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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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主眼,天上的雲,不管是白雲、烏雲,都沒有見過象今晚的黑雲這般接近地麵,雷聲也從未有過這般震耳欲聾,閃電從未如此刺目,幾乎令他難以直視。
仿佛,這個天就要塌了下來。
他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堂黑衣人和道長彼此怒目而視,作勢鬥法。
忽然間,一聲炸雷響過,震的他的耳朵嗡然做響的時刻,他看到天際一道絢目閃電橫空出現,竟打入人間大地,落在了那黑衣人短棍之上。
片刻間黑衣人全身的衣服高高鼓起,雙目圓睜,便如將要迸裂一般。這時,這個堂前廳內,在電光強烈照耀之下,已如白晝。
那在夜晚盛開在杖首上的閃電,竟是如此美麗,以致於家主屏住了呼吸,而在髛瑜眼,也再度出現了奇異的狂熱。
“這便是道家真法的大能大力麽?”
隻聽黑衣人一聲大喝,左短棍前展,用盡全力一振腕,驚雷響過,杖首電芒疾射而向心火炎龍。一路之上,草木磚石,無不激震飛揚,隻有當前廳演武場擂台,留下深深一道熾痕。
髛瑜連退步,撤去印,左前伸,做稽首式,麵露莊嚴,低低念道:“無量天尊!”
“啪”的一聲,隻見他身前炎龍盡數消散,在身前尺處幻成一柄長劍,紫光耀目,不可逼視。
下一刻,長劍與那雷光,撞到了一起。
家主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仿佛全身血液在刹那間全部倒流,他足皆軟,不能呼吸,隻覺得那一個瞬間,風止了,雷歇了,整個世界停了下來。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飛去,在他甚至還來不及感到害怕時,隻見白光金芒,絢麗無匹,遠勝過天上太陽。整座上官府邸,四分五裂,以那鬥法兩人為心,向四麵八方包括天上震飛出去。
他一顆心裏,空蕩蕩的,隻覺得淩厲風聲,不斷從耳邊掠過。
他覺得害怕,下意識地想蜷起身子,但有心無力,隻得任由自己向未知的地方飄去。
他的腦,泛起了一個想法:我要死了嗎?
劇烈的恐懼,猝然襲上心頭,他全身冷汗,微微顫抖。
當死亡站在麵前,該如何麵對?之後便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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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悠悠醒來,眼前模糊,耳朵裏兀自嗡嗡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看清了眼前事物,頓時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隻見那個髛瑜真人全身傷痕累累,坐在他的跟前,左邊身子像是被什麽焚燒過一般,枯焦難看。但不知為何,道士卻神情興奮,滿眼笑意。另外,他還看到了愛子上官瑾躺在一旁,昏迷不醒。
“您,您怎麽樣了?”家主愣了半晌,才虛弱的問道。
髛瑜不答,細細端詳於他,反問道:“上官家主,老道是個直性子,剛剛交之時,上官家被波及甚廣,老道能力有限隻護下令郎一人,上官家主卻是也隻剩下幾天的性命了,有何未了心願,用得到老道的盡管說來”
家主怔了一下,道:“自家人知自己事,道長卻是莫要安慰我了,我大概已經猜到我已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唯犬子一人,望道長能撫養犬子,護犬子平安及冠,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髛瑜嘴角一動,做了個稽首,道:“如此,萬物皆是緣,命早注定。”
家主含笑道:“卻是有勞道長了”
髛瑜呆了一下,隨即大笑,伸出枯瘦掌,自納戒取出兩盞酒壺,道:“你這家夥,即便是命不久矣,卻將這麻煩留與老道,該罰,實在是該罰”
家主已有些神誌不清,但還是道:“確實該罰”接過酒壺一飲而盡。
家主忽然深深吸氣,垂下眼簾,不再看髛瑜,或許是酒喝急了,亦或是牽動了傷勢,咳嗽連連,口卻繼續道:“如此便拜托道長了,”
說到這裏,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向上官瑾,不想這時上官瑾卻悠悠醒來,小娃娃迷糊道:“該吃早點了?”
或許是回過神過來,或許是被老道淒慘模樣嚇到,孩童身旁不遠處的父親,卻見父親,滿身鮮血,孩童嚇得哭著爬向父親,口還道:“爹爹,爹爹,瑾兒怕,瑾兒再也不貪吃了,瑾兒再也不偷懶了,爹爹,別嚇瑾兒,爹爹。。。”說著這眼淚就像不要錢一樣滴落下來
“瑾兒乖,瑾兒不怕,我們的瑾兒最棒了,能吃是福,記得今後呀,要多吃,每天吃得飽飽的”家主忍著渾身劇痛,伸出右撫著孩童胖嘟嘟的臉蛋,喘了口氣繼續說道:“瑾兒啊,娘親和爹爹要出趟遠門,很遠很遠,你啊,就跟著這位道長伯伯,今後他的話就是爹爹的話,你要像聽爹爹的話一樣聽道長的話,好好活著,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吃得飽飽的,待你長大了,要找個像娘親一樣疼你愛你的姑娘,與人為善,爹爹也就放心了,你可記住了?”待孩童完全熟記,這次鬆了一口氣,神情間疲憊之極。他看著孩童,眼忍不住有慈愛之色,道:“乖瑾兒,讓爹爹再多看看你,再叫爹爹一聲爹爹吧”“爹爹”孩童淚眼強笑著喊了一聲
家主摸著他的頭,道:“乖瑾兒,快給道長磕頭叫聲師傅吧!”
孩童看了看髛瑜,卻見他已收起笑容,臉色莊重,當下點頭稱是,叫了一聲:“師傅。”便跪倒在地,重重叩了個頭。他剛剛叩完,還未抬頭,便聽家主低低笑了一聲,但笑聲卻頗有悲苦和欣然之意。
小上官瑾正要抬頭看向父親,卻突覺脖頸一疼,登時眼前一黑,又再度不醒人事。
家主含笑的看向道長,道“如此便有勞道長了,在下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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