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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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子文是老阮頭跟阮婆子的老來子,長孫都娶了媳婦了才懷上的,隻比長太孫大上一歲。 年紀小,輩分大,又聰明,在家中地位隻高不低。 咋看到阮子文一臉驚慌跑回,褲襠那裏還有血,阮家老小嚇了個半死,以為阮子文那個地方受傷了。 “咋了這是,是不是受傷了?”阮婆子心驚肉跳地看著幺兒褲襠那裏,擔心是不是什麽東西壞了。 老阮頭也嚇得夠嗆,趕緊道:“瞎咧咧啥,趕緊請大夫去。” “不,不要請。”阮子文尖叫,激動道:“我沒受傷,受傷的是許大煙,我把許大煙給砸了,這是許大煙的血。” 大爺阮子商眉頭擰了起來,問道:“是不是那許大煙又到村口堵你了?” 阮子文沒有回答,哆嗦道:“血,她流了好多血,說不定死了。” 阮家人心中一驚,忙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可阮子文把自己縮成了一團,煞白著臉在那抖著,不管阮家人問啥都不說了。 “快去看看是怎麽回事。”老阮頭最先冷靜下來,又吩咐下去:“再去個人,把大夫請去,看能不能把人給救回來。” 還沒等出門呢,籬笆門外就來了一群人,把阮家人給堵在了籬笆門裏頭。 來人是許家人,抬著許大煙來的,一個個氣勢洶洶。 瞧著許大煙似乎沒了氣息,阮家人瞬間變了臉,不會真死了吧? 阮子文打小聰明,十二歲就中了童生,也就今年沒有朝庭沒有開試,否則今年下場去考,說不準就能考個秀才回來,是阮家所有人的希望。 真打死了人,那就沾染上人命官司,前途也就沒了。 乍聽到許大煙被人給打了的時候,許家人是不理會的,等聽到許大煙被人打死了,還是阮家幺兒幹的,就一個個激靈了起來。 人死了?死哪了,趕緊找去。 倒不是說許家人有多憤怒有多難過,隻是這年頭誰家過日子不是過得結結巴巴的,能索賠點銀子誰也不會嫌多。 家裏頭養了這麽個死活嫁不出去的,夠丟臉的,真死了其實也挺好,阮家幺兒那就是個寶,賠多點估計也出得起手。等有了銀子,許家這幾個適婚年紀的子孫,不管是彩禮還是嫁妝就有了著落。 為了這點銀子,許家人算是豁了出去,坐在阮家大門嚎了起來。 “大煙呐,你死得好慘呐……”許婆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許老大媳婦鄧氏跟許老四媳婦史氏也圍著許大煙坐地上,大聲哭喊著,抹眼淚,就連許老大大兒媳婦小楊氏也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我可憐的大煙呐,你才十六歲啊,如花般的年紀啊,你怎麽能就這麽去了啊!” “殺千刀的阮子文啊,你賠我家大煙的命來。” “我家大煙這麽乖巧,你怎麽下得起這麽狠的手啊。” …… 漸漸的村民們圍了過來,朝阮家裏頭指指點點。 魚尾村是個新村子,四十多前年這裏就是一片荒地,一戶人家都沒有。 四十年前世道大亂,為了躲避戰亂先後有人搬到這裏來,才漸漸地形成了這麽一個規模不大的村子。 總共才十幾戶人,大小加起來不過一百多人。 村子裏沒啥秘密,發生點啥事,很快就能傳遍了整個村子。 這不,全來了。 看熱鬧不嫌人多,一群人指指點點。有人愛瞎猜,有人愛瞎說,這會兒說啥的都有。 有人說大煙色膽包天,想要把阮家小爺拖進樹林裏生米煮成熟飯; 有人說阮家小爺沐休回來,想跑樹林裏放水,正好碰到了大煙也在放水,倆人看對了眼,可為了你上我下的問題,起了爭執; 有人說阮家小爺看到許大煙進了林子,一時起了色心,跟了進去,被發現以後先下手為強…… 反正除了第一種說法以外,別的都是瞎扯,簡直扯到天際去。 反正無聊,使勁扯唄。 阮家人臉色難看,雖說主要錯不在阮子文身上,可畢竟打死了人,沾上了這人命官司,就不太好說了。 許家人堵在籬笆門外嚎喪,不知道還以為死的是爹,而不是許大煙那禍禍。 阮家人不想把開門,許家人什麽德行,村裏人都知道,開了門肯定要被訛上。可事情鬧得這麽大,總該有解決的辦法,不開門也是不行。 籬笆門也不結實,踹幾下就能破。 不得已,開了門。 許家人立馬一窩蜂闖了進來,連許大煙的‘屍體’也抬了進來。 外人想跟著進去,可屍體堵著門,誰也沒敢跨過去。 “咋把人給抬進來了呢?”阮大娘一臉不樂意。 看了許大煙屍體一眼,趕緊縮了回去,心底下直犯嘀咕。 死人搬進門,晦氣啊! 阮二娘也跟著嘀咕起來,隻是沒敢太大聲,畢竟許家人名聲在外,向來難纏。 “阮子文呢,把你們家阮子文喊出來。” “對,把阮子文喊出來,殺了我們家大煙就想跑,沒那麽便宜的事情。” “要阮子文給我們家大煙陪葬!” …… 許家人大聲叫囂,把許大煙的屍體往地上一扔,也不管有沒有把‘屍體’給摔壞,直往阮家屋子裏頭闖,把躲在裏頭的阮子文給拽了出來,扔到‘屍體’上麵。 滿頭滿臉是血的許大煙無聲無息地躺著,傷口冒出來的把頭發糊了一大坨,血紅到有些發黑,怎麽看怎麽磣人,阮子文嚇得臉都白了,差點沒暈過去。 “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阮家人又氣又急,趕緊上前扶了起來,一個個臉色難看。 “可憐的大煙呐,你睜眼看看啊,這就是你的仇人呐……”許婆子帶著幾個媳婦在那裏哭喊。 一旁許家人伸手又要去抓人,嚇得阮家趕緊把阮子文護到後頭去。 許婆子幾個乍看著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事實上是幹打雷不下雨,一邊裝作抹眼淚的樣子,一邊眼睛滴流轉,不住地往阮家打量。 瞧著阮家房子不大,裏頭看著幹淨整潔好看,家什比許家要好要多,不免就有些嫉妒。 誰也沒看到,許大煙眼皮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