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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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家??表 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便先沐浴了一番。
換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走出來時, 婢女歸娣正端著早膳過來, 抬眸見到高大健碩, 氣宇軒昂,因剛沐浴過而更顯爽俊的男子, 她趕緊又垂下了眼簾。
了解世子的人都知, 他素來性格清冷寡欲,不僅不近女色, 也較厭惡身邊有人對他起心思,因此這挑選婢女費了不少功夫。歸娣能被挑中, 自然是個識趣的。
裴律是武將, 一日三餐吃的都頗多,遂這桌上擺的點心不少。
正是他用著早膳時,歸娣道:“稟世子爺, 昨晚深夜時, 莊姑娘來了一趟。”
裴律手下筷子微頓了下, 淡應了聲:“嗯!”
歸娣未再語, 福了個身後,退到了門口候著,不想抬眸就見到莊映兒亭亭玉立的身姿進了院子。
莊映兒見到屋門開著, 便知裴律是回來了的。本是迫不及待想見到大表哥的她,此刻莫名有些躊躇著, 心中忐忑極了。
她站了好一會兒, 才一鼓作氣跑進了屋子, 見到正在用膳的裴律,嬌嬌柔柔的喊了聲:“表哥。”因心中有委屈,語中不由起了絲哭腔,聽著讓人覺得倒是怪可憐的。
裴律抬眸應了聲:“嗯!”
莊映兒倔強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決定服軟,卻見到他仍是不鹹不淡的對待她,便更是委屈的落了淚,過去就挽住他的胳膊:“表哥,你不要娶那杜四姑娘好不好?你覺得我哪裏有錯,我改就是。以後我都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裴律擱下筷子,道了聲:“別鬧。”雖然在麵對莊映兒時,與麵對別人似乎無異,都是這般冷冷淡淡的模樣,但細心點,還是不難現他語中難得的一絲無奈。
莊映兒拭了下淚,道:“表哥都要娶別人了,我如何能不鬧?”
裴律:“我遲早得娶。”
莊映兒咬唇,提高了聲音:“那娶我就不行?”
裴律的臉終於有些沉:“我說過,你隻是妹妹。”
“我不是。”莊映兒是裴律從小寵到大的,在他麵前總是要嬌縱些,她不由有些怒了,“我隻是表妹,表哥究竟是怎麽了?”
她始終不信他不喜歡她,才會至今都不肯嫁,等著他開口,可等到她如今滿了十七,卻仍是等不到他的主動,便隻能自己主動。未想到她的主動不僅遭了拒絕,還得到他要娶別人的消息。
不僅她覺得他喜歡她,很多人都覺得他喜歡她,包括二表哥裴延。如此,便就真的是她哪裏做錯了。
裴律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奈何她固執的不肯鬆手,他便使用另外一隻手在她的胳膊上輕點了下。莊映兒的手瞬間失了力,不得不任他輕而易舉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裴律站起身:“你需要好好冷靜下。”言罷他邁步就走。
莊映兒捂著自己被點過穴的胳膊,倔脾氣不由又上來了,邁開步伐越過他,就先一步跑出的院子,憤怒又委屈的扔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
裴律頓住腳步看著她的背影,薄唇抿了抿,無聲的歎了口氣,他也沒有再繼續用膳的心思,便打算就這樣去裴老夫人那裏請早安。
當下安妙院中,已用好早膳的裴老夫人正品著剛泡好的茶,眉目間似有些思索之意。沉默了會,她便問被陶嬤嬤喚過來的易管家:“昨日可有生什麽事?”
易管家哈腰道:“昨日世子與汪家表公子表姑娘出去後,一直到今早才回。據打聽,世子他們昨晚是去了千百莊的夜會,後來莊姑娘也過去了。”
“映兒?”裴老夫人擱下茶杯,神色稍嚴肅了些,“生了什麽?”
“世子在千百莊遇到了杜四姑娘,一起遊玩,莊姑娘找了過去,又哭著離開了。”易管家也隻是受裴老夫人的命令,多關注著世子的事,具體也不太清楚,隻能派人打聽到些皮毛。
想到莊映兒,裴老夫人也覺得頗為槽心的,她微微歎氣時,正見到裴律踏了進來。
裴律行禮:“祖母。”
因裴律捎了消息,裴老夫人知道他昨晚一晚都是待在城外兵營的,知他是累了,不由慈和道:“來祖母身旁坐坐。”
裴律便過去坐下。
裴老夫人瞧著她這一表人才,被譽為人中龍鳳的長孫,心裏是又驕傲,又心疼。能者多做,這孩子注定與他父親一般,是歇不下來的。
她問:“用過早膳了?”
