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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濟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陳恪。他這會兒的心情,不知怎麽又突然變好了。

    這個少年郎,不簡單!

    “縣太爺,小民不同意分家!”陳文看到沈濟的神態,心說要糟,連忙出言說道。

    可惜沈濟對他惡感十足,反之卻對陳恪頗有好感,聞言冷笑道:“大膽刁民!本官問你同意與否了嗎?”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聽在陳文耳朵裏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縣太爺竟然真的同意了?他為何要多管閑事?這與他又有什麽好處?

    陳文哭喪著臉,不敢再多說什麽,生怕再次惹怒了縣太爺。

    就聽沈濟對陳恪說道:“本官問你,分家之事,你可做得了主麽?”

    “回老父母的話,小民父親身陷囹圄,還不知將來會如何。所以分家之事,小民當可以做主。”陳恪抬起頭,用懇求的眼神望著沈濟說道。

    沈濟見陳恪滿眼懇求,心中不禁得意:任你小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最終還不是要求著本官?

    “既如此,本官準了!”沈濟心情大好,他現在越看陳恪越順眼,當然不會拒絕陳恪的請求了。

    陳文見狀不由臉色灰敗,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在這個時代,分家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沒有鬧到縣衙來的,不過那都是雙方已經反複爭奪無果之後,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然而陳恪提出分家,也不是剛才靈光一現突然想到的。

    昨天夜裏,他就仔細考慮過這件事。

    隻是沒想到今天一早,就會被傳到縣衙,在解決了忤逆官司之後,陳恪覺得現在提出分家,正是最好的時機。

    實際上方才陳恪出言替大伯掩飾,就是為了現在。

    在旁觀者看來,陳恪被大伯誣告之後,先是證明自己清白,接著卻沒有對陳文窮追猛打,甚至還反過來幫助了陳文。這說明陳恪還是很顧及親情的。可是能把這麽顧及親情的孩子逼得提出分家,那麽誰占理誰不占理,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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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恪成功地樹立了自己知禮重情的形象,同時還很隱蔽地把大伯給踩到了泥地裏……

    一直不曾開口的那位師爺,看著陳恪微微頷首,眼神中滿是讚賞:這小子真是個人才,小小年紀,就能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上。

    既然縣太爺都準了,那還有什麽說的?接下來就看如何分家了。

    兩邊站班的衙役,這會兒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恪,站了這麽久甚至都沒感覺到累——要是平時早就哈欠連天沒個站相了。

    沒想到陳恪卻說道:“小民年小智短,對家中產業詳情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如何分家,還要請大伯提個章程出來。”

    眾人聽了都大感意外。

    沈濟心說你小子年小沒錯,智短卻未必,這麽說八成是想提醒陳文,自己還年幼,可不能欺負自己吧?

    他下首的那個師爺,想的卻是陳恪這麽說,恐怕又是在給陳文下套,卻不知陳文會如何分這個家?

    而那些衙役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巴不得等會兒再有什麽精彩的轉折出現。

    至於陳文,先是嘴角微翹,緊接著又戒懼地看了眼陳恪。

    他現在對陳恪真的是有點怕了。不過轉念一想,陳恪似乎說的也是實情。他小小年紀,能知道多少事情呢?家裏的那些產業,哪個不是自己在辛苦操持?

    想到這裏,陳恪總算有了點底氣,沉聲說道:“既然縣太爺同意,侄兒又執意如此,那咱們今天就把家分了吧!”

    陳家有多少家產,陳文心裏自有一本賬,不過他可沒打算和盤托出——能隱匿下來的,那以後就是自家的產業,傻子才會往外說呢!可惜沒料到二弟會被關詔獄,不然早點做準備,也不至於現在沒個私產。

    “小民家中,城外有水田二十畝……”陳文清了清嗓子,剛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被陳恪打斷了:“伯父,若是侄兒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二十五畝吧?”

    陳文一楞,心說那五畝水田是我去年才買下來的,他怎麽會知道?

    其實陳恪所穿的原主以前隻是貪玩,人卻很聰明,記性又好。當時陳文買地也沒有特意隱瞞,之所以想隱匿下來,還是他習慣性地以為陳恪以前不懂事而已。

    “侄兒記得交割田契那天是中秋節,大伯還喝醉了呢。”陳恪故作驚訝的說道。

    他既然把細節都說的這麽清楚,陳文再厚的臉皮,也不好當場狡辯,隻得鬱悶的點頭道:“方才頭昏眼花,一時未曾想起此事……”

    “嗯,沒關係,您不是頭被牆撞了嗎?”陳恪很大度的說道。可他這話實在有點陰損,什麽叫頭被牆撞了?

    陳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可現在的形勢對他很不利,隻得忍氣吞聲地繼續說。

    這一次他沒敢再瞞報家產,其實陳家算不上什麽高門大戶,在陳恪的父親未曾考中進士做官之前,還隻是住在下溪村的普通農戶——也就是有祖傳的七八畝水田和十幾畝旱地,勉強夠一大家人溫飽而已。

    直到陳恪的父親陳章,從縣試開始一路過關斬將,先秀才後舉人,這才有了不少特權和進項,之後進京趕考,最終成功地躋身於文官係統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陳家也自然而然地發達起來。在陳文的操持下,家裏的良田日漸增加,一家人更是從下溪村搬進了餘杭縣。

    陳文雖然讀書不成,但很會精打細算,進城之後陸續用公中的銀錢盤下幾間飯館店鋪,當起商人來。

    不過這些都是有數的,包括陳恪每個月的例錢、花銷等等,陳文一筆一筆張口就來。

    按照陳文的意思,這些年若不是他,陳家不會如此興旺,所以陳文提出,分家可以,但這個家裏的田地包括店鋪,自家要占七成。

    “大伯既然這麽說,那麽侄兒就來算上一筆賬吧。”陳恪等他說完之後,不疾不徐的說道。

    沈濟和那師爺聽了,對視一眼,均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而那些衙役們,頓時眉開眼笑,他們聽陳文嘮叨了半天,不就是等著看陳恪接下來,又要怎麽對付他呢?

    好戲連台呀!今天這班,站的值!

    可惜這幾位歪歪扭扭就沒一個站的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