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養傷的這些日子，良小艾始終沒來看望李哲。這是老爹的意思。在知道了李哲是為了良小艾才冒險去的沙原，老爹恨死良小艾了。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可以因為一個將死的姑娘而讓兒子早早地揮霍掉這一生。

    因此，小艾每次來看望李哲的時候，總會被被老爹毫不客氣地打發走。

    老爹為了讓李哲收起小心思安心養傷，也毫不含糊地給李哲禁足了。這些天裏，李哲隻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連外出到院子裏透透氣也不被允許。

    不過，即使是這樣，李哲還是想辦法讓陳想偷偷摸摸溜進了自己的房間。

    “哥，我來了。”陳想有些狼狽，“你家的大黃真的凶，差點兒就被它咬了。”

    李哲趕緊招呼陳想坐下：“小艾怎麽樣了？病情有惡化嗎？”

    “我說哥？咱能關心一下你自己嗎？”陳想有些哭笑不得，“你都丟了半條命了。居然活過了鐵雷暴啊！你的命真硬。”

    “還好，全靠運氣。”李哲說。

    陳想指指李哲的胸膛說：“能讓我看看嘛？聽他們說，它像一道閃電。”

    李哲知道陳想說的是自己胸前的疤痕，也沒猶豫，利索地撩起衣服，露出那道恐怖的疤痕。

    “真的是閃電啊！”陳想驚呼，“感覺有人拿大刀一刀兩斷了一樣，然後又被人縫補拚接了起來一樣。”

    李哲穿回衣服，擺擺手道：“別說我了，小艾怎麽樣了？”

    陳想卻還是對李哲的疤痕更感興趣：“疼嗎？那裏？”

    “不疼，就是很冷。”李哲說。

    “這樣啊！小艾可比你好多了。劉醫生給的藥還有很多，她的病情很穩定，一直沒有發作。”陳想說。

    李哲安心下來，從床墊下麵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陳想。這盒子裏裝的，正是李哲拚死摘來的彩螢花。

    “這個，就是彩螢花。裏麵還有好多熒光鼠的毛發。”李哲說。

    “哥你——”陳想愣住了。

    李哲淡淡道：“沒什麽。本來隻是想再抓些熒光鼠，然後湊夠了錢給小艾買那件她最喜歡的衣服的。結果倒黴碰上了鐵雷暴，躲都躲不了。不過我也運氣好，正好在風暴裏看到了彩螢花，所以拚了一把。”

    聽了李哲的敘述，陳想更是驚訝：“哥，你是個chuán qí。”

    “還好吧。你趕緊把彩螢花送出去，讓劉醫生幫忙醫治。”李哲說。

    陳想拍著胸脯說：“好的，保證完成任務。”

    “那件衣服你也替我買了送給小艾吧。”李哲說。

    “可是？後天就是畢業舞會了，你不自己把衣服送給她嗎？”陳想說。

    李哲苦悶地笑了起來：“你看我爹的樣子，他會讓我去參加畢業舞會嗎？”

    “老爹一生最大的期望就是把自己的兒子栓死在他的土地上，種一輩子地。以前我還可以鬥爭一下，準備參加陸軍考核什麽的。現在，他終於找理由了。”李哲說。

    “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我不能再出什麽意外了！”李哲難過的說，“我爹他不會讓我去參加畢業舞會的。”

    陳想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哥，你連鐵雷暴都不慫，為什麽要怕你爹？”

    “可是——”李哲說。

    “可是什麽？人生得意須盡歡。因為你爹而錯過了畢業舞會，你會後悔一輩子的！”陳想進一步刺激李哲道，“要是你不來，和小艾跳舞的，就是我咯！想想她穿上那件裙子翩翩起舞的樣子，我就——”

    李哲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該死！你個混小子，不許你欺負小艾！”

    李哲作勢就要上來按住陳想打鬧，卻被他躲開。陳想笑著說：“我這哪裏是欺負小艾了。”

    李哲還要上來捉住陳想，卻是因為身體動作幅度太大，牽動了胸口的傷疤。隱隱的的痛楚從疤痕深處傳來，惹得李哲忍不住蹲下了，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陳想趕緊上前扶起李哲說：“怎麽了？沒事兒吧？”

    李哲捂著胸口有些虛弱的說：“沒事兒，就是傷口那兒又有點兒疼了。”

    緩了一會兒，李哲勉強恢複過來。他立即拉著陳想的衣襟說：“你趕緊去給小艾治病。畢業舞會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悄然間夜色降臨。鐵雷季將臨之際的夜，總會晴空萬裏。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見銀河。李哲還是小時候見過的銀河，從西邊的地平線一直往上延伸，點點星光如同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麵似的，讓銀河看上去像是一條從天而降的河流一樣。

    不過這些年一直不來雨季，沙塵肆虐的厲害，銀河是看不到了。夜空中，隻能見到少數幾顆最亮的星星，天狼星，啟明星之類的。不過今晚，夜空格外晴朗清澈。李哲可以毫不費力地在夜空裏數出幾百顆星星。月亮也格外的明亮。