裴律:“嗯!”
裴老夫人:“祖母聽說昨日你陪彩和去千百莊玩了?”
裴律:“嗯!”
知他沒事從不會多說一個字,裴老夫人隻歎了口氣,道:“話說回來,映兒是又找過你吧?祖母隻希望,你可別為映兒阻了你與杜四姑娘的路,那姑娘,祖母瞧著,確實不錯的,就算你現在不喜歡,以後也是會喜歡的。”
杜四姑娘是好還是不好,裴律從未想過,隻覺得終究是要娶一妻,便就娶了。或許杜四姑娘是好的,可他卻從不覺得自己真會有哪天會喜歡她。
他唯一確定的,就是不能再給映兒希望,繼續耽擱了她。
望著沉默的長孫,裴老夫人越覺得選杜青寧是選對了,隻希望哪天能因為杜青寧而在他身上看到些人氣。
知他是該歇息了,裴老夫人抬手拍了拍裴律的胳膊:“去睡會吧!”
“嗯!”裴律起身告辭,“孫兒下去了。”
裴老夫人微微頷,看著裴律離開的身影,直到見不著了才收回目光,對身旁的陶嬤嬤道:“你覺得,請杜四姑娘來玩玩如何?”
陶嬤嬤附和道:“年輕人多接觸接觸,倒是有利於產生感覺。”
裴老夫人覺得也是如此,便道:“那就挑個日子讓她過來一趟吧!正好我也想與她說說話。”活潑伶俐的姑娘,總歸是讓人更喜於接觸。
這時,陶嬤嬤想到什麽,又道:“之前老夫人讓奴婢派人打聽二公子的事,得知二公子似乎買了那千百莊的序月水淵,大多時候,二公子都是住在那兒。”
裴老夫人對這次孫素來疏於關注,甚至隻當他不存在,若非上次無意見到,她都不會想到他。她隻隨便讓陶嬤嬤打探打探,甚至忘了問結果,倒是沒想到,他竟會在外麵有了另外一個“家”。
對於裴延的事,裴老夫人表現的興趣缺缺,隻淡淡的“嗯”了聲。
他想如何,都隨便他,本就是個廢人,怎麽開心怎麽過。隻要他繼續行事低調些,莫給他們武平王府繼續抹黑便好。
想到裴延,裴老夫人就不由想起他那槽心的娘,文玉大長公主蔚溪。這對母子,都是不讓人省心的。
陶嬤嬤還想繼續說裴延的事情,裴老夫人打斷了:“行了,扶我去歇會。”
陶嬤嬤暗暗歎了口氣,壓下了對二公子的心疼。她知道老夫人因為對文玉大長公主有偏見,以至於對二公子也有了偏見。後來二公子廢了腿,更是一無是處後,老夫人便更是嫌這不能光耀門楣的二公子多餘。
畢竟,裴家時代精良之將,無一例外,偏偏到了二公子這裏,多了個人人所認為廢物,老夫人自然嫌棄其丟了裴家的臉。
蔚元鈞的轎夫竟是難得的矯健如燕,仿若個個都是高手,步伐又穩又快,似乎看不到轎子有嚴重的顛簸。
好在玉湖離靖陽侯府的距離不算遠,到的也算快。
蔚元鈞直接又將轎子裏已昏迷的杜青雨抱了下來,快步進入侯府,裏頭的人見到這一幕,驚詫之餘有人去通知該通知的人。
杜青寧派了人去喚府醫,就近讓蔚元鈞將杜青雨抱進了肆意軒她的屋中暖閣裏。
等大夫之際,杜青寧急得差點團團轉,紅著眼對蔚元鈞連連道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雖然她因太過慌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們也有馬車,但就衝著對方那顆熱心,就足夠她千恩萬謝。
何況若是遇到人多的街道馬車並不易前行,而他的轎夫卻個個似高手,走到哪都能一路暢通的前行,度快的讓人震驚。
蔚元鈞看著眼前這難得讓裴延另眼相看,又仍是讓他覺得莫名眼熟的姑娘,溫和道:“舉手之勞。”
杜青寧點了下頭,過去握住杜青雨的手,試著喊了聲:“三姐?”聲音輕柔中透著急切,又因一路奔跑,透著濃鬱的沙啞,似哽咽。
杜青雨已徹底昏迷,眉頭微皺,雙眸緊閉,嘴唇也毫無血色,仿若命在旦夕,讓杜青寧心中的恐慌越濃了。
府醫來得很快,進來見到杜青雨身上的斑斑血跡與那臉色,自然驚得不輕,瞧過之後,眉頭更是緊皺了起來:“這……”
“到底是怎麽了?”杜青寧忙問。
府醫猶豫了下,道:“這似乎是毒的症狀。”
這句話猶如驚雷般砸下,砸的杜青寧腦袋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疼了下,她艱難聲:“確定?”
