嚇到,向後縮了縮脖子,垂下頭來,“近來發生了這麽些事,月然很亂,何況校正大是知道的,月然和衛……月然還未回他。”

    吳兆言放下心來。

    “這就好,莫要應他知道嗎?他那個人心術不正,工於算計,有所圖謀,千萬莫要相信他任何話。”他連聲交代她。

    真是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

    周岸則居然背著他暗渡陳倉,打算捷足先登,這個偽君子!

    “圖謀?”沈月然眨巴眨巴眼睛,難道你不是?

    她明知故問,“三少爺圖月然何物?月然隻是個賣餅的女子,身無一物。”

    “他圖你……”

    吳兆言又氣又急,張口結舌。

    “他圖你……”

    “圖你這個人行了罷!”

    他轉身拂袖,夜空下隻留下他氣呼呼的粗喘聲。

    沈月然抿起嘴角,慢悠悠地跟上吳兆言的步子。

    叢浩,借刀殺人是我元小諾還給你的第一招。

    ******

    次日,沈月然返回京郊,關了餅鋪。

    餅鋪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灶台、吊爐、格架逐一變賣之後不過換了十兩銀子,其它的麵粉、調料之類的則全部帶回住處,自個兒食用。

    她與綠蘇一直過得仔細而儉省,餅鋪賺來的銀子大多存了下來。

    雖然如此,積蓄也不多,隻有區區五十兩。

    她的時間不多,銀子更不多。

    算到張秀兒快要臨盆,她拿出十兩銀子,為秀兒請來一個侍候的婆子。又向秀兒交代兩句之後,妝扮成一個鄉野村婦的模樣,悄無聲息地去了洛陽。

    她仔細想過,依照目前的情形推斷,與其說她克了誰,不如說她身後的紅痣才是引起暗藏殺機的原因。

    多一個人發現她身後的紅痣,就多一個人身處險境。

    若綠蘇的死與她身後紅痣有關,她安然無恙而綠蘇卻被害,這件事一來可以說明凶手是為了守住她身後的秘密才動手殺了綠蘇,二來則說明凶手是知道她身負的秘密的。

    既然凶手知道,那麽,這個凶手於她而言,就是一個最不會傷害她反而會保護她的人。

    是誰呢?

    她除了與周岸則有過來往,從未見過周家的任何人,是誰竟然獲悉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無論凶手是誰,周家都是她必須要入的虎穴。

    她隻有比外人更早探得藏在身後的秘密,才能找出真凶,報仇雪恨。

    在行事之前,她易容去了一趟洛陽。

    半月後,她風風火火地從洛陽趕回京郊,趕上張秀兒順利分娩。

    “是個好漂亮的女娃娃。”

    沈月然小心翼翼地抱起剛出生的女嬰,忍不住流下眼淚。

    這陣子,她流下的淚水已經太多,這一次卻與以往都不同。

    以往是苦的,這一次是甜的。

    張秀兒精疲力盡,咧開嘴角,吃力地遞給沈月然一張塞在枕頭下的白紙。

    紙張微皺,筆墨暈染,似是寫下許久。

    沈月然隻見白紙上清晰地寫著兩個字——憶蘇。

    “你是說這娃娃的名字叫做憶蘇,姚、憶、蘇?”

    沈月然又驚又喜。

    張秀兒點頭,眼角滲出一顆淚珠。

    我取的名字,進謙會喜歡的。

    她虛弱地比劃道。

    “好,好,我也喜歡。”

    沈月然抹去眼角的淚水,將女娃遞給婆子後,急忙安撫張秀兒。

    “莫要哭,莫要哭,好好坐月子,就叫憶蘇,就叫憶蘇,綠蘇若是有靈會開心的。”

    孩兒誕生在九月中,沈月然為孩子取了個小名“九九”。

    小九九一天天長大,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

    姚進謙眼睜睜地看著如鵝毛般的大雪紛飛而至,不過一個時辰,就將綿延的天山蓋了個密密實實。

    他仿佛從未見過雪似的,大聲地叫著、喊著,在雪地裏肆意撒歡、打滾。

    “喛呀,小夥子,快回來,雪地濕寒,小心入了寒氣。”

    田塵開站在天山殿下,向姚進謙呼喚著。

    姚進謙興致勃勃,捧起一捧白雪,跑到田塵開的跟前。

    “禦醫,禦醫,你瞧,真的有鵝毛般的大小,真的有一片鵝毛那麽大!”

    “我生在南方、長在南方,隻在詩書上看見那些詩人吟唱鵝毛般的大雪!我還心道,那全是詩人的誇張。沒有想到,卻是真的,是真的!西域的雪,就是這麽大!”

    “秀兒若在這裏,肯定也會如我一般高興。”

    “好大的雪,好白的雪,哇!”

    姚進謙越說越興奮,一捧一捧地揚起手中白雪。

    “喛呀,別揚了,揚得到處都是,連老夫身上都是。”

    台階上到處是白雪,濕了一地,田塵開不悅地喊道。

    “讓他玩罷,待雪一化,咱們就啟程。”

    一個清朗的聲音伴隨著一串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從殿內傳出。

    (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