    今天是滿月，僅僅是透過肉眼，李哲也可以看到月亮邊緣的弧線上，隱隱約約的月球城市。圓形的城市如細胞生長般在月球表麵散布開來，它們看上去是那樣的美麗和壯觀。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月球城市，全是殘垣斷壁。

    月球城市，很久以前就死了。最早的核子災難就已經讓月球城市滿目瘡痍，而後來的水球艦隊入侵戰爭，更是徹底摧毀了月球城市。

    據說，那些水球艦隊的飛船，個個都是直徑三百公裏以上的水球。而水球裏的水球人，長得跟章魚似的，有很多觸手，張牙舞爪的，最喜歡吃鮮嫩的小孩子……

    不過，這些故事大都是大人們拿來嚇小孩子的，很少有人真正了解水球人。而水球艦隊的入侵戰爭，也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這些年裏，人類文明再沒遇到過別的外星文明。

    每次看月亮的時候，李哲的思緒總會飄飛得很遠。他聽說太空人的飛船已經到達過一百光年外的邊疆。一百光年外是什麽？水球人去哪兒了？還有沒有別的外星人存在？

    李哲沉浸在想象裏。不過，一聲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敲門進來的，是李哲的老爹。

    “阿哲，來，出來吃飯了。”老爹還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應該是剛從田裏勞作回來。

    李哲跟著老爹出了房間，走進廚房說：“老爹，後天就是畢業舞會了——”

    老爹沒說話，隻是按部就班地脫下髒衣服，然後來到廚房的水池邊洗漱。過了好久，老爹才回過頭來跟李哲說：“先吃飯吧。”

    老爹從灶火堆裏撿出幾顆黑不溜秋的東西遞給李哲。這些東西就是李哲家的主食，烤馬鈴薯了。

    因為自家的田裏隻能種活玉米和馬鈴薯，所以家裏吃的隻有這兩種作物。而老爹從來都隻會做烤馬鈴薯和烤玉米這一種做法。

    李哲接過烤馬鈴薯，熟練地撥開焦黑地外殼，然後急急忙忙地吞下裏麵烤熟的部分了。雖然天天吃這個有些膩，但馬鈴薯那種淡淡的甜味還是讓李哲感到很滿足的。

    “多吃點。待會兒再給你搞些蛋白質。”老爹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粉末，在李哲麵前晃了晃說：“猜猜這是什麽？”

    李哲湊近了鼻子仔仔細細地穩起來，竟然聞到了一股久違的甜膩味道：“這，這是奶粉？老爹你從哪兒搞來的。”

    老爹高興地說：“今天去鎮上見劉醫生的時候，正好遇上幾個迷了路的遊客。他們本來要去古董船廠看飛船的，我就擅自主張把他們帶到了咱的田裏來……”

    “這些人沒見過世麵，一株玉米就讓他們一驚一乍的。這些遊客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袋奶粉。”老爹笑著說，“等你小子成年了，咱就搞個農家樂什麽的。說不定能吸引一些遊客，讓咱家的地成為旅遊景點什麽的。”

    談話間，老爹已經煮好了一鍋熱水。將這些奶粉全部倒進水壺裏，稍稍攪拌，就成了一整壺熱牛奶。

    李哲找來兩個杯子，給老爹和自己一人倒了一大杯。將杯子捧在手心裏，熱乎乎的感覺，和散發著誘人奶香的氣味，真讓人有些舍不得吃。

    “老爹，我——”李哲說。

    “喝吧！這個很補的，養傷最好了。”老爹說著，示意李哲過來。自從李哲醒過來，老爹每天都要檢查一次他李哲身上的傷口。

    “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我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老爹有些失落地喝下一口奶說：“你老媽知道了，也會罵死我的。”

    “老媽？”李哲有些奇怪，因為老爹很少提老媽這件事的。

    “不提她。不提她了。”老爹說。

    不覺間，晚餐已經吃完了。老爹隻喝了一杯奶，剩下的全給了李哲。而李哲也沒舍得一下子全喝完，他想留著有機會給陳想和小艾也嚐嚐。

    臨近休息的時候，李哲還是鼓起了勇氣再次和老爹說：“後天就是畢業舞會了，老爹。”

    “哦。”老爹有些生氣。

    “我想去。”李哲弱弱地說。

    “因為那個姑娘嗎？”老爹憤怒地說，“就是因為她，你才找了魔去什麽沙原的！我不會再讓我的兒子再去見那個女人，再被迷了心智了！”

    “可那是畢業舞會啊！我這輩子就這麽一次機會了！”李哲怒吼道。

    “隻要離那個女人遠點，你這輩子還長著呢！有的是機會。”老爹毫不客氣。

    “可那根本不是小艾的錯。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我心甘情願去沙原的。她沒有錯！”李哲爭鋒相對。

    “夠了！”老爹終於狠下手打了李哲一巴掌。

    本來火爆的氣氛瞬間將至冰點。父子倆由對話轉入了冷漠地對視。好一會兒，老爹才率先打破冷戰狀態，對李哲說：“相信你老爸。你跟她不適合的。這點我是過來人，當年我和你老媽認識的時候，她也那麽惹人憐愛。可到頭來呢？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傷你心……”

    “不！媽媽不是你說的那樣的！”李哲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