這事真是非同小可,府醫也不敢妄言,趕緊道:“姑娘這就派人通知那幾位禦醫大人。”這都是事先就說好了,有事便直接去通知。
杜青寧馬上起身出去派人,迎麵便遇到老夫人與杜青彤過來。
老夫人沉著臉道:“聽說你三姐與你出去未多久就吐了血被帶回來,是怎回事?”
杜青寧隻努力冷靜道:“老夫人還是先派人去尋幾位禦醫過來。”畢竟是府裏的老夫人,派出的人自然更易入宮。
“還不快說……”老夫人不關心杜青雨如何,逮到機會就想訓杜青寧,不想抬眸就看到蔚元鈞從屋裏踏出,她眸露震驚之色。
她的手顫了下,本想做什麽,就見對方朝自己溫雅的行了個禮:“老夫人,耽誤之急,還是喚禦醫要緊。”
“是是是……”老夫人恍若突然變了一個人,連忙吩咐身旁的申嬤嬤,“快,派黑護衛去。”
隨著申嬤嬤的離開,杜青寧又快步進了屋,老夫人也冷靜了下來,看了看蔚元鈞後,識趣的隻問:“公子這是?”
蔚元鈞道:“路上遇見,便舉手相助了一番。”
杜老夫人壓下滿心疑惑,不敢過問太多,而是頷了頷,硬著頭皮進屋去看杜青雨。當見到杜青雨那模樣,她眼眸眯了眯,這分明就是活不了。
她想訓斥杜青寧,卻隻能壓下:“在外麵經曆了什麽?還不快說。”
之前明明是好了的,如今出去一趟,就毒了,實在難以分辨是身子根本沒好,還是出去的時候被誰下了手。
杜青寧隻努力思索著每一細節,無論她如何想,除了在玉湖時遇到了兩個黑衣人可疑外,也想不出所以然。
兩黑衣人為何會突然與裴律一起出現?
是湊巧?還是就是裴律要抓的人?亦或者人家根本就是衝著她們來的?
在場可還有別人?
杜老夫人本是不由欲繼續對杜青寧怒,這時蔚元鈞又走了進來,她立刻收斂了渾身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蔚元鈞作揖道:“在下不便多留,告辭。”
杜老夫人一副受之不起的模樣,趕緊道:“公子告辭。”
杜青寧一心隻撲在杜青雨身上,沒注意太多,倒是那一直未說話的杜青彤,難得多看了蔚元鈞一眼。
蔚元鈞離開後,杜老夫人竟未訓人,隻問:“聽說是他親自抱你三姐回來的?”瞧那模樣,似乎這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杜青寧隻當這種時候,杜老夫人還在計較這種小事,便沒說話。
杜老夫人豈容她不理自己,沉了臉欲開口之際,得到消息的杜康快步跑了進來。
杜康見到杜青雨那模樣驚得身子都打了個晃,握著杜青雨的手顫抖著喚:“小雨,小雨……”喚了好幾聲都不見回應,他便也問起了杜青寧。
之後便是杜老夫人與杜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她話。
杜青寧雖滿心煩悶惶恐,但杜青雨確實是與她一起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隻能努力冷靜下來回一句是一句。
後來三名禦醫趕了過來,終究是確定杜青雨這是毒症狀。怕是即刻找不到解藥,便得準備後事。
這個消息震住了屋裏所有人,包括杜老夫人與杜青彤,畢竟是一條本就活生生的人命,卻措不及防的就要沒了。
杜康素來溫和,這次都不由激動了:“你們幾名禦醫卻是沒有半點用處?”
