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剛想跳離尹夏，找天尊算賬，卻被尹夏一把抓住了。

    “白小白，請不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尹夏的聲音很輕柔，甚至帶著微微的請求意思。這種突如其來的陌生感，是怎麽回事？

    白小白一愣，回頭，定定地看著尹夏。它察覺到異樣了，平時的尹夏一定不會這麽跟它說話，這不是尹夏對它說的話。

    她不是尹夏？

    其他人雖然察覺到了尹夏前後的反差，卻沒說什麽，以為尹夏是因為那個巴掌恢複正常了。他們欣喜尹夏能恢複如常，準備說點什麽，尹夏卻先開口了。

    “很抱歉。”尹夏朝著天尊和肖思源微微欠了欠身，道歉道，“剛剛尹夏的舉動過於過激了，在這裏我代尹夏向你們請求原諒。”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震住了。

    “你……”白小白猛地抬頭，看向麵前的人，反問道，“你……不是尹夏？”

    “不是。我是夏尹。”夏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這具身體裏麵，我聽到了你們全部的談話。既然尹夏已經說出來，那麽就無需再隱瞞了。”

    夏尹抬頭看了所有人一眼，眼中柔光，緩緩說道，“尹夏的情緒失去了控製。為了讓她能恢複平靜，我強行出來占用了身體，把尹夏換到了自己所在的空間裏了。”

    夏尹平靜地說著，可在聽的人，卻迷糊了。

    肖思源目光一直停留在夏尹的身上，他感覺得到眼前的人雖然有尹夏的樣子，卻不是尹夏的魂。因為這個尹夏給他的感覺很陌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尹夏。

    天尊亦然，滿臉寫著驚訝。雖然之前有留意尹夏的異常，為此還跟白小白探聽了情況。可事實擺在他麵前，他又不敢置信了。

    左一曉和司徒輕言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來到這裏，竟然會看到這一幕，太意外了。而身旁的胡天啟早已呆在了原地，對於眼前之人說的話，根本無法相信。

    最震驚的，當屬白小白了。它天天與尹夏一起，可是根本沒發現這回事。

    “也許你們不相信我就是尹夏，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我是夏尹，並不是尹夏。”

    夏尹聲音平穩，剛才那個崩潰的尹夏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相當鎮定的夏尹了。

    “你真的是東方家族的夏尹xiǎo jiě？”胡天啟開口問道，“那麽之前我出使玄武王國之時，見到的那個是，夏尹還是尹夏？”

    “是尹夏。”夏尹回道，“當時尹夏還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在尹夏在青雀王國醒來之時覺醒的。從那時開始，我們就以一人兩魂存在著。”

    “這麽說，上次與那個臭小子交手的時候，就是你和尹夏聯手的？”白小白追問道，“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不對勁了。”

    夏尹點頭，“是我和尹夏聯手的，所以尹夏才能一直沒事。最後一次蠱毒，是施在身體上的，解不了。”

    “如果你真是東方家族的夏尹，如何證明你的身份，如何讓我們相信你就是夏尹，而非尹夏？”天尊俯視夏尹，問道，“又或者這不過是尹夏你自己想出來糊弄我們的方式？”

    “天尊可否記得，我曾去過青龍王國，見過你？”夏尹繼續說道，“當時你我十餘歲，天尊體弱多病，一直在寢宮裏。我曾給天尊一個手製鈴鐺，消遣無聊時光。”

    天尊微微睜眼，不知是相信了，還是仍在懷疑。上下打量著夏尹，“尹夏又是何人？”天尊繼續問道，“為什麽你和她會同用一個身體？”

    夏尹抬眼看向所有的人，輕啟朱唇，“同用一個身體的原因，我不知。我隻知道當我察覺到的時候，尹夏就已經是這具身體的使用者了。尹夏是何人，事實上，我亦不知。她的事，除非她想告訴我，不然我不會多問。”

    “她來曆不明，為何你不懷疑，甚至還讓她長期使用你的身體？”天尊追問道，“這不合理，不是嗎？”

    “來曆不明？”夏尹輕笑一聲，隨即說道，“也許吧。對於我還有在場的所有人而言，都覺得尹夏是來曆不明的。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讓她使用我的身體。要不是她，受折磨的，會是我。在她成為我的那段日子，她受盡了武皇的欺淩和侮辱，這些都是代我受罪的，我又什麽怨言可言。”

    夏尹眼皮上抬，眼神中充滿了堅毅，“我從未對自己這個決定而後悔。因為尹夏實現了我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是指報仇嗎？”肖思源在一旁，開口問道，“難道一定要向武皇報仇的人，是你，並不是尹夏？”

