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沒有月亮，天空烏壓壓一片，沉悶得令人難受。

    正看著新皇處理奏折的老項皇忽地胸口一悶，無端感覺到難受，一股難以形容的痛在心頭蔓延。

    項皇皺起了眉頭，不自覺站起來，朝外麵走出去。

    抬頭看了看天。

    不是好天氣。

    項皇朝捶了捶胸口，下意識認為自己年紀大了，早年留下的暗傷在發作。

    然而心頭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在看到八爺後，得到了驗證。

    幾乎沒去考慮什麽，項皇就慌張地跳到八爺的背上，隨即離開了皇城。

    早在幾年前，他就知道楊柳兒身體不好，很想放下一切去陪她。

    隻是因為當初的約定，他才沒有去。

    如今看到八爺出現，他心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再也顧不得那約定，隻想趕過去。

    哪怕隻能見上最後一麵。

    夜色越發的沉悶，沒過多久就開始打起雷來，雨前的空氣讓人有種窒息感。

    大煙皺起了眉頭，八月的天氣還是很炎熱，她卻感覺到老太太的身體在漸漸發涼。

    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今正在打雷，眼見著就要下雨。

    或許……

    老混蛋來不及了。

    大煙看向老太太，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老太太已經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窗外麵，眼內有著明顯的失望。

    “再等等，我讓八爺去接他了，馬上就能到。”大煙下意識開口。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麵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或許她已經不能做出任何的表情了。

    隻憑著一絲執念苟延殘喘。

    大煙見她有所反應，再一次強調，“快到了，你再等等。”

    其實大煙不能肯定老混蛋會不會來，又能不能趕得及。隻是覺得老太太這一輩子也挺可憐的，希望她可以死得沒有遺憾。

    老太太眼神定定地看著外麵，雷電不停地閃爍著，不時照亮她臉上的表情。

    表情很木，與死人沒有區別。

    乍一眼看著，挺嚇人的。

    隻是大煙已經看習慣了去，並沒覺得有什麽，反而能真切地感受到老太太的悲傷。

    終於老項皇還是趕上了。

    在雨下下來的一瞬間，踏進了門口，直衝向老太太的房間。

    四目相對，仿佛有千言萬語。

    老項皇嘴哆嗦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麽，衝上前來單膝跪在老太太的床前，緊緊抓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已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靜靜地看了老項皇一會兒，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柳兒。”

    老項皇痛哭出聲，七十好幾的人，老淚縱橫，臉埋在老太太幹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上，久久不願抬起臉來。

    大煙收回了手，靜靜坐著。

    早在老太太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輸送進去的靈力就沒有了用處，隻是她不死心仍舊輸著。

    如今人已經沒了氣，她再使勁也沒用。

    看著這兩位老人，大煙至今都想不明白，既然已經找到了對方。心裏頭還有著對方，為什麽要老死不相往來，枉費了整整十二年的時間。

    數次想要張口，說點什麽。

    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活著時候說了都沒用，死了以後再說，那就更沒用了。

    看著老混蛋在悲傷，大煙感覺自己也被感染到，莫明地好想落淚。

    “你奶她，有沒有說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老項皇才抬起頭來。

    大煙頓了頓，這才說道：“老太太讓我問你，知不知道她爹葬在哪裏。如果可以，她希望你能幫她把她爹跟娘葬在一塊。”

    老項皇顫抖地伸出手，摸了摸老太太那幹癟的臉，眼淚再一次凶猛落下。

    “好。”

    這個‘好’字，大煙莫明覺得，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老太太說的。

    看著老項皇如此，大煙心頭堵得慌，不自覺得站了起來。

    沒來由地，不想待在這裏。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也把她一塊帶走吧。”大煙剛抬起步，又忍不住對老項皇說了句。

    老項皇不作聲，隻癡癡地看著老太太。

    大煙感覺自己沒法子再待在這裏，空氣的壓抑令她倍感難受，想要出去透上一口氣。

    這天……

    仿佛也在悲傷。

    不停地下雨。

    大煙蹙起了眉頭，老天爺真會應景，什麽時候下雨不成，偏偏挑了這個時候。

    嬌爺牽著夏虞的小手，安靜地等在那裏，看到大煙出來，皆是小聲呼喚了一聲。

    “媳婦兒。”

    “娘親。”

    大煙輕輕地點了點頭，心情壓抑到她不想說話，蹙起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嬌爺伸手摟著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

    小夏虞也抓住大煙的手，仰頭擔憂地看著。

    大煙頓了頓，好久才開口，“別擔心，我沒事。”

    她對老太太沒有那麽深的感情，隻是有那麽點複雜，對老太太與老項皇之間感情的不理解，才使得她如此的憂鬱。

    這一天她早預料到了。

    已有了心理準備，因此並非感到突然。

    她隻是……

    不理解而已。

    雨下得不是很大，卻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太陽要出來之前，老項皇帶著才太太的軀體，離開了魚尾村。

    跟著一起的隻有大煙一家人，老許家所有人，都被拒絕同行。

    甚至很有可能，老太太日後葬在哪裏，老許家人都不會知道。

    老許家人其實不同意讓老項皇把人帶走的，因為老許頭臨死前千叮萬囑，一定要與老太太葬在一起。

    然而對方是老項皇，他們根本爭不過。

    為此老許家所有人糾結了好久。

    結果其實一點都不出大煙意外，老項皇把老太太帶回皇城後，以皇後身份葬在了皇陵當中。

    在老太太的一側，留有一個位置。

    不用猜測就能知道，那個位置是老項皇給自己留的，日後要跟老太太葬在一起。

    喪葬品有很多。

    大煙看著就很不放心，畢竟她幹過挖人墳墓的事情，知道掀人棺材……

    咳咳，不提這個。

    反正大煙沒同意老項皇把那些東西放進老太太的棺材裏麵，隻讓放到棺材的兩側。

    與此同時，大煙還在棺材上擺了陣。

    以免若幹年後被盜棺木。

    －－－－－－題外話－－－－－－

    就一章。

    今天外出太晚回來，已經趕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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