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死者證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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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巡乖乖地束手就擒,執行部的大漢們上前一腳踹在他的膝蓋窩裏,陸巡腳一軟跪下來,緊接著雙手就被扭到背後,戴上了手銬。

    陸巡齜牙咧嘴,心說哎呦媽呀疼死我了,剛剛踹我的那個,你以後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上!

    陸巡有點慶幸自己投降得早,檸檬說得沒錯,這裏已經被重重包圍了,陸巡剛剛被抓住,悍馬的車燈就刺破了黑暗,四輛悍馬吉普車從四個方向同時出現,車上架著12.7毫米口徑的m2勃朗寧重機槍,十幾個執行部的退役軍人從四麵八方的灌木和草叢中出現,端著自動步槍緩緩逼近,這些人藏得真他媽好,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陸巡根本毫無察覺。

    如果拒不投降,可以想象他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

    檸檬還沒回過神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執行部的部員們上前,與她擦肩而過,把槍口頂在陸巡的腦門上,然後把他按在悍馬吉普車的引擎蓋上。

    為什麽會是陸巡?陸巡不是應該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麽?他是什麽時候蘇醒的?又為什麽會遭到執行部的追捕?

    這姑娘的腦子動得永遠沒有她的手快,檸檬徹底懵了,滿臉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讓一讓!讓開讓開!”貝兒背著她那把超級狙擊步槍擠進包圍圈,羅成跟在她的身後,女孩大踏步地走近,在陸巡麵前呆了半晌,接著一把把他揪了起來,“為什麽會是你啊?趙高呢?趙高在什麽地方?你不在你的床上躺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我在慢跑。”陸巡斜眼。

    “慢跑?”女孩一怔。

    “剛剛醒過來嘛,躺了好幾天,所以渾身都僵硬。”陸巡點點頭,“所以出來跑跑步活動筋骨……”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家夥在胡扯,你出來慢跑穿得跟江洋大盜似的?

    “趙高呢?趙高在什麽地方?”貝兒瞪眼。

    “趙高……我怎麽知道?”陸巡兩眼望天,“我又沒見過他,我隻是出來跑步的。”

    女孩皺著眉頭盯著陸巡看,後者翻了翻白眼,滿臉死豬不怕開水燙。

    “夠了,接下來交給學院處理。”羅成拍了拍貝兒的肩膀,事情的發展也完全超出了羅成的預料,他們都以為自己追的人是趙高,誰知道最終投降落網的人竟然會是陸巡,難道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追錯了人?

    那陸巡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羅成上下打量這個年輕人的裝扮,一身黑衣蒙著臉麵,顯然不是要去幹正事的行頭。

    貝兒放開陸巡,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剛剛差點就一槍斃了你啊!殘疾人能不能不要到處亂跑?”

    “你才是殘疾人。”陸巡嘟囔,“你全家都是殘疾人。”

    女孩大怒,轉身一腳踹在青年的屁股上,陸巡驚叫一聲摔進了悍馬的車廂裏,執行部關上了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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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哐當”一聲,鐵門鎖死,陸巡鋃鐺入獄。

    他算是故地重遊了,這間禁閉室在他剛剛被撿回學院的時候就有幸來過,室內陳設簡單,唯一桌兩椅一鐵窗而已。

    陸巡被拷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隻能仰天長歎。

    帶他過來的執行部已經轉身離開,可能是去叫人了,按照陸巡多年來看抗日劇的經驗,即將出現的這個人多半不會是什麽善類,比如說某日軍軍部特務課的課長,白麵書生的斯文模樣,長著一張鬼精鬼精的奸邪麵孔,活像京劇裏的曹操,身後跟著一水的彪形大漢,個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手上拎著皮鞭鎖鏈火鉗烙鐵,特務課長坐下一手壓著五百大洋銀票告訴你隻要合作高官厚祿寶馬香車吃香的喝辣的,一手壓著皮鞭子告訴你冥頑不靈的下場就是依次體驗滿清十八大酷刑,管殺不管埋。

    作為視死如歸的革命誌士,這個時候就該脖子一梗,有什麽手段盡管使,我要是吐出一個字從今往後名字倒著寫!老子進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陸巡不知道學院會怎麽對付自己,他不是太擔心,盡管學院裏的那幫人都不是什麽善類,但陸巡並沒有犯下什麽大錯,今晚的事說到頂也就是個“嚴重阻礙任務執行”的罪名,還不至於梟首車裂淩遲炮烙。

    “我會被判多少年?”陸巡問。

    “你今晚幹的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老賈回答,“看學院想不想整你。”

    “此話怎講?”

    “往小了說,你今晚隻是無意識地妨礙了公務,隻要你一口咬定自己是出來跑步的,至於那身裝束隻是在cos羅賓漢,沒事的時候玩一玩角色扮演是你不為人知的小愛好。”老賈解釋,“你最多就是被通報批評一頓,畢竟執行部追錯了人責任不在於你,沒人看見你和趙高碰過麵有過任何交流,他們沒有證據,沒法定你的罪。”

    “嗯……那麽往大了說呢?”

    “往大了說,你就是協助通緝犯趙高逃跑的幫凶,趙高犯下的那些罪都有你的一份。”老賈說,“你可能會被認為是一個殺人犯的從犯,而且還武力襲警。”

    “武力襲警?”陸巡一怔,“我怎麽不記得自己幹過這個?”

    “你不是和檸檬幹了一架麽。”

    “我靠,那姑娘招招致命,如果不是我反應快,早就成了她刀下亡魂,我那是武力襲警?我是正當防衛好麽?”

    “這個你說了不算,學院說你是你就是。你一來是個殺人犯的從犯,二來還襲警,這要放在之前的人類社會能判你個終身監禁。”老賈悠悠地說。

    “你剛剛不還說他們沒有證據麽?”陸巡問,“沒人看見我和趙高碰過麵,我怎麽就成了從犯?”

    “你覺得以學院的行事風格……”老賈有點憐憫,“他們會在乎這個?”

    陸巡想起那幫滿腦子肌肉的執行部大漢,執行部的糙漢們說得好聽點叫大丈夫不拘小節,說得難聽點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門外忽然響起沉悶的腳步聲,像是長筒軍靴踏在地板上,那個負責審訊陸巡的特務課課長終於到了。

    陸巡聽見外麵的衛兵兩腿一並,敬禮:“上校!”

    學院裏隻有一個人擁有這個頭銜,陸巡進入學院這一年多以來,他隻見過那個人一次。

    陸巡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學院會派個執行部或者蜂鳥小組的人過來審他,現在看來他著實低估了自己在學院心中的地位,來的不是日軍某軍部特務課課長,而是華北方麵軍總司令岡村寧次。

    老賈也很吃驚:“看來大boss親自來找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