    如果按夏尹的說法，尹夏完全沒必要去報仇。因為武皇害死的人全是東方家族的，尹夏隻是一個外來者，無需對他們的生死介懷。

    夏尹點頭，“包括報仇。”

    天尊突然抓起夏尹的手，用力一握，喝道，“為了報仇，你就把自己的身體賣了？！”

    夏尹雙眸輕動，怔怔地看著天尊。對於天尊的舉動，有些不解。天尊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怒意，對她的做法很憤怒。

    夏尹眼瞼低垂，張了張口，“如果你理解為，我是用身體換回報仇，我無話可說。因為看起來就是那麽一回事。”

    “本尊早察覺到尹夏的異常了，特別是救了她之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跟六年前見到的不一樣。”天尊雙眼一直看著尹夏，“本尊還以為你因為過於悲傷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甚至連本尊都忘記了，卻沒料到你竟然為了報仇做到如此！”

    夏尹輕輕抬頭，意外不已，天尊竟然記得她！

    六年前，她有幸跟著父親一同出使了青龍王國，見到了天尊。那時的他，很柔弱，也很溫柔。在她在青龍王國的日子裏，幾乎都是陪著他的。在臨行之際，她送了一枚手製鈴鐺給天尊，當做自己陪在天尊的身邊。

    她本以為他早已忘記了，才會在他救起之後，一直保持沉默，什麽都不說，連尹夏，她都沒有告知。因為這段記憶是屬於她和天尊的，如果天尊忘記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念起。隻有她一個人記得的記憶，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你……記得我？”夏尹輕聲喚出，“你還記得我？”

    即使聽到了天尊的那番話，她還是想確認，她還是聽他明明確確地說出來。

    天尊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伴隨著清脆的鈴聲，夏尹的麵前出現了那個鈴鐺，她送給天尊的那個鈴鐺。

    六年過去了，鈴鐺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金黃，依舊小巧，鈴聲依舊那麽好聽。

    夏尹伸手握住了鈴鐺，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他還記得，這個鈴鐺還在他的身上！心中有喜有悲，一直看著那個鈴鐺，最終將鈴鐺放回到天尊的手裏。

    夏尹低下頭，掙開了天尊的手。

    六年前見到天尊的那一刻起，她就認定了天尊。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嫁給天尊，可是就在上一代武皇出世的時候，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為了家族，她忍痛成為了武皇的妃子。為了不再生出期盼，她殘忍地將那些關於天尊的記憶遺忘，不再想起。而在天尊救起尹夏的那一刻，她知道她此生除了報仇，不能再有其他妄想。

    她就這樣生生地把自己的情感割離開自己的心緒。天尊不記得她，她也可將他遺忘，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當初的決定是那樣，現在的決定依舊！

    即使天尊記得她，即使天尊還守著她的鈴鐺，那又如何？

    她的身體是答應留給尹夏的，盡管之前有過動搖，害怕尹夏抹殺了她的存在。可現在知道天尊還記得她，她已滿足。就這樣維持原樣到報仇結束，到把身體交給尹夏，到自己魂飛魄散。

    夏尹往後一退，臉上揚起了一個僵硬的微笑，說道，“謝謝天尊還記得我。”

    天尊手輕顫，聽著夏尹生分的話語，睜大了眼睛。

    夏尹是什麽意思？已經知道他還記得她，為什麽態度卻還是這麽孤冷？難道她對那段已經模糊了？

    “天尊的話，大家都聽到了。”夏尹看向其他人，“我已無需再證明我的身份了。”

    夏尹張動著雙唇，繼續說著那麽毫無溫度的話。

    天尊邊聽，手緩緩握緊了。

    這不是他想要聽到！這樣的夏尹，根本就不是他當時遇到的那個夏尹！

    上前，拽著夏尹往帳外走，不忘回頭，補上一句，“本尊有話要跟夏尹說，很快會回來！”

    肖思源本想阻止，可看到了天尊那雙堅決的碧眼，放棄了。現在麵前的人是夏尹，並非尹夏，他無權阻止，也找不到理由阻止。夏尹和天尊之間是什麽關係，要說什麽，他無權過問。

    夏尹想要掙開天尊的手，卻被天尊硬拉著走出去了。

    到了帳外，夏尹用力地掰著天尊的手，企圖掙脫他的禁錮，卻無濟於事，索性放棄了掙紮，抬頭看向天尊，怒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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