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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上的洞口,不時吹進徐徐夏風,徐娘還未出現。

    徐記旅館的生意清閑,看樣子隻有他們四人和孟爵入住,真不知道老板娘是怎樣維持下去的。

    臨近午時。

    白夜在門前逗貓逗狗玩膩了,回屋望見陳小懶正單手拿著蘇晏給她畫的練身圖譜,苦著臉擺著稀奇古怪的造型,她嘴裏嘀嘀咕咕計數,“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蘇晏麵無表情地坐著,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沉思著什麽。

    不遠處的喬伊麗正低頭看書,她粉嫩的唇抿著,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淺棕色的長發靜靜垂到腰部。

    “丫頭,我餓了,你去後屋看看。”

    白夜腳步很輕,他靜悄悄地走過喬伊麗身旁,口中卻不由自主地說了話。

    他想著不去打擾她,又習慣性地表示存在感。在他沒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就輕輕地放到喬伊麗的頭上。

    這個動作他做得無比熟練,仿佛曾做過了無數次,連手掌間傳來的觸感都一樣。

    “啊!”

    喬伊麗在他碰到她的瞬間驚覺。

    丫頭?異性的手?她閉著眼蹭地站了起來,一拳打了過去。

    白夜還沒慌過神就受到了當腹重擊,身體成弓狀,淩空飛起。

    比第一次輕了點,這是他起飛後升起的念頭。

    陳小懶呆呆停下動作,看著白夜像人偶娃娃一樣被打飛。他撞倒了桌椅,撞壞了旅館的紅木櫃台,即將和剛從後屋走出來的紅發男孩相遇。

    “小心!”她大喊提醒。

    蘇晏旋即起身,衝了過去。

    場上一片緊張,喬伊麗掩口看著將要發生的誤傷,害怕地閉上眼睛祈禱。

    而彈指之間,陳小懶變得目瞪口呆,也閉上了眼睛祈禱。

    不是為孟爵,而是為白夜。

    因為在蘇晏還未趕到白夜位置,可憐的銀發青年背部就受到了二次衝擊,刹那整個人變向。

    隨著“靠”的一聲,他對著旅館大門飛了出去,比之前更高更遠,以同樣完美的拋物線軌跡落地。

    陳小懶睜眼的時候,她額前飛揚的劉海也落了下來。孟爵已經收回對準青年張開的手掌,臉色毫無異樣,隻是餘光掃了一眼衝出屋門的喬伊麗,便繼續往樓梯方向走去。

    桌椅顫抖著穩住,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剛才掠過屋內的強大氣流,白夜正是受到這股無形的氣波衝擊才強行換向。

    他是波動的源頭!

    龜派氣功,禦風術,靈光波動拳……

    無數招式浮現陳小懶腦海,她眨巴了下眼,發現紅發男孩已經走過一半樓梯,匆忙開口,“孟爵,你等等!”

    孟爵目不斜視繼續抬腳,又上了幾個台階。

    “我們都一樣與常人不同,難道不能好好談一下嗎?”陳小懶不甘心地再次開口,然而孟爵仿佛沒聽到一樣,連背影都沒留給他們消失在樓梯上方。

    “算了。”蘇晏輕聲開口。

    “我知道。”她說,咧嘴露出虎牙,神色並無沮喪。

    屋外灼熱的日光下,白夜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他沒有痛覺可是屁股著地的感覺想想就讓人心酸,尤其是腫起來的部分還未消去,褲子被撐得凸起。

    路上,帶著草帽從他身邊跑過的三個孩子,默默站定,用同情的目光地看著他。

    白夜仰臉看了看無比明亮的天空,眯起細長的丹鳳眼,醞釀自己的悲痛之情。

    在他不遠處,喬伊麗抬手拭去額前的汗水,大眼睛盯著他看,神色歉疚矛盾。

    她想過去扶住他,又怕再不小心出手把他又打飛了。

    片刻後,白夜抬眼看向喬伊麗,齜牙咧嘴滿是痛苦之情,眼角淚花閃現。

    他戒備地說,“別過來。”

    看到他這般模樣,喬伊麗心裏名為後悔的海浪一波一波撲來,她低頭看著腳尖,不知所措。

    “讓你別來,你就真不過來了。”白夜又走了幾步,看她還是這般模樣忍不住道,“誠意呢!”

    喬伊麗聞聲抬頭,小跑到他身側,輕聲輕腳扶著他走。

    “嘶~輕點。”

    “你還是女孩子嗎,怎麽力氣這麽大。”

    聽到他的痛哼聲,喬伊麗斂著眼突然覺得很委屈,她放下扶住白夜的手,憤憤地踩了踩地麵。

    “誰讓你先碰我的!”她仰臉對他大喊,而驚覺失態後,又忙不迭乖乖把手放回原位。

    白夜抬起的腳停在空中,被她的突然的動作和大喊嚇得有點愣,他瞄了眼恢複乖巧樣子的女孩,想到她剛才的爆發,後背有些發涼。

    他不再多語,也不裝疼了,一路沉默著直到進了徐記旅館。

    “王爺,請。”陳小懶畢恭畢敬地捧著一條沾濕的雪白汗巾,對著剛進門的白夜說道。

    姿勢很標準,聲音很清脆,唯獨杏眼要溢出來的笑意擋不住。

    白夜一把奪過汗巾,胡亂擦了擦臉,有種要抓狂的衝動。

    “王爺,請。”蘇晏站在樓梯旁,一手搭腰腹,另一隻手肘彎曲作邀請狀指向樓梯,麵容平靜,十足的世家少爺風度。

    “木頭!小懶!”

    白夜憤憤瞪著他們倆,風一樣從喬伊麗身旁衝上了樓梯,身子輕盈,哪裏還有之前的傷殘樣。

    “他沒有痛覺,而且治愈力驚人。”陳小懶柔聲解釋,因為這,她和蘇晏才會肆無忌憚地開白夜玩笑。

    “這樣啊。”喬伊麗揚起笑臉,大眼睛裏的閃過一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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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酉時,徐娘才從外麵回來。

    她哼著小曲進屋,店裏如她走時那般幹淨整潔,除了牆上透光的大洞,和損壞的櫃台。

    徐娘皺起精心描畫的眉,不為她雕工精致的紅木櫃被毀,不為牆上顯眼的洞口,“你們要走了?”

    桌上放著整理好的紅藍包裹,四人正圍坐在桌邊,嘻嘻哈哈地聊著天。

    “嗯,辛苦老板娘這幾天的照顧。”陳小懶回頭笑道,“人美心善。”

    徐娘被她真誠的話語誇得眯起笑眼,她看著桌邊嬌小的白衣粉裙少女,緩步向自己走來,手裏拿著一封紅信。

    喬伊麗把手裏的紅色信封遞給她,認真地鞠了一躬,“這是毀壞店裏設施的賠償,我們不清楚行情,就估算了個價格。”

    看到徐娘接過信並未打開,她補充道,“不夠的話,老板娘可以跟我們說。”

    “都是小事。”徐娘笑嗬嗬地摸了摸她的頭,“既然要走,趁著天色還早,盡快出發吧,別等天黑了露宿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