“阿康!”杜老夫人喝了聲,宮裏的禦醫豈容他隨便訓斥。
幾位禦醫老臉也是紅了,杜康說的卻是實話,枉他們都是聲望頗足的禦醫,卻是頂不了半點作用。
這時杜青寧突然噌了一下站起身,在其他人都驚了下時奔了出去。
她一路直奔馬廄牽了一匹馬出府,上馬疾馳而去。她所去的地方是武平王府,她要找裴律問清關於今日黑衣人的事。
武平王府的人都知她是裴律的未婚妻,她入了這武平王府自然能一路暢通。她拉了個人問清裴律的院子在那裏,便一路快奔而去。
不想路上卻遇到莊映兒,莊映兒見她竟會出現,便擰起了眉,走近道:“你……”
可杜青寧根本不待她說完,直接越過她繼續前行。
這路線與距離,莊映兒豈能分辨不出她要去哪裏,臉色一沉,快步就跑過去攔住她的去路,怒道:“你怎還要找表哥?看不出來對他來說你什麽都不是?隻是老夫人看中了你,他才不得不娶你而已。”
杜青寧當下滿腦子想的都是杜青雨的事,哪有心思想這些勞什子的事。她本就趕時間,被莊映兒攔住後,更是毫無忍耐力,伸手就將其推開,冷喝:“你給我滾開!”
她甚至忽視了旁邊就是個湖,莊映兒就這麽生生的被她推入湖中。
這一回,朝這邊走來的裴律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臉色陡沉,快步過來就跳下了湖中。
“救我,救我……”莊映兒在湖裏撲騰著。
一切隻是情急且無意之舉,杜青寧自己也是愣了。
可看著裴律快過去摟著狼狽的莊映兒往岸邊拖,她竟是一點都不覺自責,哪怕現在的季節落水很冷。
莊映兒是個嬌弱的人,被裴律抱上來時,已是隻能一動不動的縮在他懷裏顫抖,雙眸緊閉的她也不知有沒有意識。
裴律抱著莊映兒從杜青寧身旁停了下,轉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陰冷的說是在瞪她也不為過。
這一次可真不是冤枉了。
杜青寧被瞪的身子一僵,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厭惡她。
看著裴律抱莊映兒走開,她下意識就想追上去問黑衣人之事。這時似有感應一般,她側頭便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裴延,正在不遠處神色不明的看著她。
莫名的,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堪:“你……”
裴延仍隻是看著她,壓下了眼底的那絲差點湧出的陰戾,半響後,才平靜道:“你很難過?”
隨著6管家的離開,杜青寧挽住杜栩的胳膊問道:“祖母大概是又要訓人了吧?”每回杜老夫人喊他們過去,總是沉著臉。
杜栩不甚在意道:“你先回肆意軒,為父獨自去便好。”
杜青寧想了下,便點頭:“好。”
父女倆遂分開,杜青寧去肆意軒,杜栩去了醉安堂。
杜栩到醉安堂時,正巧碰到杜青慧的走出。杜青慧見到他,馬上停下腳步福身:“三叔。”在三叔麵前,她總能更加乖順。
杜栩微頷後踏進醉安堂,站在杜老夫人麵前行禮:“娘。”
杜青慧不動聲色的又走回了杜老夫人身旁,與杜青彤一道替其捏背。這時杜青彤亦福了個身,喚了聲:“三叔。”
杜老夫人手裏撚著佛珠,打量著杜栩:“今日你提前回來,是為了帶阿寧出去玩?”她也懶得過問那丫頭怎沒過來,想來就是她這好兒子放縱的結果。也罷,那丫頭若是被慣壞了,她也不在意,隻要別拖累了侯府其他姑娘的名聲便好。
杜栩也不藏藏掖掖,直接道,“前幾日與武平王府老夫人祖孫倆約好今日一道遊千百莊。”
“你說什麽?”杜老夫人不由捏緊手裏的佛珠,眸色突然變得異常銳利。
杜栩便將話再說了一遍。
委婉著說是一道遊玩,其實就是相親,這道理杜老夫人自然也懂。她本是心心念念等著武平王府那邊的人打探她的彤兒,未想卻等來這個驚雷。
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之前若沒覺得裴老夫人對杜青彤有意,她也不會如此震驚,甚至含著一絲鬱氣在心頭。
似乎自己是被玩弄了一般。
杜栩抬眸看著杜老夫人這副似是難以接受的模樣,本是不知道對方的想法,但稍一想,他便能猜到一些。
他轉眸看了杜老夫人身後的杜青彤一眼,當事人似乎對此事倒是漠不關心。
杜老夫人心裏是氣憤的,張了張嘴,最終隻暗暗吸了口氣,幾乎咬牙問道:“情況如何?裴老夫人怎會願意帶裴世子與你們父女一道遊玩?”在她看來,杜青寧哪裏夠格?
杜栩自然知道杜老夫人的想法,隻道:“裴老夫人甚是喜歡阿寧。”
一句話便解釋了所有,隻要裴老夫人真心看中了杜青寧,哪怕她隻是個養女,憑著杜栩得天獨厚的寵愛,亦是有被高看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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